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清圆听清这一句,几乎断舍离的口吻,“嗯,冯镜衡,我们分手吧。” “这是你今晚第二次叫嚣这句话。” 栗清圆全不买账,“分手是个再普遍的社交关系、终结结果。谈不上要叫嚣。” “栗老师很有心得?”他人朝她目光里慢慢趋近。 栗清圆嘲讽的眉眼,别开他的目光。他都这么说了,她不满足他,也许对不起他的精心惦记,于是,栗清圆头一点,“对。我上一段感情才解决不久,所以谙知流程,乃至反复鞭尸的乐趣。” 冯镜衡听她口里这些新鲜的带着些凌虐色彩的词,真的气得急火攻心,“反复鞭尸是吧,好,栗清圆我来告诉你,什么叫鞭尸。你知道我那天去你爸的医院聊什么了,我就是要你爸眼见为实,我就要他和那姓季的彻底割席。不然你们爷俩没准还存着幻想,栗清圆,我说过的,永远不要相信男人的所谓精神出轨。你的初恋男友就是有事实证据的身体出轨……” “嗯,然后呢?”栗清圆冷淡极了。冷得像一抔雪,倾覆到烧得猩红崩裂的火炭上去,那盆爆炭,几乎瞬间灭亡掉了。 冯镜衡清晰可见的隐忍与愠怒。 “这和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栗清圆痛批叫嚣的人,反唇相讥,“冯镜衡,还是说,你这么怕我回头找我从前的男人?” 失控的人几乎听她每一个字犹如绵针。好一个栗清圆,她真的很了不起。即便这一刻,冯镜衡依旧要由衷得叹一句,他始终相信自己的眼光。 由衷过后,他戴着些屈服的面具,低声下气,“圆圆,你信我好么?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但也绝对没你想得那么差劲。这桩事,不只有你与你小舅的一口气,也有我的。清圆,请你相信我。” “小舅的事,就此打住罢。我说过的,我宁愿一开始你就为了你的利益不动手去查。那么我也不知道,你也不必为此为难。可是你查了,我也彻底明白了,小舅既然一开始就默许了汪的所作所为,那么,我,哪怕我父母都没有理由指责任何人了。一切都是我小舅的甘愿,与人无尤。” “而你,冯镜衡,即便这一刻,你都没有明白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也许我们分手并不冤枉。” “有什么问题,”冯镜衡一针见血,他来反驳她,“第一时间告诉你,由着你像现在这样,不过就是这样,口口声声分手而已!你除了这句,还会什么,啊!” 栗清圆听这样傲慢甚至一步不肯让的上位者嘴脸,即刻从堵住她的人身前,错开身。 毫无留恋的抬脚就走。 她的决绝比那天在岛上更无情些。起码,那天她还能陪着她前男友坐着,哪怕分庭抗礼的嘴脸。 栗清圆从书房几乎摔门而出,疾步而去,一路下楼梯,走到玄关门口,拾起了她的包,而另外一袋子她并没有再管了。 甚至,拿脚踢了踢。踢开去老远。 冯镜衡追下楼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一幕。栗清圆再要把包里的属于这里的钥匙还给他时,不经意间翻出了包里一盒珍珠耳环,一对再漂亮圆润的澳白素钉。 她把耳环盒子掂在手里,嘲讽过去的人,也痛批眼前的人,“我第一次来这栋别墅的时候,沈先生的员工认出了我,把季成蹊送我爸的烟酒从店里拿到了这边,我没有要。阴错阳差地,那袋子烟酒被搁置到了你的库房里。那天你在里头选礼物给我爸,我一眼便看到了那袋烟酒,也在烟酒里摸到了这对珍珠耳环。很可笑的是,我上段感情的遗物还没处理干净,在案的这段也夭折了。” 随即,说话人头也不回地去。 几乎是同时: 栗清圆的一只手才碰到了门把手,一道身影风一般地倾轧了过来。他扑住要走的人,夺了她手里的东西,掼到一边去,也绝情地拍阖上了门。 他才不管她前男友送她什么烟酒还是什么狗屁珍珠耳环,他只想来留住她。 更不要把这里的钥匙还给他。他为了她,父母连同兄嫂都开交过了。他只恳求她稍微不要那么严格,上吊都还要喘口气的。“圆圆,对不起。你教教我,你那么绝情,你亲口说的,跟你坦白了……” “对,跟我坦白了,我一定会跟你分手的。” 事不过三。今晚她把三次绝情的机会全用完了。 倾轧的人,将挽留的人死死钉在门上一般的坚决。他再拨她的脸过来,没尝到他期待的阔别多日的回应,而是被结实地咬了一口。 舌尖即刻冒血珠了,冯镜衡偏头吐出点血沫来。 也正是这点血腥彻底激发出蛰伏的兽。他来舔舐她,也寄希望她来帮他舔舐伤口。 血的腥甜乃至教训,反而叫冯镜衡明白过来些什么。栗清圆从来不是软弱的,她不必别人来真空她。也不寄希望他把她与家族分出个轻重出来,反而,他第一时间选择对她隐瞒,才是最大的症结。 她觉得,他终究天平没有倾向于他。没有第一时间降临于她。 “圆圆,你在怪我。”他反拥住她,紧箍在臂弯里。 “放开我。” “不可能。除非你现在杀了我。” “我不会为任何不值得的人去挑衅法律,道德都不屑去僭越。因为你们不配。” 这样的栗清圆着实叫人发狂。“是么,那就别管他妈什么法律道德,你只管管我吧。好么,圆圆,我要你。”有人轻佻地说着,手去撩拨她衣衫。 他不顾她剧烈地挣脱,像张密不透风地网,精准甚至密不透风地网罗住她。手去揉去挫,去探取她,剑拔弩张间,想起什么,在她耳边问了句,没得到她的答案,指尖拈取的濡湿里,却是干净透明的。 栗清圆头一回在冯镜衡面前爆了粗,很粗鄙的字眼,无情且咒骂。 然而身体里的炽热与濡湿,却再分明不过。她控诉他,是不得已的破绽才对她坦白。那么,冯镜衡拈取她这些不得已的破绽,到她眉眼乃至唇边,“嗯,如果你只对我这样,那么我愿意承认我是你说的畜生,好么?圆圆。” 他只当她例假走了。却看到栗清圆挣脱的手,漫无目的地想来打开他。口里的话,更是十万分的藐视,坦诚她记错了例假,但她那句话是真心的。对,也许他们之间也只到这个地步,她例假来的话,她就不需要他了。 身后人可有可无地颔首了下,手里牢牢掌握。他几乎红着眼,目光深邃,阴影之下有着发狠的戾气,那股戾气在没有真正浸入的时候,还有几分桀骜不驯。挤进去,就彻底自暴自弃起来,仿佛即便她轻蔑的,于他们也未必是最坏的结果。 “嗯,宝贝,再说些狠话,我喜欢。”无论如何,她此刻很需要他。 她不会说话的嘴巴,再诚实不过。 以至于接连的几下,他是彻底失去理智的。想念与强制,哪个多一点,他已经说不清了。 只觉得栗清圆从来没有这么嘴巴不饶人过,她不去当老师真得可惜了。由她坐镇,谁还能在她手上学坏掉? 她这样咬着他,冯镜衡只觉得心也被她啃噬掉了,隐忍嗟叹都不管用。不然为什么他觉得空空的,木木的,以至于感受到她彻底站不住了,把人扳过身来时,他重重地往上一顶,栗清圆抽出的手臂,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巴掌。 这是这些时日来,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情趣,彻底较真起来,变了味的发泄。 这个耳光打得有多重,栗清圆被占据地就有多彻底。 他托着她腰臀,即便两个人已经紧密相连,栗清圆始终不肯他亲吻她一下。 冯镜衡抱着她上楼去,栗清圆不肯顺从的本能,她下意识地想抓住些牢固的物件,失手把墙上的壁画碰掉在楼梯地板上,整个画框狼狈地滑落下去,最后玻璃镜面应声而碎。 栗清圆来不及歉疚什么,冯镜衡捞她的手指来看。明明她不是故意的,这个疯癫的人,却来问她,“解气了么,要再摔点什么吗?” 他再求情甚至恳求的口吻问她,他们第一次那晚,冯镜衡是认真想送她回去的。她不无失望地看着他,他才理智不顾地留下她的。 “圆圆,那一次是真心的么?” 栗清圆恨他,恨他一切的自作主张,也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相信他。她也许更该怪自己,不是她执迷,也许她一辈子都不必知道小舅那么的卑微。 卑微与凌驾势必选一个,栗清圆绝不会跟前者低头。 即便她与他相挨处,早已汀泞一片。 她咬着牙,朝发问的人坦诚,坦诚她的真,却不是心,“冯镜衡,无论如何,我与你的这些日子,不后悔的。因为我确实快乐过。又怎么不是真心的呢。” 栗清圆被重重地抛到了床上去,她伸手去推拒,欺身过来的人干脆拖她的手来握他,感受到的人下意识下死手,吃痛的人骇得不轻。 他干脆来用膝盖死死压住她的手,将她的衣衫一股脑堆上去,发狂的人把吃痛还回去,只听到栗清圆骤烈地尖叫了声,那声音不能细听。 以至于她泄露了更多。从弥漫的头发丝到紧绷的脚尖。 痛楚重新爬进来。栗清圆本能地皱缩起自己。一丝一缕地被躬身的人彻底地打开。 那人却没有真正的发作动荡。而是抽出她被桎梏的手,轻柔地放贴到他的脸颊上。示意她,这样,只要她还愿意和他这样无间地在一起,她怎样招呼他,都是可以的。 换句话说,“圆圆,我想我是你的。” 栗清圆别开脸去。她想她该是又一次屈服于身体的渴望,而不是迎合他。 她尽量放空自己,因为确实她挣脱不过他。她将此情此景归于他的卑劣,强制,即便冯镜衡轻佻地控诉她什么,栗清圆也充耳不闻,或者反唇相讥,“身与心本来就是可以分离的。这不是你们男人最擅长的么!” 冯镜衡将手指送到她唇里,清楚地感受到她咬人了,还不忘搅弄了下,随即别着她下巴不让她逃,来吻她,丝毫不惧怕她把他舌头咬下来。 去到最深处。再狠狠嘬吸住她,满足后,轻蔑地来证伪她,“你见过几个男人,就这么信誓旦旦。” 栗清圆疼得卷不起舌头来。 始作俑者再那样的小心翼翼亲遍她眉眼,那样的委曲求全,不无病态执着地一遍遍喊她圆圆,一遍遍守在她耳畔,仿佛要看清她眼里任何泄露出来的心思。 栗清圆俱不叫他如愿的。 即便她身体软成泥,滩成水。他们彼此屈服的也只是欲望,愉悦。 栗清圆最后在愉悦里如泣如诉。 以至于冯镜衡看着这些目光涣散的她,即刻如癫如狂,他最后撤离她,栗清圆第一时间跑进了卫生间,反锁了门。 事后,冯镜衡再来轻轻叩门的时候,无比耐性又亲昵地喊她,“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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