沈绣婉礼貌地打了招呼。 而金城盯着t手里的牌,未曾瞧她。漇 沈绣婉见这架势,知晓今天大约是和他谈不成金家的事,于是客气道:“你们玩,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沈小姐,”薛棋舒突然起身,“我今天手气不好,打了一上午,到现在还没开胡。这麻将我是打不下去了,换你来吧。” 沈绣婉本欲推辞,可薛棋舒已经坐到了薛琴贞的身后。 她无法,只得落座。 傅金城把玩着麻将,忽然对身后的时髦小姐道:“你来替我打。” 司晓棠望了一眼沈绣婉,笑道:“三爷,我不会打麻将。” “我教你。”漇 傅金城与司晓棠换了位置,一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微微倾身向前替她看牌,从沈绣婉的角度看去,他像是把司晓棠护在了怀里。 沈绣婉低下头看牌,假装没看见他们的亲昵。
第二十八章 爱不是折磨 金城的数学很好,数学好的人,似乎比一般人更擅长算计牌桌上的输赢。潩 他亲自教司晓棠出牌,几圈下来,面前的筹码渐渐堆成小山。 司晓棠惊喜不已,崇拜道:“三爷替我赢了这么多钱,今天晚上,我想请你吃西餐、看电影,你愿不愿意赏个脸?” 傅金城道:“你请客,我自然是要去的。” 司晓棠似乎才想起沈绣婉还在场,立刻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她腼腆地解释道:“三少奶奶不要误会,我和三爷只是普通朋友,并不是那种特殊的男女关系。那夜竹篁馆,我险些中枪,是三爷救了我。三爷是个好人,他见我吓坏了,事后还特意安慰我,又补偿了竹篁馆的所有损失。” 沈绣婉低头看牌。 原来她吓晕在雅间里的时候,金城正在楼下英雄救美。潩 他过去从不带外面的女人回家,可他才认识司晓棠半个月,就把她带回了家里,还介绍他的亲友给她认识。 他对司晓棠真特别。 胸腔里的苦涩几乎要漫上眼眶,沈绣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小声道:“金城他……确实是很好的人。” “可不就是?”薛棋舒忽然笑了一声,“司小姐身上的这件貂毛坎肩,也是金城送你的吧?这样好的皮货在市面上根本就不流通,也就金城能出手送你。金城对朋友真是大方,恐怕连沈小姐这位正房少奶奶,都不曾收到过这么昂贵的礼物呢。” 沈绣婉扫了眼司晓棠身上的那件皮草坎肩。 她知道,冬天的时候,燕京城权贵富豪圈子里的女子很时兴穿皮货,像司晓棠身上的这件,得值三四千大洋。 她衣橱里也有一件白狐狸毛大衣,不过不是金城送的,是她刚嫁过来的那年,傅老夫人和傅爷爷给几个孙媳妇添置的。潩 她怕弄脏了,总不大舍得穿。 她脑子很乱,垂着眼睫打出一张麻将:“司小姐穿着很好看。” 傅金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今天穿了身景泰蓝缎面夹棉旗袍,她生得并不明艳张扬,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冷艳,许是因为鼻梁上的那粒朱砂小痣,整张脸透出一种清冷倔强之感。 她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从容,可她手背早已隐忍到青筋凸起,那双水杏眼里似有雾气,就像一块即将破碎的玻璃。 傅金城扯了扯薄唇。 他拣起沈绣婉放在桌上的那张麻将,插在司晓棠的麻将牌里,慢条斯理地推倒在牌桌上。潩 “胡了。” 他道。 薛琴贞输急眼儿了,立刻瞪向沈绣婉:“你怎么出牌的?!看不出来他们一直在等那张二万?!” 沈绣婉回过神,才发现她出错牌了。 她低着头,喏喏地向薛琴贞道歉。 “真晦气,不打了不打了!” 薛琴贞把麻将一推,不耐烦地起身离开。潩 傅金城轻哂,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 正要点燃,一只手忽然按住他。 司晓棠蹙着柳叶眉:“抽烟伤身,三爷明明答应过我,今后要为我戒烟的。” 她的大胆,令牌桌上的人都愣了愣。 可傅金城竟然当真收起香烟:“是我不好。” 司晓棠不依不饶:“罚你亲自给我送三天的早餐!” 傅金城注视她的眼睛,薄唇边的笑容斯文又纵容:“好。”潩 牌桌上的人陷入了沉默。 薛棋舒率先起身,作势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嫌弃道:“嘶,大冬天的,谁身上出汗了,怎么屋里一股子骚味儿?我出去透透气,你们慢聊。” 一场麻将,不欢而散。 午后,沈绣婉穿过别墅回廊,透过阁子窗看见了傅金城和司晓棠。 司晓棠脱掉了那件貂毛坎肩,抱着软枕坐在金城的大腿上,许是为了薛棋舒那句话,正噘着嘴闹不愉快。 金城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镜片后的眼神很温柔,大约是在哄她。 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司晓棠突然破涕为笑。潩 沈绣婉安静地看着。 雪花被风吹到她的眼睫毛上,她感觉到眼睛有些酸胀,心脏闷闷的,仿佛压了千钧巨石。 她从未见过金城对哪个女子,像是对司晓棠这么上心,就算是从前的刘曼玲也比不上。 她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高傲矜贵如他,也会给女人送早餐,也会哄女人…… 傅公馆三楼。 白元璟站在阳台,把沈绣婉出神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身边,薛棋舒指间夹着一根烟,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潩 白元璟道:“你从小到大都喜欢金城,看见金城结交新的女朋友,心里是什么滋味?” 薛棋舒吸了一口烟,恶作剧般吐在他的脸上,笑道:“什么样的滋味呢?大约,就像是你亲眼看着沈绣婉为傅金城伤心难过,却什么也做不了那样的滋味。白元璟,你喜欢沈绣婉,我注意到你看她的眼神了。” 香烟烟雾在朦朦细雪中散开。 白元璟透过雪幕,注意到沈绣婉的旗袍是倒大袖的款式,她没戴手笼,那截手腕露在外面,格外纤细伶仃,她比春天时瘦了许多,腕骨骨节凸出的厉害。 令他想起江南巷子里,那些洁白又脆弱的丁香花。 薛棋舒提议道:“不如你我合作,拆散他俩的婚姻?别的男人也就罢了,凭你的身份,是可以和金城打一打擂台的。” 白元璟默然良久,才道:“爱不是折磨。”潩 薛棋舒讥笑着离开:“爱也不是清高。” 另一边。 沈绣婉没打扰傅金城。 她独自回到小厅,找了个窗边的位子,请梅香给她端一杯热咖啡。 咖啡醇香而又苦涩。 她看着窗外的雪景,快要过年了,每年这个时候,妈妈都会和余妈去街上打年货,家里的屋檐下很快就会挂满各种腊肉、咸鱼和灌香肠。 每逢寒夜,妈妈就会蒸一盘新晒干的香肠,再煮一道热腾腾的猪肉包菜汤,爷爷和她各自捧着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会在饭桌上讨论今年的腌肉是咸了还是淡了、哪家灌的猪肉香肠最好吃。潩 沈绣婉捧着咖啡杯,思绪飘飞,见窗外的积雪很像年糕。 爷爷牙口不好,喜欢吃软和的年糕,不知道今年家里的年糕,爷爷是去城东的新铺子打,还是去城西的老铺子里打? 她想爷爷了。 她正发呆,薛棋舒突然找了过来,强势道:“谈谈?” 沈绣婉拒绝:“我和薛小姐之间,没有可以谈论的话题。”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金城对司晓棠那么特别?”
第二十九章 原来,他可以那么深情 沈绣婉从薛棋舒那里,得知了傅金城的过去。焿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这位滥情又薄凉的丈夫,在风轻云淡的姿态背后,也曾有过波澜壮阔的爱恨情仇。 因为他的二叔没有儿子,所以他刚满岁就被过继给了二叔。 他在二叔家里长大,唤二叔二婶为爸妈,可是在他三岁那年,二叔二婶生下了自己的亲儿子,从此他在那个家里的处境就变得微妙起来。 虽然二叔二婶对两个儿子尽力保持明面上的一碗水端平,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夫妻俩又是人到中年才好容易有了亲生儿子,因此哪有不偏爱亲儿子的? 金城年幼却敏感,从很多琐碎的小事里嗅到了父母的不公平。 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仍旧像以前那样生活,可是性格却日渐内向寡言,二叔二婶不明白孩子的心思,竟还为他的改变感到高兴,认为这是长子老成持重的象征。 有一天金城从学校回来,弟弟哭闹不休地缠着他,求他带他上街玩耍,金城在糖果店给他买糖的时候,街上突然发生暴乱,因为事发紧急,一位走街串巷的货郎没跟他打招呼,临时救走了弟弟。焿 他穿过战火,跑遍大街小巷也没能找到弟弟。 他惶恐地独自回家,被二叔罚跪在院子里。 二婶抹着眼泪喊话,质问他为什么要带弟弟上街,为什么走丢的人不是他,甚至还放话说,如果弟弟没了他也别想活! 虽然事后货郎把弟弟送了回来,二叔二婶也向他道了歉,可那天的事情仍旧在金城年幼的心里种下t了无法抹去的阴霾。 他明白他在这个家里只是个外人,于是行事越发小心谨慎,从早到晚专注读书。 周词白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是那条街上最漂亮最聪明的小女孩儿,祖上在前朝做过高官,如今家族既从商又参政,是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焿 明明大家都是同龄人,可她却像大姐姐一样照顾着所有人。 在金城被亲人忽略,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忍受着孤单难过的时候,她会温柔地亲吻少年稚嫩的脸颊,告诉他世界很大,将来爱他的人会有很多很多。 她会牵着金城去追逐冬天的暖阳,会带他去教堂广场上喂白鸽。 她像是一片皎洁温柔的白月光,照亮了金城的童年。 后来他们和白家的几个孩子一起出国留学,在欧洲度过了少年时期,也是在情窦初开的那几年,金城爱上了周词白。 他们谈起了青涩却又热烈的恋爱,他们在塞纳河边拥抱,在开满蔷薇花的巴黎街头亲吻,包括薛棋舒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将来会结婚。 可这样的甜蜜,在四年前戛然而止——焿 金城的二叔二婶一家,出车祸了。 无人生还。 金城要回国料理后事。 他对那家人的感情很复杂,二叔二婶似乎不够爱他,但在培养他成材这方面也是花了钱尽了心的,他喊了他们十几年爸妈,何况弟弟这些年来一直在给他写信,他很崇敬他这位兄长。 金城对他们的离世感到悲伤,他请求周词白陪他一起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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