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或者说是谁的审美。 应该是石墨吧,石玉的审美一直挺在线的。 再往前几步便是灯火通明,一眼就看见坐在炉火旁的石墨,坐在一张椅子里两条小腿直晃。 边上,坐着梁桥,两个人正在吃肉,还各自拿了个杯子,如同饮酒一般清脆地碰了一下。 唐辛便听见石墨豪迈的笑声:“干杯。”
第319章 我们 唐辛心里有句话一直没敢问,直到梁桥带着石墨回屋睡觉,才悄悄地问石玉:“梁桥的父亲,真的是因为病重——” 知道是一回事,到了开口时难以启齿。 “是。”石玉回得果决,没一丝犹疑。 这种时候说这种话题,氛围明显变了,唐辛说完就后悔了。 她想说去看一眼石砚,被他塞了个酒杯在手里。 酒杯是暖的,捂得手都热起来。 烫好的黄酒,里面一颗深褐色的梅子,泡得膨胀发软,只是看着都能想象出它的味道,想象得出放进嘴里吮吸一口,唇齿间满是沉年的酒香,还有微酸微甜的梅子味。 因为烫过,哪一种味道都不会显得过于厚重或是突出,两种味道融合得丝滑绝妙。 风一吹,记忆中的味道像是从童年的平城一直吹进了此时的上京|城,吹进了这座院落,吹拂在她鼻端。 还没饮上一口,就要醉了。 唐辛觉得自己确实醉了,不是酒醉,而是心醉。 喝了几杯便陶陶然,昏昏然,乐在其中。 她伸着手去烤火,指尖被火苗照得几近透明,烤得热乎乎暖融融的。 石玉勾着她的指尖放到自己手上,顺着淡粉色的指甲抚摸到手背。女人的手柔软细腻,男人的拇指来回摩挲。 安静夜晚,炉火噼啪作响,就像她在手机里面听到的那样。 耳边还有风声,带过枯枝的沙沙声,带过雪片,自大开的厅门前反复吹过。 她一点也不觉得冷,罩着他的大衣窝在椅子里像石墨那样晃着腿,拖鞋嗒一声掉在地上,抬起小腿绷直了脚尖去烤火。 宽大的裤腿被风吹得鼓起,她看着就笑起来,石玉用手扯住,以免被火苗燎到。 笑着笑着她抬起头,朝着他看了又看,忽然问:“要亲么?” 就像清晨的送别厅外,他问她的那一句。 他也笑,“要。” 暖融融的火光映得人如同虚幻,像一条红色的影子在摇晃。 她看不清,伸长了手臂推着他侧过脸去,“你往我这边一点,让我看看。” 他凑近,如她一般轻声问:“看什么?” “看看你的喜欢。” 她笑得神神秘秘,身子歪过去用手肘撑着椅子扶手,指尖在他眼尾轻轻扫过,轻轻地说:“石玉,你知道么,你看着你儿子的时候,会笑,这里就会有一条很浅,很浅的纹。” 刻意的,加重了“很浅”两个字的发音,甚至说了两次。 显得一整句话更加柔软可亲。 他问:“是么?” “是。”她用力点头,仍是用手摸在上面,歪着脑袋对他说:“你看着我,看我。” 他应声看过来,她又让他笑一下。 他的眼中便溢出笑意,连眉梢都带了笑般,她浅浅地惊呼出声:“呀——” 他问怎么了,她不说话,只抿着嘴乐。 他不再问,看着她兀自傻笑了一会,开口说道:“是不是看出我喜欢你了?” 她讶然,“你怎么知道?” 傻瓜。 她说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他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 她的脑袋几乎靠到他脸上,呼吸吹在他下巴,眼睛直愣愣的。 她没醉,他知道,醉的时候认不出他来。 “唐辛。”他忽然叫她名字。 她眼珠一转,望进他眼中,听见他说:“我要亲你了,行不行?” 她眨了下眼,定定看他,明显是考虑了一下才回答:“行。” 亲吻很轻,很慢,像是雪花飘在她唇上,有点冰凉凉的,渐渐消融,又有新的落上来。 她闭上眼睛,有点晕,被他用手捧住脸。 亲吻结束得很快,比以往每一次都快,快得她猝不及防。 愣了好一会儿,问:“石玉,你是不是在追我?你说要追我的。” “是。” “那我怎么没感觉到呢?” 他用额头抵住她的,轻声问:“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追你?” 她不知道。 追她的人不少,可她并不觉得那些是追求,因为她不喜欢他们,所以他们做的一切在她眼中都不算数。 只有两厢情愿,才算。 石玉听了,笑着说:“两厢情愿,那不是追求之后的事么?是在交往了吧。” “是么?”唐辛觉得不是,摇着头说:“不是,是你喜欢我,刚好我也喜欢你,你要追我,我同意了,才可以开始。” 他拖着长音“哦”了一声:“那你同意我的追求了么?” 不停摇的脑袋缓缓停住,点了点说:“同意。” 石玉觉得她可能还是有点醉,不然不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年轻的女孩子很单纯,哪怕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心思简单得很,全写在脸上。 他知道了,她喜欢他。 他这个年纪说喜欢有点不那么合适,但是好像又没有更加合适的字眼来形容他们俩,那就是喜欢吧。 他喜欢面前这个有点傻乎乎又软乎乎的女孩子,刚好,她也喜欢他。 她感受不到他的追求,可能是因为他的追求或是行动中总是带着他们俩的两个孩子,好像就没有只属于他们俩的单独的时光。 可是他们俩之间确实有两个孩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谁也没有规定结过婚再离婚的夫妻之间,如果有一方想要去追求另一方时,必须是什么模样的。 他喜欢他们俩之间有个石墨和石砚,她应该也喜欢。 他们四个人分不开,就像石墨说过的——我们。 她今天也是这样说的,我们。
第320章 亲昵 没喜欢之前,接吻是演戏,是随心所欲,是性之所至。 喜欢之后,被吻的时候会害羞。 他一亲她,她就想躲,又没有躲远,还会忍不住回吻。 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怯意,是小心的,试探的,如同在确认。 确认过后便大大方方,勾着他脖子用力缠住。 唐辛是有那么一点点醉的,微醺的感觉很美好,完全沉浸在两个人的世界里。 就连说话都悄悄的,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见,也只是在说给对方听。 她问:“你听见下雪的声音了没?” 他答:“听见了。” 她又问:“哪个声音大?” 怕他听不懂,刚想解释,他轻轻压在她唇上,“风吹雪的声大,你跟我说话的声小。” “那你能听见我说的话么?” “能。” 她就笑,然后再说什么都笑,笑个不停。 他故意逗她,提醒她小点儿声,石砚睡在隔壁的西厢房里,她腾地坐起来,伸长了脖子往前看,也不知道隔着窗帘能看到什么。 乱看了一阵,茫然问他:“哪边是西?” 他仍是侧躺着以手撑额,扶在她身上的手随意一指,又朝着反方向指了下说:“那边是东,石墨住着。” 怕她又像白天那样胡思乱想破坏了气氛,最后那句“还有梁桥”便没说。 太阳快要落山时梁桥突然登门,不知怎么就知道他在这里,这院子他买了不过三两个月,悄无声息的,不知道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还是梁桥神通广大。 这种日子口不可能把人往外撵,又不是那么想收留他。 幸好唐辛没什么反应,要不然打也要把梁桥打出去。 她“喔”了一声,用手拍着胸脯,又用手指竖在唇上嘘了下,轻悄悄地躺回去,窝进他怀里小小声说:“别吵到他们。” 石玉扬着头笑,用下巴蹭她头顶。原来喜欢他的小女人能这么可爱,这么好骗。 两个人便不再出声,灯光调到最暗,在昏黄的光晕里找寻彼此。 唐辛没试过这样,石玉也没有,感受很新奇,好像是在百般地压抑克制,其实并没有,反而比每一次都要更加的亲昵无间,享受于彼此间难得一见的柔情蜜意。 两个人挤挨着裹在被子里时,唐辛扬着脑袋问他:“你怎么不打我了?” 石玉失笑,在她脸上捏了捏说:“舍不得。” 半真半假。 今晚这个氛围,确实不合适,也不是完全不想,但能克制。 唐辛脑袋晕,哪里听得出来,当了真,又问:“以前舍得?” 说什么都不合适,说舍得不对,舍不得也不对。 手挪过去,推着她更往他身上靠,特别轻地拍了一下,在她满眼的不敢置信愣住神时,问她:“满意了?” 唐辛把脸埋进他颈间,一边笑一边蹭,笑得他特别想再打她一下,蹭得他又舍不得。 折腾到天将亮,唐辛精神得不行,石玉看出来了她是亢奋,有酒精的作用,也有他的作用,或者说是他们俩之间相互反应的作用,软软地趴在他身上跟只餍足的猫似的,明明又困又累就是不肯睡,眼睛都不肯闭一下,指着窗让他打开窗帘,说要看看外面是不是还在下雪。 看见还在下便特别高兴,裹着被子盘腿坐起来,问他外面的雪人是谁堆的。 石玉如实相告,是梁桥带着石墨堆的,他抱着石砚在一旁看着。 见她听见梁桥也没什么反应,估计是脑子早已经不转了,于是拿出手机给她看他录的堆雪人的视频,不止有石墨和梁桥的,还有他抱着石砚在房檐下面的。 唐辛翻来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声音放到最大,能听见里面小孩子的笑声,石墨的,还有石砚的,甚至还有石玉的。 视频仍在播放,她把声音调小,悄声问他:“梁桥怎么不说话?也没听见他笑,是不是因为……他爸爸……走了?” 难为她熬了一夜还能有这个心思,千回百转地寻了个最温和的字眼。 走了。 确实,人死不能复生,就是走了,只是再也不回来了。 再相见,就得来世了,说不准有没有来世。 也说不准在死后的世界能不能见着面。 也许,梁言不愿意见梁正功,梁正功也不愿意见梁言,死生不复相见。 石玉能理解梁正功,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即使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是真真正正疼爱了十六年的。夫妻俩甚至还很认真地为梁言寻摸过未来的夫家,石玉就在其列。 虽说是抱来的,抱来的时候才两岁大,梁言根本就没记事,到梁家的时候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梁正功夫妇是正经拿她当亲闺女养育的。即使梁言来到这个家不久就有了梁桥,养父母对她的疼爱没少过半分。 大院里知情的全都守口如瓶,从来没有人在小小的梁言面前提起过她的身世,更没有谁家孩子因为这事取笑过她。大院里的人谁不晓得,娶他梁正功的闺女绝对不亏,与亲生的无异。 关于梁言的未来什么都安排好了,什么都在费心思量,一朝突变,夫妻俩竟然发现自己的亲生儿子喜欢上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这还得了。 在他们这样的家庭,这叫家丑,哪怕外面的人还不知道,那也是要往死里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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