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谢星阑摇摇头,“我喜欢长头发。”然后转头看他:“妈妈也是长头发。” 谢康成手上正拧水的毛巾一松。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他跟女儿解释:“妈妈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也是短头发。” “真的?”谢星阑半信半疑。 “爸爸会骗你吗?” “可是我还不想剪头发。”谢星阑绞着裙子又扭了头。 之后谢康成招呼孟息舟洗漱。 在谢星阑房间支了张折叠床,重新整了被褥和凉席。 看着两个孩子躺下他这才去洗澡。 “孟息舟。”谢星阑又叫他。 他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好像真的睡着了。 “你睡了吗?” 屋外除了偶尔的犬吠声再无其他。 她悉悉索索的准备下床,被洗完澡回来的谢康成看见。 “星星别闹,快睡觉。” 谢星阑这才又上床,又缠着谢康成讲了好一会儿故事才进入梦乡。 谢康成看着两个孩子,替孟息舟捞了捞被单,这才关了灯退出去。 万籁俱静下,孟息舟悄然无声的转过头看着床上睡着的人好一会儿,才渐渐闭了眼睛。 第二天天刚擦黑冯纪就来到谢星阑家里,两人一起去找谢今朝。路上冯纪问她:“孟息舟真的不去吗?” 谢星阑摇摇头,“他不去。” 早上醒过来时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去隔壁看了一眼,孟息舟就坐在前厅拿着那本书一直在写,连她进来都一无所知。 冯纪想到要去咋摘桃子就兴奋,转头对她说:“你不知道,那桃子看着可大了,又过了老多天肯定都红了。” 谢星阑也好奇,到谢今朝家里,谢今朝又在挨骂,整个人低眉顺眼的坐在那儿,看着和平时很不一样。 见两人过来赵以枚收了脾气,对他说了句,“星星来了,出去吧。” 刚一出门,刚才谢今朝之前的神情一扫而光。就知道只要有星星在,母亲就拉不下来脸。 三人一起往南巷那边走去,一直走到底,果真见着了一颗桃树,斜着枝桠往墙外伸,可惜下面的都被摘完了。 冯纪可惜摇头,“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啊。” 谢今朝看了一眼,“怕什么,上面不是还有?” 说完利索的准备垫旁边的水泥桌子往上爬,冯纪见状紧跟在后面。到了墙头上,谢今朝往下看,果真好多桃子,有个别红的已经腐烂了,招来了一堆苍蝇嗡嗡的围着周围转。 冯纪也跟着跳了进去。 听着两人在里面嘀咕,谢星阑心里也痒痒的狠,跟着往上上。 一只脚支着水泥桌子,一只脚往墙头上翘。冯纪觉得有头顶有阴影,一抬头看见墙头上的人一阵惊呼“星星,你怎么也上来了。” 谢星阑上来才觉察到高度,前面她不敢跳,后面又退不回去,一时间声音里有了哭腔:“我下不去了。” 谢今朝站起来,准备回去找人,脚刚抬了一步才发觉,唯一的路被谢星阑挡住了。 冯纪拿下眼睛擦擦汗,急得团团转。现在只能等人发现谢星阑了。 天色渐暗,谢星阑蹲腿已经毫不知觉,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谢今朝想了想说,“星星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冯纪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疯啦?” 谢星阑看着下面,似乎是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能性。她想了一会儿然后道:“你们站的远一点,我应该能跳下去。”
第7章 见到你很开心啊 冯纪将摘的几个桃子放下,用手擦了下额头,桃毛沾到脸上哪里都是痒的,全身都很不舒服。 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和谢今朝让开些,让谢星阑往下跳。 可是她腿太麻了,身体比脑袋快了一步,就这么摔了下来。 “唔。”谢星阑闷哼一声,眼里立刻蓄满了泪。 谢今朝跑过来拽着胳膊要扶她起来,刚碰到谢星阑哭的更厉害了,手放哪里都不对,他在谢星阑身边蹲下。 “星星,你胳膊很疼吗?”谢今朝问她。 谢星阑点点头,一遍抽泣一边安慰他们:“我,我没事。有可能,是,是擦破皮了。” 借着月光看,胳膊处的确有点破皮,但绝对不会让她疼成这样。 天色越来月越暗,谢今朝当机立断,站起来去冯纪说:“这样下去不行,我在这儿等着,你去叫人。” 见冯纪还站在那里,他重复一句:“去呀。” 回家里顶多是一顿骂,比起困在这里过夜好。想到这里,冯纪往上翻,刚到墙顶就听见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几束明亮的电灯照着他的眼睛睁不开,他下意识的眯了眼。 “你还不给我下来!” 完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冯纪抖了抖。 “那俩人呢?”李青问他。 “里面。”他指了指墙里面。 “你可真有能耐啊。”李青气的就要打他,被赵以枚拉住,“这么高的墙你们也敢跳,人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冯纪才嗫嚅道,“星星,星星受伤了。” 李青与赵以枚对视一眼,李青更气了,“我当初怎么教你的,你徐阿姨不在了,星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你谢叔叔怎么活?” 冯纪低着头不说话了。里面谢今朝和谢星阑早就听见动静。 谢星阑擦擦泪,朝着外面喊:“是我自己要跟来的,李姨不要说冯纪。” 赵以枚见状出来打回圜:“好了好了,先让他们出来再说。我去找钥匙,你们在这等着。” 夏天的风愈发闷热,李青打开手电筒围着冯纪转了一圈,抬着胳膊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我没事。”冯纪看了母亲一眼又飞快垂下。 “回去再收拾你。” 一会儿赵以枚拿过来钥匙开了门,看见谢星阑和谢今朝两人就坐在地上心疼坏了。 一群人带着谢星阑就往诊所去。 谢康成刚回来就听见女儿摔着了,急急忙忙就往诊所赶。 骨折了,医生给打了石膏,这一个月右手都不能动了。女儿的眼睛都哭的肿了起来,谢康成抱住女儿心疼坏了。 一会儿谢峰从厂里回来,听到消息也往诊所里跑。谢峰看见儿子就把他抓了过来:“我问你,去摘桃子这是谁的主意?” 一屋子的人都往这边看,谢今朝不说话。 “不说?你是不是皮又痒了?”谢峰说着就要撸袖子。 谢星阑过去要谢峰抱,谢峰这才收了手抱住她,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星星疼不疼。” 她摇摇头,“不疼。”然后将头放在谢峰脖颈处,“叔叔不要骂他们两个,是我想吃桃子了,叫上他们去摘的。” 几个大人都没说话,但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星星想吃桃子跟叔叔讲,爬树太危险了。知道吗?” 谢星阑点点头,然后看着他说:“叔叔不要骂,也不要打他们,我会伤心,一伤心伤口就好的不快了。” 谢峰没说话,看着垂着头站在一边的两个人。 “好嘛叔叔?” “好。”谢峰这才收回目光,“叔叔答应你。” 谢星阑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冯纪和谢今朝勾勾手指,知道这是逃过一劫。 孟息舟到诊所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谢星阑坐在床上扯着谢康成的衣角往后躲,旁边大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一圈人笑作一团,连站着的谢今朝和冯纪都在偷笑。 远远看过去,就像是自己梦里会出现的场景那样,这一切都有种不真实感,像是在演一出家庭剧,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她好像有一种能把坏事变成好事的魔力,在这里做错了事没有人会打骂,而是第一时间关心她疼不疼,有没有受伤。 他没有进去,站在?诊所后面等着,听着屋子里的声音。 人都走了,谢星阑有些困,坐在病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腿。门发出吱扭的响声,她看过去,见到孟息舟就笑了。 见她要下床孟息舟快走了几步,“别动。” 她真的不动了。 “你来啦?”谢星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他看她,眼睛哭了不知道有多久,眼周还是红红的,眼睛里面的水润像是下一秒就会有泉水流出来。 “疼不疼?”他问。 谢星阑摇摇头,“不疼了。”她往上挪挪招呼他,“你也坐。” 孟息舟也跟着坐下,谢星阑一直看他笑。 “你笑什么?” 她的眼睛弯的更厉害了,“见到你很开心啊。” 听闻孟息舟也跟着笑了笑。 谢康成拿药回来看见这幅场景,悄悄地从门口退了出去。 * 第二天一大早冯纪来了,谢康成见状笑眯眯的跟他们打招呼。 “星星。”冯纪过去围着她看,“还疼吗?” 已经有很多人问过了,她还是摇了摇头,“不疼。”然后又问他“昨晚叔叔没打你吧?” 冯纪嘿嘿笑了,也跟着摇了摇头,“多亏了你,没有。” “谢今朝呢?”谢星阑朝后看着,“你们没一起吗?” 冯纪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放心,他也没事,谢叔叔都说了不会打他了。” “星星。” 两人一起朝着门口看,是刘奶奶,冯纪见状立马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给你带了点桃子。” 当初他们爬到就是刘奶奶家里的一处宅子。 谢星阑见状窘,跟着从床上下来道歉。“奶奶对不起,我们不应该去爬你家的院子。” 刘奶奶笑的皱纹的展开了,“你说你们几个,想吃桃子了跟奶奶说不就行了,爬那么高摔成这样。” “我特意摘了点桃子给你们送过来。”说着拿出了一个,“吃吧。” “谢谢奶奶。”冯纪和谢星阑接过桃子礼貌道谢。 刚巧谢康成进来,说着话将刘奶奶送了出去。 冯纪将桃子洗了洗给她,谢星阑现在不想吃桃子,她接过去将桃子放在桌子上。 “星星。”冯纪看她,“你现在怎么吃饭啊?” “冯纪过来接着。”门口谢今朝提了个大篮子,原来刘奶奶给每家都送了点桃子,谢今朝家的转手又送了过来。 一时间屋子里都是桃子的味道。 “星星,那你明天还去上学吗?”谢今朝问她。 “不去。”谢星阑看他,“爸爸说和老师请过假了。” “真羡慕你。”冯纪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今朝拍了一下。 “怎么说话的?让你像星星这样打个石膏你愿意?” 冯纪摇摇头,那还是不愿意的,虽然谢星阑不说,但看起来绝对不会是不疼的样子。 周一早上,没了谢星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谢今朝将牛奶递给冯纪,看到自己书包里多的那一瓶牛奶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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