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顾维骆不满地囔囔,“什么大呼小叫的,搞得我好像在无病呻吟一样,就算没截肢,我这个状态也走不了路啊,总不能让我单脚蹦着来医院吧?!” “能怪谁,这么大人了,开个机车还能撞路边的花坛上。” 陆眠目光在他们间转了圈,开口打断他们小学鸡式的拌嘴:“你们,能稍微和我解释下发生了什么吗?” 不然她站在这,好像个傻子。 陆珩没声好气:“还能是什么?” “他今天在街上遇见了谭迎和她未婚夫,一激动,把车开进花坛里,就成这样了。” 谭迎这名字一出,陆眠和顾维骆同时陷入沉默。 陆眠知道谭迎。 是顾维骆的初恋。 陆眠曾见过谭迎两面,一次在八岁,他们正热恋。 她站在街角,看他们穿着校服在樱花树下接吻,粉色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们头上。 像青春偶像剧里的场景。 一次是十二岁,顾维骆高中毕业,被谭迎甩了。 她要出国,将顾维骆视为前进道路上的阻碍,在机场和他提了分手,而后提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从机场回来后,顾维骆大醉一场,喝到酒精中毒,清醒后就自愿去了部队。 等再回来,就成了这荤素不忌,情感泛滥的二世祖模样。 陆眠一直认为,无法再相信爱和感情泛滥其实都是爱无能的表现。 这点在顾维骆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两者兼具,还不敢承认。 就比如现在。 谭迎这个名字像是柄利刃,轻易扎破了他外边那层游刃有余,顽劣不堪的伪装。 他一下暴躁起来,虎着张脸凶陆珩:“你和她提这些干嘛?有意思吗?” 是挺没意思的。 陆眠想。 她和陆珩说还有作业要做,没什么事的话先走了,说完,转身出门。 外边真的下起了雪。 白茫茫的一片,将世界染成亘古不变的白色。 冷气顺着衣领灌入,陆眠不由打了个寒颤,搓搓手,原地蹦跶了两下,一抬眼,和江沉对上视线。 他眼中蛰伏着情绪,让人觉得来者不善。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新年第二天了但还是元旦快乐鸭∠( °ω°)/
第24章 24 啊,又生气了。 陆眠瞧着他,漫无目的地想,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怕被他凶了,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爱生气。 一天到晚,光是她见到的,就黑了三次脸。 陆眠往手心哈了口白气,等到红灯转绿,抬步向他走去。 路灯和街边商铺透出的微光在眼前汇成暖黄色的海洋。 灯光浮动流转,她置身其中,逆光走来,面容在光影的衬托下近乎虚幻。 像是那种,梦中才会有的景色。 江沉放在刹车上的指节微屈了下,瞳孔映出她不断放大的身影。 女孩眉眼温软,肤色比雪更白,望向他的浅瞳干净剔透。 忽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轻勾了下唇角,露出卧蚕和两颗小酒窝。 江沉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笑,却被这笑容迷惑,有一瞬间恍神。 他忽然想起很久前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雪色与月色间,她是第三种绝色。 “老是生气的话,老了会长成愁眉苦脸的小老头。”陆眠走到他面前,张口调侃。 江沉喉咙那的线条滚了下,没动。 陆眠又问:“你怎么没走,在等我吗?” 江沉依旧没说话,只拿眼睛盯住她,目光专注而沉默。 陆眠晃晃脑袋,无所谓他是否回应。 隔了会,后座上落下股重量。 江沉回头,就见陆眠轻车熟路地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我想去看海。”她说。 江沉不解,心想大晚上的海有什么好看,黑漆漆的一片,嘴巴却脱离掌控,生硬的话脱口而出。 “拿我当司机?” “有什么关系,”陆眠坦荡回视,并不惧怕他眸间的暗色,“反正你也不想回家。” 江沉沉默,视线在她冻得通红的指尖上停留半秒,轻叹一声,“抓稳。” 南港是个临海的城市。 在民国时,它是国内早开放的通商口岸之一,城市里不少地方都保留着那时殖民的痕迹,红砖小洋楼和白色公馆随处可见,错落有致的分布在曲折蜿蜒的海岸线上。 这里同时也是国家级的旅游胜地。 正值元旦放假,又难得下了雪,每片海滩上都挤满了人。 江沉没带陆眠去那些热门景点,从一个老洋馆后面拐进去,顺着山坡往下,最后停在一片人迹罕至的沙滩上。 说是沙滩,好像也不太符合。 “上世纪时,这里是丹麦电报公司的所在地,那些货轮就在那卸货,”江沉将自行车架好,指着对面的码头和堤岸说,“后来它们都被废弃了,电报公司被改建成钢琴馆,这儿也不再有人会来。” 陆眠听着他的介绍,抬眸望去。 对面就是CBD区辉煌璀璨的灯火。 然而,一个海湾之隔的这边,却是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是后边钢琴馆,和几盏路灯投来的灯光。 这种光线条件,别说看下雪时的海,她连几米外江沉的面容都有些看不清。 可她却很喜欢这种被世界遗忘,海浪在耳朵里澎湃感觉。 能让她安静地放空一会儿。 “谢谢,”她对江沉说。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回去路上,俩人路过钢琴馆。 不知是否是位置太过偏僻,钢琴馆前特意摆了架钢琴,对着海岸,有人在弹,周围零星围着几人。 场景挺唯美浪漫的,天空与大海间,唯有音乐和涛声永恒。 陆眠停下脚步,听出那人弹的是追光者。 不知有谁在跟唱。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如果说你是耀眼的星河,耀眼的让人想哭, 我是追逐着你的眼眸,总在孤单时眺望夜空,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 有的爱像大雨滂沱,却依旧相信彩虹。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陆眠轻声开口,声音很低,闷闷的:“雨后不一定会有彩虹,但站在雨中,一定会被淋成落汤鸡。” ... 期末考第二天,成绩放榜。 陆眠这次语文成绩提高了很多,不多不少,刚好考到一百,再加上高得离谱的理综分,总分直接超过姜晨,成了新晋的第二名,离第一名的江沉就差二十多分。 万年不变的排名被打破,于浩在讲台上痛心疾首。 “你们看看人家,半个月不上学照样可以考到年段第二,再看看你们!我都怀疑你们的那个脑袋里晃一下,是不是全都是水!” 底下重点班的众人被骂得怀疑人生,纷纷怀疑陆眠是否在请假期间偷偷补课了。 几个去过自习室的同学纷纷露出不可言说的微笑。 评讲试卷的最后一天,陆眠来了,是来拿寒假作业的。 下午物理讲评结束,这学期就正式结束了,学生们收拾书桌,准备回家过寒假。 陆眠桌面上没什么东西,将作业都放进书包,准备走时,听见彭越问江沉。 “听方芸阿姨说,你把志愿换成南港大学了,为什么啊?你不是一直想上A大的数学系吗?” 江沉平静道:“离家近,有奖学金。” 陆眠脚步一顿,想起最后一节课,于浩在讲台上放了张PPT。 分别是上一年的清北线,重本线,一本线。 江沉的分数已经远远超过去年的清北线了。 如果走竞赛路线,以他在数学上的天赋和成绩,是可以保送进入A大的。 陆眠敛下眼睫,有点为江沉遗憾。 若不是方芸的病,他会更优秀吧。 这时,彭越注意到走神的她,“陆眠,你打算报哪?” 陆眠想了想,摇头。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上哪都差不多。 “你加油啊,语文再提高点上A大还是很有希望的,”彭越从她比了个大拇指,“到时候我就抱你俩的大腿了。” 陆眠笑笑,摆摆手,同他们告别。 彭越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口,扭头问江沉:“你说她下学期还来么?” “什么?” “嘶,怎么说呢......就是,”彭越挠挠头,斟酌着措辞,“感觉她做好了随时要走的准备一样,对这里没半点留恋。” 江沉低下眼。 彭越见他没回应的意思,悻悻闭上嘴,去卫生角拿扫帚。 这时,身后传来江沉的声音,寡淡到极点。 “会。” 另一边。 陆眠回家里,回房间放下书包,紧跟着下楼。 她最近在生理期,阿姨记着时间,给她端上碗红糖水,等在她喝的间隙,说:“隔壁好像快装修好啦。” 手中的勺羹顿住,陆眠往窗外看了眼。 能看到几个工人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一面招牌已经被摆出来。 招牌上的字被灌木丛遮挡,看不太清。 阿姨在旁感慨:“我昨天去买菜还撞见新来的那户,好像是什么大学的退休教授,两口子都是慈眉善目的人。” “唉按说现在这世道,大学教授都缺钱花,一把年纪了,还要出来给高中生补习。” 陆眠不吱声,收回目光,安静喝她的红糖水。 ... 寒假后第二天。 江沉骑车到外公家,帮外公搬家。 其实也没什么好搬的,前几天搬家公司已经将大件都搬过去了,江沉要收拾的无非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和外公家那几只老猫。 一只玳瑁,一只长毛狸花,还有一只十二色金渐层。 江沉将他们挨个装进航空箱。 锁门前,他最后看了眼这栋长大的房子。 大门上那张残破不堪的此房待售格外碍眼。 这儿位置偏,又是老旧小区,一套八十多平方米的老破小也只能卖个几十万。 方芸一个月除开那些杂七杂八的检查项目,光是药钱就要去大几万。 江沉不知道这些钱能不能撑到他能赚钱的那天,也不知道方芸能不能活到他长大那天。 但现在想这些都没意义。 江沉长出了口气,将航空箱放到自行车后座。 忽然,手机响了声。 江沉看了眼来电显示上的那人,没接。 不过三秒,那人又发来条信息。 江沉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沉默很久,在下一通电话打来时,点了接听。 到外公新家时已经是傍晚,过了晚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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