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还是好失望。失望小舅为什么要任由那样一个人予取予求。甚至那样不争的背刺、掠夺事实面前,他都选择了包庇他。 向宗在那漂浮的梦里,最终都没有给圆圆答案。 天光微亮之际,栗清圆就这么倏忽地醒了,一身盗汗。 原来梦与实都这么霸道。无果无解,是为最后的解。 不多时,栗清圆剧烈的偏头痛起来。这份痛于她来说很熟悉,她每次经期前都会这样。 上班的时候,她与孔颖说起她推迟的例假总算来了。孔颖笑清圆没事乱焦虑,测过了,你还怕什么。 栗清圆称是,怏怏不乐之际,坦然还是单身好,单身即便推迟一个月,都不必焦虑那不存在的心忧。 先前看的探案剧的女主说的一点没错,感情这东西,不付出一定不会收到伤害。 孔颖全然没听出清圆近来的心思,或者自顾不暇,她来跟清圆老实交代,那我是不是也要谨慎焦虑一下了。 因为,她和她的老板,那什么了。 栗清圆一时只觉得偏头痛更加剧了。整个下午,她挑不出空来说她的伤神,因为孔颖全程在聊她的新欢。 * 冯镜衡买东西回来,他的脚步声停在那里。栗清圆依旧没睁眼,听着他感谢隔壁的阿姨,也听着阿姨稍稍意外,因为他果真买到了甘蔗汁,顺便酬谢阿姨的指引,也给她买了一杯。冯镜衡甚至客套地祝阿姨早日康复。 期间,他按铃,叫护士来换上了新一袋子的药。 护士循例查对病人姓名,冯镜衡报出。 等一切都安置妥当了,栗清圆没扎针的一只手被轻轻托起来,那人引导着她握一塑料杯。 他并不勉强她,不睁眼不说话都不要紧,“圆圆,先喝点东西。这和你那天给我买可乐是一样的,你跟我保证过的,你不会不好的。” 栗清圆微微睁开些眼,想把手里这杯东西搁置到一旁。握她手的人不肯,这样容不得喧闹的地方,她实在不想和他多争半句。 听他退而求其次的商量口吻,“喝三口,剩下的给我,好不好?” 阿姨也在边上鼓舞。说补充点糖分也是好的。 终究,持杯的人,将吸管凑到唇边,象征意义地吸了一口,然而,那清甜的汁水滚过她烧成沙漠般的喉咙时,身体的供给本能似乎比她的意志更需要这些水和糖。回甘是绿蔗自有的草香气。 饮下第一口,再而三,栗清圆喝得正如阿姨介绍的那样,很顺口。 她再要把杯子放下时,许诺的人也不勉强她。接过她喝过的吸管,尝她愿意喝下的东西。 再问她要不要吃点别的。 栗清圆并不响应他。冯镜衡便这样端着一杯甘蔗汁,一直站在她座椅边。 等到最后一袋水吊上的时候,他才俯身来,帮她换掉了一个退烧贴。也跟护士借来了体温枪,还是很高,这个热度别说她了,即便他们男人也会被折腾得够呛。 他终究来和她商量,“我和你妈也提过了,圆圆,我想接你到我那里,这样明天我们就不来医院,在家里你躺着靠着输液也舒坦点。我恳求你,让我照顾你,好不好。我知道你这样全是因为我,你不让我看着你守着你,我真的心都要炸了。我求你,好不好?” “我跟你保证,你不愿意的事,一样都不会发生。你住楼上房间,我睡楼下,好么?” “祸是我闯的。圆圆,你当真要和我分手,也请你让我帮你照顾到从前的样子,好不好?” 栗清圆并不听他这些,冯镜衡来了这些时长了,她头一回恹恹开口,“不用了,我想回家。” “好。那我跟你回去,这两天,让我在你家照顾你。” 躺椅上的人这才正式睁眼来,她因为热烧,弄得一双眼红通通的,破碎极了,这样不无愠怒地盯着他,仿佛要把冯镜衡这三个字嚼碎了。 她热腾腾的躯体,说着再冷淡孑然的话,“我没什么大事,可以自己回去,你去忙你的吧。” “我还忙什么,你都这样了。”冯镜衡再倾身道,“就像你妈说的,你生病了,都不肯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于你还有什么意义?” “圆圆,我知道你难受。我也难受了,如果不是你妈通知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还被你蒙在鼓里。你用事实来惩罚了我,对不对?” “我知道你气什么了,失望什么了。你满心满意,把心掏给了那个人,到头来,他还害你不知不觉成了个没耳朵没眼睛的人,你对那个人要求也就这么一点了,偏偏他跑题了,偏纲了,对不对?” 栗清圆别过脸去,眼泪从一边脸颊和鼻梁上滚过。 忽地,她被两只手徐徐扳正了些脸,逼得她与他正面交汇,“栗清圆,我可以说一万遍对不起。但即便到这一刻,我还是要跟你坚持,如果那晚出岛的时候我跟你说了,你会的,你的心性绝对做得出来的,失望你小舅,也失望你接触的一个考量对象全然与你相悖,你会做得出来与我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所以我说我愿意对不起,但是我不想那样和你客观错开。” “即便你现在执意要分手,我也始终不改口供。因为起码这段日子,我有给你真实的我,即便我对你确实有所隐瞒,可是我想你明白,哪怕将来记起的我,有一刻一秒,是具体的,很对号入座的,就是他冯镜衡。” 栗清圆两颊坠着泪,手捧的人,拿拇指帮她揩掉。 他来同她商量,“是我该你的,让我还给你,好么?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再混账什么呢?” “圆圆,我请求你,让我来照顾你。” 最后一袋水输液到一半的时候,冯镜衡电话联络的那位内科医生下了门诊亲自过来了,二人说话的口吻很相熟。对方接过冯镜衡的病例和检查报告,消杀了手,来给椅子上的正主简单做了个听诊。 没什么大碍,还有闲心说笑的,说他冯二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也只有医护人员程序正义,叫他跳脚不起来。不然,谁碰他女朋友半个指头,他这么个封建卫道士能打起来。 冯镜衡扯一下老卫,要他说正事。别扯有的没的,你是嫌我命不够长是么! 卫昀说他来安排,药他明天一并叫人送到他们那的社区医生那里,招呼他都打好了。 “那烧什么时候可以退?” 卫昀不听这些资本主义者的嘴脸,“别来医闹,啊。你说退就退啊,你这么能耐怎么不保证你老婆不生病的。” 冯镜衡全程低调收敛的家属自觉。请神来,再送神走。 卫医生临走前,再问候一下正主,“那什么,弟妹小姐,你安心养病啊,没什么大问题。” 冯镜衡把人给踢走了。 再走回来的时候,发现栗清圆不作声地睁眼看着悬挂着的输液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撑手站在她跟前,跟他解释刚才的来人,七拐八绕的人情,对方是莫翌鹏大姐历任男友中的一枚。 再有的没的告诉她,莫家大姐女强人,找的男朋友各个行业开花,一个比一个优秀精英。但是大姐不婚主义者,谁跟她提结婚,那么恋情就到头了。 这位卫医生也是这么个症结,家中独子,莫姐姐觉得老卫没什么事业心,不争强好胜,家里还恨不得等着他传宗接代。最后两个人就那么糊涂分开了。 栗清圆一门心思地盯着她输液管里的点滴,看着那一滴又一滴,规律又重复无休止。 她听这些闲篇,并不多持八卦的热情。而是冷冷发问,“你说这些干什么?” 眼前人几乎毫无思量,“第一时间来告诉你。” 椅子上的人略定了定,像时间静止术须臾穿梭过他们,连同点滴管里的那些药水,也被静止了一拍,从而继续。 三袋药输完,冯镜衡按铃护士过来拔针的时候,隔壁阿姨的丈夫来给妻子送饭了。 阿姨口口声声她连看病都得一个人来,实则,听到丈夫说下午不去工地了,随他们怎么办吧。妻子抱怨得很,说她这里一个人没事的。不必要请假的。丈夫不听,把买过来的盒饭拣荤的给妻子,自己光在那里扒米饭了。 阿姨说吃不下,还是把一个鸡腿搛到丈夫扒的米饭上头去。 栗清圆拔了针,第一时间活动起手腕。 不等她开口,冯镜衡先和人家说谢并道告辞了。阿姨点点头,这才正式看清栗清圆的长相,朝冯镜衡说笑,这么漂亮的对象,多心疼都不为过啊。 木讷的丈夫有点怪妻子多管闲事,要她顾好自己,吃饭吧,都凉了。 栗清圆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冯镜衡就在女厕门口悄然等着。 她不说话,他主动张口,“我怕你没吃东西,低血糖再晕在里面。” 他刚才袋子里还买了红豆面包,问她现在想不想吃一个。 再催着她多喝热水。 殷勤几发后,他才来和她提正事,“去里仁路好不好?你妈原本就是把你托付给我了。” “圆圆,我想亲自照顾你。这句话,绝无隐瞒。哪怕你说以普通朋友的身份。” 终究,虚弱的人不作声地坐进了他车子后座。 开车的人全凭她心意。 冯镜衡坐进驾驶座上,手才阖上门,便给家里拨电话,栗清圆听到他开着扬声器同他家虞老板通话,冯镜衡要他妈安排车子叫解阿姨过来帮他搭把手。 虞老板不明白什么意思。冯镜衡只跟亲妈要人,“我要跟阿姨学点厨房知识。” 虞小年那头,“你又作什么怪。” 冯镜衡懒得叨叨,言简意赅地要人,“派人过来。” 通话结束,岂料后头的人也这么问,冷冷地,略微不快地,“你叫你家阿姨干嘛?” “我跟她学煮粥煲汤。” 后头的人一副要改主意的面貌,冯镜衡即刻打消她的顾虑,“放心。弄完粥汤她就走。我说过的,你不愿意,我绝不叫你见他们任何人。” 这样说着,冯镜衡终究有点气馁,她上了车,坐地离他远远的,于是,他干脆掉头过来,朝后座上的人近一些,跟她陈情,“我身边能求救的长辈没几个,你妈我不敢用,我妈你又不愿意见,我只能求助家里阿姨了。总归,得叫你第一时间吃上一口热的。”
第70章 ◎关心则乱◎ 冯镜衡车子抵达里仁路的时候,司机已经将解阿姨送到了。 解阿姨等在大门口,见到二子的车,连忙上前招呼,她没见到车后座上还有个人。满以为二子要在这边招待客户还是朋友,才要张口说话的,二子示意她轻声,后头有人睡着了。 解阿姨看着二子下车,手里大包小裹的,再来开后座的门。 座位上的栗清圆阖眼睡了一阵,满头的汗。冯镜衡见状,不知道她这是虚弱的盗汗,还是发热体征的排毒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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