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不好吧。”,不要说她不知道之辉搬去哪里。知道了,爱君可不敢随便带罗兰出门,万一路上有个意外,把她碎尸万段也还不起叔叔独生女的命。 罗兰幽幽开口道:“你看我,每天待在这窄小的房间,就是个活死人,烦透了。生命要是注定短暂,我希望能有几条彩色的线条,比如亲情,比如友情,才不枉此生。是不是?” 看着堂妹近似饥饿者恳求面包屑的炯炯目光,爱君不忍心当场拒绝,她万分后悔说太多关于之辉的事,让罗兰起了念想。 她说:“我尽量吧。万一联系不上,或者人家不愿意来,你也别失望,人之常情么。” “之辉一定会来的”,罗兰含笑看向窗外怒放的夏天。 ......爱君不知道回什么。 回到村,她没有回家,而是去找船头。 船头正在家捣鼓一个摩托车模型,拆的支离破碎,听说爱君找他,惊讶跑出门。门外大树下,爱君低头用鞋头尖踢树干。 “什么事?” 她回身,却是依然低着头:“你知道之辉搬去哪里吗?能带我去找他吗?我有急事。” 他狐疑上下打量,她看起来并不像有急事,样子反而吞吞吐吐,“我知道在哪个小区,但是不知道住哪一栋哪一房。” 她松口气,知道哪个小区就好,抬头说:“没事,你带我去小区,我有办法。” 为了罗兰,她在那小区门口蹲一天逮人也愿意。 “行吧,明天星期天,我带你去。” 他也想去找之辉。那个没良心的,临走前也不约定往后联系方法。飞鸽传书,也要鸽子找得对窗口啊。 第五章 从前三两事(3) 船头后悔昨天答应爱君跑这一趟。不答应,他此时应该在家啃冰棍吹风扇消暑,犯不着头顶九月的毒太阳,像个傻子蹲在高档小区门口,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他确实是傻子,罗家二假小子说有办法,他居然相信了,还以为之辉给她留下特别线索。 小区门口一排新栽种的小树苗,连树荫都没有。他好想跑掉。 扭头看罗爱君,白色的确良,及膝红色裙子,腰挺笔直,双手合十摆在前,不知道的路人会不会以为她是小区的进宅欢迎仪式其中一个环节。 “哎,我想回家了”,船头受不了了,再晒下去,没见到之辉,倒是先去见阎王。 “你要回先回吧”,爱君纹丝不动,语气淡淡的。 既领到大赦令,船头起身就往公车站方向走。没走几步,叹口气,又退回来。把一个女孩子丢在人生地不熟之地,算什么男人。”我说爱君,万一之辉去探亲戚,今晚不回来,你是不是在这里过夜?“ “我下个星期再过来。” “......你有什么急事。说说看,我也许能帮上忙”。船头忽然发现自己肯定是被晒傻了,居然没有早点想到这一步。要是他能解决问题,就不需要等在这里。之辉能干的事,他也能干。 “你帮不上”,依然是气死人的三言两语,不留余地。 嘿,我就不信。他卯上了劲,向后拉她的衣袖,想让她稍微转过身正视他的脸。 一辆小红车从后面驶近,在两人身边停下来。 车门打开,之辉从后座走出来,“你俩在这里干什么”,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事实上,小车在对面车道转弯时,李菲菲说:“咦?那不是你的两个小伙伴吗?” 他凑到车窗前一看,真的是。然而开心不出三秒,看到两人拉拉扯扯,笑脸僵住。 “之辉,你终于回来了!”,满头大汗的船头跑上前抱住之辉,“你再不回来,我就虚脱阵亡了” 手臂上都是汗水,衣服黏哒哒臭烘烘,之辉把他推开,极其嫌弃,“臭死了,离我远点,你们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没良心,人家爱君想你,求我带她来见你,不行吗?”要他承认自己也想见老友,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也不可能。 “嘿,你不要乱说话”,爱君叱责。 阴转晴。之辉笑着用手臂扣住船头的脖子,“走,去我家喝汽水” 新家是三房一厅,独立厨房和厕所,宽敞明亮,干净反光的瓷砖,彩色电视,绿色电冰箱。 “我爸正在申请电话线,以后你们可以打电话找我”,之辉从冰箱拿出两瓶汽水,一瓶给船头,一瓶给爱君。 黄碧云把儿子女儿放下车后匆匆离开,交代兄妹俩好好接待。李菲菲从厨房拿出好些零食,上面有英文字,看样子是从香港带过来的,“没什么好招待,你们边吃边聊。之辉很想你们。” 回自己房间前,她刻意多看爱君一眼。那个小女孩,乖乖巧巧坐在沙发上,眼眉低垂,笔直的腰从头到尾没有放松过。李菲菲是高中生,和爱君有很大年龄差,两人没有太多接触。不是之辉送书桌一事,她相信自己很快想不起爱君是谁。 船头还在好奇的四处打量,尤其好奇之辉书桌上的机器人,顾不得平时攒钱也买不到的汽水和零食。 之辉趁机肆无忌惮凝视爱君。她头发长长了,虽然还是短发,清爽宜人,狭长的眉线在眼角处上扬,目光落在给客人准备的拖鞋上,轻咬红润的嘴唇,修长的手指在汽水瓶盖上打转。 他已经初二,对女孩好看不好看有自己的标准。爱君在他眼里,哪哪都好看,哪哪都顺眼。 “你是有事找我?”,他坐到她对面问。 “啊,哦”,爱君像是被人从梦中喊醒,先是一脸迷茫,然后马上想起来这里的目的,“我想问你哪个周末有空,一起去文化公园玩?” 之辉内心狂喜,正想答应,船头从房间冲出来,欲哭无泪的表情。 “什么!罗爱君!你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说你有急事找之辉,我才千辛万苦带你过来。结果你的急事是约他出去玩!”,她还说之辉做的事,他不能做。厄.....虽然原话不是这样,但是在他看来,没有区别! 这两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没有良心,有没有人想过他的感受。 爱君转念一想,罗兰想交朋友,船头整好适合调度气氛,也是不错人选,”你有空吗?也一起来吧“ “总算你有点良心”,船头的虚火顿时灭了。 轮到之辉脸上三条黑线。 “其实,约你们,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堂妹”,她把罗兰得先天心脏病和平日没什么朋友的事告诉他们,特意重复罗兰说的那段关于生命色彩的句子。 听完,之辉沉默,船头叹口气。 她有点着急,“你们不要把她当病人看,她和我们一样,只是不能剧烈运动。” “下个周六,我们在文化公园门口碰面”,之辉说。 “对,我那天也有空。我和你一起从家出发,先去接你堂妹”,船头接着。 这话怎么来怎么怪,之辉听起来不顺耳,但好像又没什么逻辑毛病。文化公园在他们中间,他总不能说,“我先去接你,我们再折回来接你堂妹”吧。 “那我们先回去了,下周见”,放下心里的石头,爱君露出今天最轻松的笑容。 有人的心冒出一朵粉红色的花,摇曳生姿。 花朵刚长,只见船头一把手搭在爱君肩膀上,定定看着她,耍帅装酷,“我就说吧,之辉能帮的忙,我也能帮。以后尽量找我任文冲,包你满意。” 嗬,得瑟得全名都标榜出来了。 之辉一掌拍向船头后脑勺,“滚,爱君的事,下下辈子也轮不到你。” 已经下午,坐公车兜兜转转要一个半小时才到家,她再不告辞赶回家帮忙,邓玉婵又要骂她偷懒。 船头抓一把桌上的进口零食塞进口袋,“不需要下下辈子,爱君现在就要跟我回家” 有苍蝇拍吗?真想使尽洪荒之力拍死这只苍蝇。 第六章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辅导员晚上到宿舍巡查加谈心。走在暗无天日的走廊,这里那里滴滴答答落下水珠,干不了的衣服挤在一起,走廊发出霉味。她望天花板,择路而走,走出蛇形。 像蛇的狡猾,突击检查,杀学生措手不及。 爱君端洗脸盆从冲凉房回来,进门看到"刘扒皮"坐在她的床上,和室友东拉西扯。 "刘老师好"。 "爱君回来啦",又一只鸽子飞回,她心里数着呢,"这个学期的珠算考核你们会计班全班都已报名,我刚把你们的报名表格上交。" 最起码过5级才有从业资格,明年面临毕业,谁也不敢怠慢。 "九上四去五进一,做梦也在背口诀",倪雯丽说。 "多加练习,熟能生巧",刘扒皮举起手表,快11点,还没回来的,只有那个让她头痛的肖丽,这是不把她的话当话。 话锋一转,三下五去二,"我从你们大一就三申五令,说了又说,苦口婆心,不要在大学谈恋爱,不要在大学谈恋爱。有人就是不听。你们的工作是看国家分配,大学谈得起劲,一毕业一分配,各奔东西,到时候起劲哭吧" 不是广州户口,又没本事自己在广州找到工作的,档案资料关系全部打回原籍,再由原籍户口省分配。 自己找工作谈何容易。放眼中华,基本是国企,外资企业不多,私营企业会计部门只找本地人,工资还不高。 外省来的同学,很多都是从农村来,来了广州都不想回去。但最后留下来的凤毛麟角,多是特殊技能和专业,毕竟广州本地生源也很多,自己还吸收不过来呢,哪管的着外省。 "去图书馆找找上个月的经济日报,羊城晚报,好好读读,企业停产,半停产的新闻关注关注。国企也在精简人员,广州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非得在这个时候作死",辅导员越说越沉重。 连平时擅长聊天的倪雯丽沉默不语。 女同学比男同学多一条路,嫁广州本地人,拿广州户口。 然而这条路比分配还难,本来认识的广州人就不多,都在学校或隔壁学校,且不说和本地人谈恋爱有天然的语言隔阂,人家广州人又不傻,谁不知道谁的狼子野心,真爱也分层次,也隔层肚皮。除非大学生愿意嫁给娶不到老婆的光棍麻笠佬。 辅导员走后,恋爱中的女人红光满面回来,发现宿舍气压不同寻常,"怎么了?" "刘扒皮刚才来过,数点人数",同学提醒她。 "又说不能谈恋爱了吧,什么年代",肖丽不屑。 "你男朋友是海南人,你是广西人,毕业怎么办"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回海南,我也去海南" 海南时兴房地产,全国建筑商都往海南跑,大兴土木。她男朋友家承包了一小个工程,日子好着咧,她才不稀罕广州户口。 不服从分配,交点罚款还给学校,在海南那边托关系找个事业单位挂靠关系。这些后路,两人花前月下早就商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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