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听出何以安的讥讽之意,敢骂自己儿子?忍无可忍! “你骂谁呢?你说谁是残疾?” 比嗓门大是吧?何以安也来劲了!姑苏麦霸,名声可不能在这里毁了。 何以安修长手指一点,“他呀!舅舅说的,家里没人不行,得把他交给别人照顾一周。嘶......我瞅着他得有一米八吧?比微微小8岁,嗯......20了吧?还离不开人,那不是残疾是什么?” 舅妈气得脸都变了形,想站起来跟何以安吵,舅舅却伸手在桌下拽住了她。 “说正事要紧。” 舅妈这才压住狂飙的冲动,阴阳着脸说:“怪不得她要把你带来呢,你这嘴是挺能说。” 何以安心安理得地接受夸奖,“我们家微微哪哪儿都好,就是书读得太多,文邹邹的,这碰到讲理的吧,问题不大,要是碰到不讲理的呢,就只有被欺负的分了。不过不怕,这不是有我呢嘛,我的工作,就是跟人吵架,身经百战,能说是应该的。” 眼见再这么下去,想要的都该要不着了,余微微舅舅赶紧插话。 “小何这话说的,谁......谁欺负微微了,我们这不是找她过来商量嘛!” “哦?那现在你想商量的都商量完了,饭也吃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何以安说完,便拉起余微微作势要走。 余微微舅舅赶紧从凳子上起身,拦在两人面前。 “还没呢,先坐,先坐,不要着急走嘛。” 何以安跟余微微对视一眼,默契落座。 “两个孩子明天还要上班,你们有事情就说吧,不要再唱戏了。”外婆也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 余微微舅舅搓着手回到座位上,心里想着多了个何以安,确实不好对付,斟酌着怎么说才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微微啊,舅舅今天请你来呢,是真心诚意要谢谢你的。” “呵呵”,何以安实在忍不了,笑出了声,“哦,您继续。” “我昨天跟医生问了一下,这个手术加住院再加后期的营养费呢,大概是五万左右,这可把我跟你舅妈吓了一跳,你说我们这些农村人,哪来那么多闲钱呢,对吧?但我转念一想,我们来这些天,幸亏你给我们管吃管住,才给我们省下来一些。我们得谢谢你。” 何以安凑到余微微耳边:“这还像人说的话。” “但是就这样,也不够啊。” 何以安又凑过去说:“夸早了。” “你说这城里看病怎么这么贵呢?动不动好几万,我们哪出得起。” “谁说不是呢,我们也觉得贵,您看我跟微微,轻易都不敢生病。要不您回老家看去?” 余微微舅舅摇摇手,“话不能这么说呀,我们来都来了,你说是吧?再说,一家人坐下来想想办法,问题总是能解决的。” “一家人?”何以安看了看余微微,“那我们得走啊,人家一家人要商量事情呢。” “哎哎哎哎,微微不也是家人嘛,怎么又要走呢?” 何以安把包往地上一扔,终于踩着她的爆炸点了。 “微微是家人?我今天算是重新领悟“人面不知何处去”这句诗的含义了。”何以安嗤笑着,指向余微微舅妈,“她打骂微微的时候你想过微微是家人吗?微微快要病死的时候你们想过微微是家人吗?现在她病了,要用钱了,你们想到微微了,刚刚讹完她十万,现在又来讹她,怎么?挑软柿子捏是吗?” 余微微舅妈也发威了,“你放什么屁呢?谁讹她?那是养大她的赡养费,她自愿给的。” “哦?那你们现在又来讨要什么费?给你的丧葬费吗?你脸可真大,四海八荒你都装得下!找你的好大儿去要钱看病啊,找微微干什么?看她好欺负是吗?” 话赶话说到这个份上,余微微舅妈已经急怒攻心,也顾不得要不要得到钱了,破罐子破摔,站起来就想抡何以安耳光,余微微条件反射地侧过身去替何以安挡,正好被她一巴掌抡在脸上。 这报复性的一个耳光,力道之重难以想象,余微微晃了一下脑袋,耳蜗里只剩耳鸣声。 何以安怒从心中起,撸起袖子就要打还回去,被余微微拉住了。 “你拉我干什么?这种泼妇不打到她不敢还手,她下次还敢欺负你!” 说时迟那时快,何以安还没动手,余微微舅妈就冲过来薅住何以安的头发,把她往后拉,嘴里骂骂咧咧,何以安反手就是一个巴掌,两人扭打成一团...... “咣”的一声响,打架的,拉架的都停下了。 余微微外婆砸了面前的碗,陶瓷片四溅,散落一地。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别在这里跟孩子闹了,带着我,去上海找你姐姐,她不给你,我就死在她面前。你不是要算账嘛?跟孩子算什么?真要是谁欠了你的,也是你姐姐,不是孩子,生了就要养,她没尽到责任,就该补偿的。” 余微微走过去,把外婆面前的碎片清走,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外婆......” 外婆看她一眼,拍拍她的手,“厨房还有水果,外婆去拿。”说着便起身往厨房走去。刚走没两步,余微微就这么看着外婆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往一边倒去,她大步跨过去,终究还是没有接住,外婆重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16章 再无来处 空荡荡的抢救室外面,余微微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在地上蹲着,眼神没有焦点地看向某个地方,何以安说什么,她都好像听不见。 短短的三个小时,护士已经出来过两次,舅舅也已经签了两份病危通知。 大面积脑溢血,钻颅血肿引流,这些字像锐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余微微,她无比悔恨,恨自己为什么要跟他们争论,明明给了钱就能了结的事情,现在却可能要搭上外婆的性命。而这些都是她造成的! 这么想的除了余微微自己,还有余微微的母亲。 她深更半夜,闻风而来,在走廊上跟余微微的舅舅争论了许久,又气急败坏地冲到余微微面前,只字不说,抬手就是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余微微脸上。 余微微一个晚上挨了两巴掌,鼻子都被打得流了血。何以安掏出纸巾帮余微微一点点擦掉,擦完还是有鲜血流出来。 何以安恨极了余微微母亲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行为,“他们本来是要去找你的,讹不了你才来讹微微,明明是他们的错,你为什么要打微微啊?” 余微微母亲不知听她舅舅说了什么,气急攻心的样子,手指戳在余微微脑门上骂。 “你继续能耐啊!他们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自己扛着,你扛得住吗?你有骨气是吗?你有骨气你怎么不去死啊?连累你外婆替你受罪!” 何以安为余微微叫屈,偏偏又无能为力,气得眼泪都忍不住掉下来。她虽知道一些余微微母亲的事迹,却也不曾想她竟是如此面目狰狞。只能拼命用手去捂住余微微的耳朵,不让她听见这些直往她心窝子里戳的话。 可此刻余微微好像不仅感受不到痛,也感受不到周围的任何人和事...... 她的眼里除了红红的血丝,连眼泪都没有。 何以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余微微,即使是从前那些讳莫如深的艰难日子里,余微微的眼里也不曾如此空洞...... 余微微外婆还在抢救,偌大的空间里一片死寂。 夜已深,不知道已经过了多长时间。 余微微看了看身边闭目养神的何以安,拍了拍她,何以安清醒过来。 “你回去吧。” “不,我要在这里陪你。” 余微微摇摇头,“你还要上班,回去吧。” 余微微坚持,何以安也无可奈何。 “你有事随时联系我,我可以请假的。” 余微微点头,“快回去吧。” 何以安走后,余微微便一直在地上坐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破晓时分,余微微的二姨一家也从外地赶来,跟余微微的母亲和舅舅一番商量,时有几声抽泣传来,余微微不为所动,继续缩在墙角,一瞬不瞬地看着手术室的方向。 电梯门再一次打开时,大伙儿都回头看去。 余微微父亲看着来人,道:“小辰回来啦?” 余微微闻言一愣,随即也转头看过来,那一眼,让沈卿辰感觉整个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沈卿辰跟在座长辈打了招呼,便穿过人群,来到余微微身边。 他出现在视野里的那一刻,余微微的眼泪一下子就糊了眼,决堤似的往外流。 沈卿辰单膝跪地,温热掌心抚上她的脸,一点点轻轻地擦掉她的泪,他伸手托着余微微的手臂,支撑着她,“地上凉,别坐地上。” 余微微被他扶着站起来,沈卿辰这才看见她脸上赫然的两条红印,余微微想躲,沈卿辰却拨开她的头发,那刺眼的红印岂止两条!余微微整个右脸都是红肿的。 “谁打的?”沈卿辰语气里有隐忍的怒意。 余微微把他的手拉下来,把头发拨过来盖住伤痕,哑着嗓子说:“没事,已经不疼了。” 沈卿辰手臂环着余微微,支撑着她疲惫的身体,冷眼环顾四周,薄唇抿紧,耗尽一身修养才能忍住不在这个时候爆发出他的愤怒。 余微微二姨眼见气氛陡然尴尬又紧张,便走上前来打马虎眼:“小辰,微微在这里守了一夜了,你把她带到外面休息一会儿吧,外婆这里有消息了你们再过来。” 沈卿辰低头看了一眼余微微,不容她抗拒,便揽着她打算先带她走。 手术室的门却忽然开了。 沈卿辰明显地感觉到余微微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家属,说出余微微这一晚都在祈祷不要听到的话。 “我们尽力了,老太太刚刚过世了。” 余微微的母亲,舅舅跟二姨几乎同一时间往手术室奔去,惊天动地的哭声随之传来。 余微微在原地缓缓转身,她也想挪动着脚步上前,却只觉得眼前一黑,头重脚轻地往后倒去。 再醒来时,她人在病床上。 沈卿辰坐在床头,拿着护士给的冰袋,隔着毛巾冰敷着她红肿的脸。 看到她醒来,立刻凑过去,“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余微微有一瞬间的茫然,看了看他,又环顾了一圈病房,问:“我怎么了?” 沈卿辰把冰袋拿走,扶着她坐起来,“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再加上受了刺激才会晕倒,你头晕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余微微摇摇头,“没有。” “谁打的你?你舅妈?” “别问了,好吗?” 沈卿辰闭着眼深呼吸了几次,抬头看她,眼底又恢复了柔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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