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桑找到机会,就是现在。李凭托着她缓慢起身,她纵身一跃,抓住了平台栏杆。还没等季三在另一边把她弄上去,她就自己一个灵巧翻身,稳稳降落在平台上。 接着,她把插在头上的簪子拔下来,遇命绳则化刀,光芒覆盖天地。 面前那根细如丝线的绳,就这样断为两截。 马鸿章与此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身后,巨型鱼缸里爬出来的“祝英台”终于游到他身边,狠狠咬上他的脖颈。 单体立式水缸里,鲛人们兴奋敲击舱门,用同频语调,唱类似的歌。像脑内被植入同一种程序。 这末世恐怖场景诡异哀伤,像羊群在送别奴役它们已久的牧羊人。而杀掉牧羊人的那只黑羊睁着美丽的黄金双瞳,对即将到来的是灭亡还是自由都浑然不知。 它只是喜悦,喜悦于这一刻绝对的解脱。 歌声响彻天际,人质们都纷纷被救起,平台上的女孩跳进水里,用娴熟的泳姿游到那诡异的鬼与鬼之间,居高临下站着,冷冷目送马鸿章化为飞灰。 “祝英台”的目光小心翼翼看着女孩,讨好地把尾巴蹭向她。 “山伯。”它说。 “原来‘山伯’的转世是这女孩,不是马鸿章,祝英台找错人了。还记得在祠堂的时候它缠着你么?因为你身上有她的气味。蛇类视觉很差,只有嗅觉灵敏。”李凭不知什么时候也翻到平台上,语气难得轻松,拍了拍秦陌桑的肩。“干得漂亮。” 没想到她就此身型一晃,倒在他怀里。 “秦陌桑!”李凭想都没想,用脸去试她额头的温度。 呼吸急促,双目微阖,竟是发烧了。 05 空调已经开到最冷,她浑身还是发烫。 一场闹剧下来,晚礼服被她穿得不成样子,下摆皱成一团,编好的发髻也散开了。 她闭着呢喃,额头抵着他手臂,烧糊涂了似地蹭来蹭去。他想推开,但推开的动作却拐了个弯,变成轻拍。 “快到了,再等几分钟。” 折腾一天,果然是感冒了么?按照他一贯的耐心,现在早如坐针毡,但今天居然没有。 直到下一瞬,她长腿一跨,坐在他身上。眼睛迷蒙着上下打量,然后一把扯开他领口。 “李凭,我好热。” 季三咳嗽一声,情商很高地把前后座的格挡升了起来,李凭眼角的青筋快迸到了太阳穴。 差点忘了。这小姑奶奶和他自己,今天被五通下了蛊毒。 “我,不是,季三你听我说,秦陌桑和我今天被敖广下了……唔……”李凭话没说完,因为情急的秦陌桑用唇封住了他的唇。 她吻得动情,李凭睁着眼,能瞧见她微阖双目,浓睫轻颤。手还在胡乱扒拉他衣服,被他一把握住,放到背后去。 然而她象征性地咬了两下就结束了战斗,漫无目的在他身上乱蹭。李凭咬牙,把她固定在身上,按着后脑让她靠在肩头。 吱嘎,车停在路边。外面是秦陌桑住的老破小,李凭诧异,季三扶了扶墨镜,友善挥手:“快滚,明天记得来打卡。” “我不是,她,我……”他还在解释,没注意秦陌桑的手已经又搭上他脖颈,嘟哝着把他衬衫再次扯开。 “不就是情蛊吗我听敖广说了。你介意的话就放我下来啊,我刷刷app,还有几个备选,就是不知道晚上这个点,人家愿不愿意出来。”她闭着眼睛从包里翻手机,还真给她找出个粉红app,翻到通讯录挨个看备注。 06 敖广。 叫得还挺亲切。 他相信如果现在放手,秦陌桑会马上随便约个备忘录里的男的解决需求。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情蛊?和别人也能解决的不叫情蛊,叫发qing。 李凭眉头不自觉蹙起,原本打算松开她的手又抱紧。 季三嗤了一声,频频看手表,手指敲着方向盘,就差脸上写快走两个字。“差不多得了啊年轻人,不想回家就去开房。司晴还在家熬粥等我喝呢。” 他把怀里扭成麻花的秦陌桑一把抱下车,对方绝尘而去,而他敞着前襟两颗扣,黑脸抱着秦陌桑,在深夜打麻将的看门老大爷们注视之下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单元门。 楼道漆黑一团,没有灯是亮的。如同上海每个老破小,通道里堆满了住户的杂物和垃圾,消防安全系数为零。他艰难跨越所有路障,好在她没再乱扭给他上难度。 到了那扇带铁锈的门口,李凭脸色依然不是很好看。但秦陌桑抬起脸,在漏风的楼道窗户边借着月光看他,美得不可方物,小声催促: “快点。钥匙在我包里。” 什么快点。李凭想骂人,但脸色好了很多,在她包里找到了钥匙。 她家里比他想象的要整洁很多,不到五十平的小房间,布置得温馨可爱,床头摆满毛绒玩具,还有……一个什么动漫人物等身抱枕。 李凭没敢多看那个床上的美男等身抱枕。关门后的秦陌桑比之前收敛许多,甚至不再缠在他身上,转而跳下去之后就去磕磕绊绊找水喝,倒显得一脸戒备的他多余。 他跟在她身后,看她一个个把家里所有灯都打开,找出两个杯子倒满冰水,仰头喝下去,又从冰箱里翻出一瓶冰啤酒。 “你疯了?”他从她手里把啤酒拿过去,放在一边。秦陌桑坐在地上仰头看他,眼里空荡荡。 “为什么不让我喝?我好热。”她把头发散开,早先餐厅相亲时发髻上零碎珠子与发卡掉了一地,闪闪烁烁。 “不喝冰水就只能去冲凉了,你随意坐,柜子里有茶可以泡。”她站起身,视他为无物地进了浴室。隔着浴室毛玻璃,他看见她衣服一件件地脱。 这算什么回事?李凭如坐针毡。 难道是哪句话惹恼了她? 是了。苗疆人怎么会不知道情蛊。如果敖广已经告诉了她情蛊的事,自然她的煎熬不比自己少,而他不仅不告诉她,还忙着在她有反应时撇清。 就像个不愿意承担责任的渣男。 李凭思前想后,站起身,敲了敲浴室的门。 “你还……你还好吗?” 里面不说话。方才还有换衣服的声音,现在一片静寂。 他更焦急了,手上使力拧动门把,却发现浴室门反锁了。 她反锁门干什么,防他么? 他不说话了,站在门外,忍受迟来的羞愧和耻辱。 但就在此时他听见一丝极其微小的shen吟。绵长,婉转,捉住他的心揉捏成一团,又掷在地上,发出沉重回响。 浴室还有嗡嗡的机器声,时快时慢。 李凭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都到这一步了他自然明白,却像被五雷轰顶。 她在用小玩具自己解决。 07 李凭傻瓜似的,在浴室门前站了许久,脑海里一片空白。 等浴室里的细微声响全消失了,他听见她窸窣脚步,接着冷不防浴室门被打开,她额角沾着汗水,头发粘连在两颊,眼睛湿漉漉。看见他还杵在原地,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走?” 他正装还没脱,衬衫被她拽掉一颗,外套丢在沙发上,还有条带伤的腿。李凭想,自己这个样子,或许真是有点傻。 但更傻的可能是她。明明知道情蛊只有子母蛊交合才能解,还装作若无其事。 死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方才的耻辱和羞惭就不算什么了。他伸手把她打横抱起,大步走进浴室。 秦陌桑啊了一声,被他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 这房间属实有些逼仄,立式淋浴间和洗手池一肘之隔,他连放腿的地方都没有。一人住还可以,两人住就完全施展不开了,无论怎样都会发生肢体碰撞。 房间里蒸汽升腾。方才她解决完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后放起来,可旖旎气息还萦绕在四周,似有若无地嘲笑他—— 她宁愿用小玩具都不愿意用你。 李凭鼻尖怼着她的脸,蹭了蹭,脑子里全是浆糊,浑身热气升腾。 “死了怎么办?” “嗯?”她抬头,被他蹭得发痒,偏过脸去。他就顺势往下,无师自通,去吻她的颈侧。 “你,李凭你做什么……” 她刚解决过一次,此时浑身软得像流水。背后是镜子,面前是站得笔直的男人。他手肘一撑就占据了整个洗手台,把她牢牢困在怀里。 “我说,你知不知道,情蛊发作时候不正确解决,会死人。” 他耳根通红,用了“正确解决”这个道貌岸然的词。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但吻她的感觉好极了。 好像这辈子没吻过人似的,那么渴。也对,他这辈子是没吻过人。初吻发生在几小时前。 他硬着头皮,心跳如鼓,搁在她身侧的手肘紧张得绷起青筋。好在,她没有推开他,没有骂她,更没有哭。 但心还是悬在那,像在等待一场凌迟。 他终于抬头,看她。视线相碰,他发现秦陌桑的脸比方才还要红,是桃色熏蒸在雾气里,雾里看花的好看。 她先偏过视线轻喘了一声,眼角隐约有泪,是他哪里做得不对,还是……刚刚的小玩具已经让她爽过了? 不能细想,他今天的情绪已经超载,有脱轨的危险。 “所以你……”他欲言又止,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辞穷过。 “试试吧。”她声音也低到听不见,但落在李凭心里却被放大几十倍。 “嗯?”他怕自己听错,又问一遍。 “我说”,她仰起脸,声音清晰,几乎要贴着他耳朵讲。“我们试一试。”说完又觉得不妥,她又补充:“我是说,试试互相解决。” 他大脑宕机,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她见他不说话,片刻后丧气道:“你要是觉得勉强就算了,说不定有别的办法。我明天去找晴姐问问。” “那今天呢?”他终于开口。 他意思是今天怎么办。但秦陌桑眼神带着疑问看他,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但我不想和不喜欢我的人做。勉强做这种事,很可怕的,和长得帅的也不行。如果只有一天没……应该不会死,吧。” 他嗯了一声,低下头去,但动作没变。秦陌桑被他夹在那,两人间气氛还是莫名焦灼。终于他再次抬头,和她鼻尖相碰。 “你误会了,秦陌桑。”他声域原本属于低音区,在狭小空间里诱惑力翻倍。“我不讨厌你。”他嗓子发哑,说完又补充:“你不能这么轻率对待自己,情蛊发作如果不及时纾解,扩散到四肢百骸,会落下病根,到时候就……” 他话还没说完,又被她的吻截断。 浑身热血泵到心头,如果不再找个出口,他觉得自己会炸裂,在这里当场化作一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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