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晏生的。 他本能的伸手去捞,钱韵诗是跟他同时,看到上边的来电备注:“你先放手好不好,我接个电话,是卫宗的。” 程晏生大大方方的把手机摊开给她看。 钱韵诗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气性子。 她得体的松开了十指,转到一边去抹眼泪。 程晏生抽起张纸巾,递给她,一边按接听键:“卫宗,我晚点再下去,你先在楼下等我会,我……” “程总,温小姐醒了。” 在自己人面前,卫宗还是习惯性的称呼温年为“温小姐”。 满脑子都是温年醒来的消息,程晏生都没去看,手里的纸巾,钱韵诗是什么时候抽走的,她人又是什么时候进的卧室。 注定两头不能顾得上。 他坚定的选择了前者。 温年啊……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这辈子是放不下了,只能深藏在心里。 门板被合上的那一瞬间,钱韵诗感觉到心脏剧烈的抽痛。 她捏紧那张纸巾,捧在心口,死死的摁着不放手。 “程晏生,你还是会选择她……” ……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一点点的蔓延包裹住温年整个鼻腔,以及她刚张动的口腔,呼吸的空气,皆是。 醒过来的一刹那。 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崭白的视野,白色天花板,白色床单,白色墙面…… 温年意识性的抬起下手。 刚作势,根本没力气往上拉。 “年年,你醒了。” 谢青竹神情紧张担忧,她边抹眼泪,边扯动嗓子,说:“你不知道,这几天你一直昏迷不醒,可吓死我了。” “青竹……秦,秦让他……” 温年努力的眨动眼睫,吐息困难。 谢青竹一把握住她没扎针管的手:“你别担心,他们已经找到秦让了,他人没事,好好的,现在就在秦家呢!” 这些话,是秦政教她说的。 怕温年车祸严重,刚醒来情绪受刺激,承受不住打击。 眼看着她面部情绪往下降,谢青竹也算是松掉一大口气。 她尽量表现得欣慰,不让温年看出端倪:“还有,救你的人是程晏生,这事秦家本不让我说的,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温年也是个知数的人。 她心里清楚,不会往外说。 “嗯。” 谢青竹把水端到跟前:“年年,你要不要喝点水?” 她点头。 两人都浑然不觉,隔着一道玻璃门,程晏生目视屋内一切,他眼神淡淡,像是淡得没什么情绪波动,细致看,里边是心疼。 卫宗去看他的手:“程总,正好今天过来,看完温小姐,要不待会顺便去医生那检查检查。” “也行。” 他答应,只是想在医院多看会温年,没有别的意思。 程晏生始终没撇开眼睛。 看着温年喝水,再到躺好。 他转身问卫宗:“秦家那边都通知了吗?” “医院刚通知过去,马上就会有人过来的,程总,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免得再造成别的误会,如今温小姐……” 没等卫宗说完话,程晏生比他想象中的干脆利落,径直走开。 这几日,他都很少去程氏处理事务。 没兄弟姐妹帮衬,都得程青老刀上阵压虎,偶尔卫宗会过去帮一些小事。 大事,基本上都是他拿着文件来找程晏生签字点头。 公司那边,也算是将将就就,没出什么纰漏跟岔子。 程晏生是赶在秦政来之前,走的人。 医生给他里里外外做了个详细检查:“程先生,伤口没多大问题,不过你这得好生休息,别再这么熬下去了,最好是少抽烟。” 卫宗去楼下拿药。 等着程晏生下来。 他上车时,脸色一直沉得特别厉害,乌云密布的程度。 “先别开回去,晚点我再上去看看。” 今天秦政是一个人来的,程晏生寻思着,他应该晚点得折返回汉南大桥那边,继续盯着人找秦让,医院的护工他倒是好打发。 也提前跟谢青竹通好了气。 秦政一走,他立马跟上去。 虽然知道,这样做显得有些不厚道,但程晏生控制不住。 得知温年醒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丧失自我理智了。 卫宗也看得懂他,索性没劝什么。 黑色的迈巴赫静悄悄停在大榕树下,深夜中,有种与树叶融为一体的错觉,车型线条流畅,漆黑的车窗严严实实闭合。 约莫两个多小时后的事。 程晏生搁在旁坐的手机嗡嗡响了两声。 谢青竹的信息:秦政人已经走了,你差不多可以上来。 他顺着车外,扭头去看,果然一辆银灰色的车子,打马路上疾驰而过。 车速开得很快。 程晏生一眨不眨,若有所思:“卫宗,你跟过去,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温年醒来,只能勉强进一些流食。 谢青竹给她喝了几口白粥。 勉勉强强就饱腹,她也不愿再吃,胃里没点油水,还不止的往上翻腾那股反胃劲。 “年年,程晏生来了。” “那叫他进来吧!” 程晏生在门口等了许久,听到她这句话,遂才推门而入,他眼底是明显不过的熬夜痕迹,淤青很深沉,也显得憔悴。 他习惯的穿一身黑,黑衣黑裤,黑鞋子。 跟他气质相辅相成。 温年仰了下后脖颈,力气不足,程晏生生怕她费劲:“别起来,你现在身子虚弱,不能乱动。” 第269章 谢谢,愤怒,不在意 有他在。 谢青竹识趣的去了隔壁休息室。 人是醒了,不过温年神情特别的虚弱,虚到抬眼皮都有点费劲,那双略显浑浊的眼里,拖着几分温情在。 “程晏生,谢谢你救我。” “跟我还这么客气。” 程晏生没说自己跟了她一路,也没说他这些天的状态有多差:“就算是遇到一个路人,发生这种事,我也会帮忙的。” 这话,只是想让温年心里毫无负担。 昏迷不醒的日子里。 温年其实是有一些意识的,就像是做梦,意识存在,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她意识中,好像是有人救了自己。 在最关键的时刻,不停的嘶喊她的名字。 “他们真的找到秦让了吗?” 声音落进耳朵里。 程晏生最先的情绪是酸涩,再到心疼,紧接着是一些微妙的抵触感,最终才从这些抽身出,意识到话里的意味。 他多聪明的人。 温年会这么问,肯定是有人跟她说过什么。 大抵是秦家人。 在这一点上,程晏生无意外的跟秦家志同道合,走在一条战壕里,他点点头:“嗯,不过他现在没法来见你。” “为什么?” 程晏生提口气,随口拈个谎:“他受了点伤,怕你担心,所以想等好点再来医院跟你见面。” 可他呢? 他自己胳膊受那么重的伤,连提都没敢跟她提一句。 满心的酸楚,包裹得程晏生快要疯掉。 咬肌从他侧脸处,一闪而过,很快的收敛起状态:“你感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还好。” 程晏生正正看着她。 温年也没再说话。 仿佛时间静止,病房内的空气被抽干,氛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四目相对,她能从他漆黑如深渊的眸中,看到自己映出的模样。 情绪的流泄,一点点加深。 终究是她没抵住,率先撇开了眼睛。 即便她不说,单独一个躲避的动作,程晏生看得仔仔细细,温年对他不是一丝情分都没有的,只是她藏得足够好。 “年年,你是不是还没放下我?” 男性嗓音沉润磁性,像是一把琴弦,慢慢拉开。 温年咬住下唇,没吭声。 在程晏生问出她这句话的同时,她已经觉得一口酸气,顺到了她嗓子眼,再吐声,怕是连最后那点儿伪装都绷不住。 “是不是?” 她毕竟虚弱,程晏生没敢过于态度强硬,始终保持着温声。 他音量也很低,但在彼此之间,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 心脏怦怦跳,加速再加速。 温年都有一种强烈逼真的错觉,再这么耗下去,她的心,要挣破皮肉,打胸腔里蹦出来。 强压制住面部表情:“不是。” 程晏生屏着的那口气,顺着她的话,跟随而落,一跃从至高点,“嘭”地一声,摔在地板上,摔了个七零八落。 粉身碎骨。 最后支撑他的那点信念,彻底崩塌。 他原本是想要往前靠的身姿,反靠回去,后背紧贴住椅背。 听到温年平静无波的声音:“我没有,在嫁给秦让之前,我已经放下了。” “只是你一直固执的觉得认为,我还在意你。” 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些。 直到真真正正跟程晏生,这么当面对峙,温年才深刻的意识到,她对他的感情,从始至终都埋藏在心底深处。 她根本没忘干净,也没放下。 之所以有一段时间的平稳,只不过是秦让的温柔体贴跟深情,让她暂时放了对程晏生的思念。 病房里一直没声。 良久。 久到程晏生都快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打喉骨间挤出一个字:“嗯。” 温年目光迎上他的:“我现在是秦家的人,秦让的妻子。” “呵,你不用这么跟我宣誓主权,我不是那种捋不清的人。” 她加深语气:“但我怕啊,咱两纠缠了那么久,都没掰扯清楚,我怕你突然哪天又发疯,突然要找我回去。” 发疯? 两个字是插伤他的利刃。 他一切的在意爱意,在温年眼里就是在发疯。 程晏生搁在大腿上的掌心,一点点的五指曲起,收拢攥紧,攥成两个拳头,手背上浮现一层跳动的青筋。 嘴角上扬,弧度嘲讽。 “是,是我在发疯,想想也确实挺对不起你的。” 他眼睛憋得通红滴血。 程晏生忽然觉得,待在这也没什么必要。 站起身,他特别的高,颀长挺拔的身形把她面前的光线尽数都遮掩了去。 程晏生弯腰伸手,帮她捏了捏手侧的被子:“好好照顾身体,你要是出什么事,秦让他会很难过的。” 直到男人离开。 病房的门被合上。 一抹眼泪猝不及防从温年眼角,滴落下来,落进她绵密的发缝之中。 有了第一颗,剩下的便一发不可收拾。 落得凶猛,温年鼻腔都是那种哭泣的嗡鸣,她努力再努力,把胳膊抬起,压在自己眼皮上,尽量避开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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