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汗浮于苍白的脸颊上。 他嘴里呢喃着心爱之人的名字,凄哑,痛苦。 身体虚弱的时候,噩梦往往会趁虚而入。 初时披着美好的外衣,诱人踏步深入。 那是一年春天,稚宁爱应珣至深的时候,娇俏的少女还是那健康鲜活的样子。 应珣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也清楚梦的最后,必定是以她在海里闭上眼睛为终结。 这样的折磨,他常会遇见。 可还是忍不住向梦中的她伸出手。 他实在是想她。 “应珣,我喜欢你,我给你做女朋友好不好?” “应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你为什么总不看我?” “你别看她们,你多看看我行吗?” “你喜欢细细的腰是吗?我也有的!” “应珣,我好喜欢你,我好好练舞,跳给你看好吗?” 一会儿,她追在他背后喋喋不休。 一会儿,她仰头满脸委屈。 一会儿,她埋头苦思冥想告白的情话,捧着手机羞臊着脸,幻想看到他为之一笑的画面。 只有这时候,应珣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可梦境不会让他享受太久,确定他已经坠入梦网,折磨就开始了。 第271章 应珣你收手吧 这次比从前多了些。 他梦见了他提出退婚那天的事。 她蜡黄的脸,虚弱的气息,饿着肚子孤身前来。 在最初见到他时面露悲伤过后,他清晰的在她脸上看到了喜悦,又或者可以说是发自内心的轻松与解脱。 因为她爱的人得到了他想要的归宿,她再无牵挂。 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能证明她爱他,甘心成全。 五脏六腑疼得像是被搅碎了,应珣不知道这天她回去之后,有没有哭。 也许没有,也许她心中喜悦多过悲伤。 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早知他不爱她,只有利用。 她的眼泪,也许早为他流尽了。 再然后,是她缩在小酒店里等死的画面。 他看见她疲惫地拎着泡面回去,曾经风光无限的大小姐,落魄到吃不起更有营养的东西。 一碗廉价的手擀面,都足以令她感激流泪。 她生命里最后一顿饭,是别人看她可怜的施舍。 那时候他在哪? 他在保护阮凝初,与她亲吻,畅想着两人的未来。 刺耳的车轮摩擦声响起,玻璃撞击的碎裂声开始伴奏,他知道,她又一次要离他而去。 绝望的情绪骤然攀至顶峰,他不敢去看她害怕失望的脸,可一幕幕早已铭记于心。 他在梦中无数次想要握紧她求救的手,也无数次眼睁睁看着她痛苦吐尽口鼻的气泡,阖眸坠入海底。 每到了这时候,崩溃便催促着他和她一起下坠、去死。 他曾尝试过从她溺海的地方跳下去,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她抱着一只猫在树荫下安睡的模样。 恬静,美好,像极了天堂。 可那次他没能走到她身边去。 一如此刻,耳边又传来叫醒他的声音。 “应珣!应珣你醒醒!” 是阮凝初。 应珣睁开沉重胶着的眼,看到了阮凝初焦急担忧的脸。 “应珣,你终于醒了!” 她哭了,放声指责,“你到底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你差一点就死了!” 曾经倔强不肯示弱,如今动不动就落泪。 应珣心里没有半分波动,唯独觉得烦,他想和稚宁相处得再久一点,哪怕血流尽了真的会死。 漠视阮凝初的担心,应珣闭着眼睛问:“你怎么会在这?” 阮凝初抹去泪,强逼自己收敛情绪,“是孙阿姨,她告诉我说闻到你身上有血腥气,担心你又受伤,夜里没人照看。” 应珣面上拂过不耐与厌烦。 又是一个多管闲事,意图撮合他和阮凝初的人。 “你别赶她走!” “是我,是我给她钱求她帮我留意你的状况,应珣,我很担心你,你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应珣,你中枪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又是薄家做的是吗?” 应珣很烦,怒火无处安放尽数发泄而出,“阮凝初,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听懂,我们结束了!”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也不应该再来我这,这里不需要你!” 阮凝初不再言语,默默走到桌边,打开医药箱。 如今的她,熬尽了尊严。 她并没有成为理想中的人,没有出国深造,也没进入顶级研究所,没能成为独当一面、救死扶伤的厉害人物。 去年毕业后,她按部就班进入一家市级医院,在基础岗位上,浑浑噩噩没有往上爬的欲望。 她心思不在事业上,背负着愧疚,舍不下情爱。 生命宛若一滩烂泥潭,她再也得不到想要的人,连带着坚韧与不屈也销声匿迹。 只为了能在应珣有需要时,守在他身边,为他做一些小事。 偶尔,她也心存幻想,当初稚宁就是这么得到应珣的心的,拼尽一切付出,说不定她还有机会。 可她又深知不可能,这世上,没人比得上稚宁为了应珣的牺牲与付出。 而应珣,也不会再爱上稚宁之外得任何人。 哪怕几度生命垂危也无法令他放弃。 策划这一场枪杀的,是薄家人,不是薄野,就是薄瑾屹。 这对兄弟,从当年稚宁不在了之后,就和应珣结下了死仇。 双方必定要有一方死亡,这场斗争才能终结。 今天这样的枪伤,从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开始,应珣大大小小经历了几十回。 疼痛仿佛早习以为常,阮凝初想给他处理伤口,他却自己夺过手术刀,不允许她触碰。 清理碎肉,缝合伤口,没有打麻药,全程他没皱一下眉头。 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嗜痛成瘾,把死亡视作命运的施舍。 阮凝初又流出眼泪,看着他惨白无色的唇,哀求道:“应珣,你收手吧。” 阮凝初知道,如今支撑应珣活着的,是仇恨。 薄瑾屹对稚宁的感情并不干净,那近乎侮辱的觊觎和利用、背地里的侵犯,让应珣发誓不弄死薄瑾屹不罢休。 可薄家是什么样的存在?同归于尽是阮凝初唯一能想到最好的结果。 丢下沾满血的止血钳,应珣不耐烦抬眸,“你要我放弃和薄家对抗,还是放弃稚宁?亦或者干脆选择和你在一起。” 他直白戳破了她的心思。 阮凝初顿觉难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她又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她更希望他能活着。 “应珣,稚宁已经走了三年了。” “对,她被我害死了三年,三年过去,我还没能弄死欺辱她的人。” 他随意拿纱布缠上伤口,“阮凝初,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最后一次,我不会放过薄家任何一个人。” “稚宁的仇,我非报不可!” “这里你也不要再来,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我不想闹得太难看,我的家、应家,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出去!” 收手?放下? 怎么可能? 第272章 兔子围裙勾引她 时间越久,许多事应珣看得越清楚。 稚宁在病中为他筹谋一切,她为了他的牺牲付出,历历在目,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替她做就去找她? 他欠她已经够多了。 他早已爱上她了,可她不知道,至死都以为他爱另一个人! 驱赶的话听多了,大概是免疫了,此刻阮凝初竟没觉得有多难受。 “处理完薄家兄弟之后呢?应珣,你是不是又要去死?” “这与你无关。” “应珣,我最近听到一些消息。” “出去。” 应珣没心情和阮凝初废话。 这些年,阮凝初和刚子他们,为了让他走出来,什么歪门邪道都用过。 “你真的不听吗,不会后悔吗?” “滚出去!” “是关于稚宁的!” * 还是回到自己家睡得更好,一连三天,稚宁醒来后都觉神清气爽。 不似住在薄瑾屹那,起床后胳膊腿沉重,手腕发酸,昏昏沉沉,活似耗尽精气脑力敲了一晚上键盘。 除此之外,回到了家,清晨手上的柠檬味也跟着神奇的消失了。 这是最令稚宁想不通的事。 明明睡前她没动过清洁剂,为什么会残留有柠檬的味道? “起了吗?饭好了。” ‘咚咚’敲门声响起,是新上任的煮饭工在叫她起床。 稚宁突然觉得饿了,“起了起了,就来!” 拿人手短,自从三天前的晚上池昼住了进来,他就肩负起了生活中的诸多事务,体贴入微,很擅长伺候人。 当然,也没少指使她干这干那。 但是越是和池昼相处,稚宁越能发现他在兑现承诺的痕迹。 比如怎样剥蒜,初时理直气壮丢给她,再见她熟练掌握技巧,剥得又快又省力,他就再也没让她干过。 又比如杀鱼,从她能一菜刀把鱼送上西天那天开始,他就突然变得不爱吃鱼了。 如今仅仅过了三天,家里她能干的活就已经寥寥无几,成了被侍候的那个。 稚宁并没有因此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废物,在池昼敛藏赞许的目光下,她总能找到一种飘飘然自得的感觉。 池昼手艺非常可以,稚宁期待着餐桌上的食物,洗漱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 几分钟后,她素面朝天冲出卧室。 然而刚出去,就被逼停了脚步。 眼前的画面太……香艳。 稚宁最先看到的,是池昼屁股后面的兔子尾巴。 粉白粉白的,一小团,被他的翘臀顶着,随着他走动,翘啊翘,勾着稚宁的眼。 他穿得很清凉,健身房里经常能看见的无袖背心,很宽松,又薄又透的布料遮不住背肌,不知道是想遮羞,还是在勾惹。 这背心放别人身上,稚宁肯定会觉得油腻,可在池昼身上,她只捕捉到了生命力勃发的少年感。 条件反射,稚宁想起躲在被窝里偷看的色色片子里,主角调情的片段。 嗯,光溜溜只有一条围裙。 那人身材没有池昼好。 池昼这样的,如果去拍—— “傻站在那干什么?” 他回过头,眼神那叫一个单纯无瑕。 “没!没什么。” 稚宁在心里狂念罪过。 可见过狐狸精勾人,没见过兔子精也这么惹眼。 稚宁装得圣如佛,“怎么不开空调?” 池昼翻搅着火上‘咕嘟咕嘟’冒泡的小米粥,“昨晚我听你咳嗽,一大早起来还是不要吹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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