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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的不记得了吗？” 嘉倩点点头，“有的记忆就是完全消失了，死活都想不起来。” “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就走到你后面那个人面前，让他给我起来，我要坐这儿。” “哈哈，这么霸道总裁？” “可惜你不记得了。” “是啊，好可惜，这么精彩我都不记得了。” 记忆的缺失，让游扬说的事好像与她毫无关系，也就因此她能把这句话轻松地问出口：“那个时候，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嗯。”游扬点点头，“但那都是小时候了，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现在我们都长大了。” 长大了？嘉倩心里一万个问号。 所以，在他的定义里，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可为什么嘉倩还由衷觉得自己不够成熟，离那个大人的世界十万八千里。 走出餐厅，他们在三里屯逛了几圈，游扬在 Burberry 买衬衣，嘉倩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看着游扬在试衣间进进出出，她觉得此情此景甚是荒谬，那价格牌上的数字她光看了一眼，就已经快要晕过去，可游扬还刷卡买了好几件。 离开之前游扬问她，“你要什么东西吗？” 吓得她赶紧摆摆手，她心想，把我卖了也不够啊。但后来她才知道其实自己亏大了，那时候游扬问她要不要什么东西，是要送她东西，这是游扬约会的固定环节，结束的时候送上伴手礼。 但当时的嘉倩根本不懂这些套路，因此她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只会让游扬越来越心痒。
第71章 番外05这不是剧情而是感情 因为游扬的出现，嘉倩远离了吴浩林，可游扬却没有远离王知意。王知意也在国贸上班，在一家外资做咨询，他们相识于剑桥的校友群，王知意比游扬大一届，北京本地人，父亲是个成功的商人，母亲是电视台编导，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王知意当然也不会是普通人。 那天去圆明园就是她的意思，圆明园是她约会经常带人去的地方，这地方不像其他园子那么异彩纷呈，这个地方很古旧，甚至可以说是荒芜，但它又真的很大，可以走到脚疼，没耐心的人一定会暴露本性。 可游扬不仅经受住了考验，他还表现得相当好，游船上那两个学生看上去真的很朴实，如果是她，应该不会当着约会对象的面主动跟他们打招呼，可游扬表现得太自然了，自然得让她甚至觉得是自己太势力了。 王知意的工作比游扬还要忙，她经常 day trip 一周去好几个城市，一个月在北京待的时间也就这么几天，在北京的时候她就约游扬见面，游扬也总会出席。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有一种都市男女的默契，不开口谈爱，也不确定关系，甚至不用成为彼此的唯一，只享用快乐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可这种关系在那个时候对于嘉倩来说是个超纲题，在她的眼里，游扬就是有一个女朋友，只是女朋友常常出差，而在她出差的时候，游扬就出轨。 所以游扬发给她的微信，她刻意不回，约她出去，她也想尽办法推脱，直到那天被他骗下楼，才硬着头皮跟他去吃了顿饭。 后来嘉倩回了成都，他们也莫名其妙变成了“这种关系”，但是在他们的“这种关系”里，游扬总是在吃飞醋，他就是从始至终无法接受梁嘉倩心里想着别人，却还要跟他上床，他率先动了心，就只能接受被支配的命运。 而这，在 2014 年的他看来，简直是在开玩笑，那时候的他太明白自己在婚恋市场上的价值了，他的真心谁都消费不起，除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不想消费的人。 但游扬就是游扬，他太明白怎么做尽调了，当他放下套路，尝试着重新去认识梁嘉倩，就是他正确解题的开始。 最开始他扔出了两张逃跑计划的 live 门票，那是他悄悄把梁嘉倩的网易云音乐账号翻出来听了两天得出的线索，那个时候的梁嘉倩收藏夹里最多的两个乐队，一个是 coldplay，另一个就是逃跑计划。 那一年的冬天，他像往常一样刷着豆瓣，偶然刷到了演出信息，当即就转发了一个链接给梁嘉倩，说，他这有朋友送的两张票，问她要不要去。 不到一分钟，梁嘉倩就回消息了，“你也要去吗？”她问。 这问题问得游扬挺诧异，“不然呢？”他说。 “你什么时候听上摇滚了？你跟摇滚一点也不搭。” “你跟摇滚才不搭呢，你不是都喜欢陈绮贞的吗？” “我那是宜动宜静，你不是都喜欢 Techno 吗？” “我雅俗共赏不行啊。” 于是，一个宜动宜静一个雅俗共赏，周六晚上七点半两个人出现在 live house 门口，嘉倩穿着个裙子，薄薄的丝袜和马丁靴，在初春的夜晚冻得哆哆嗦嗦。 游扬从来没听过摇滚，但他提前做了功课，戴上一根他在英国买的克罗心十字架项链，一颗耳钉，一身黑衣，这就是他对摇滚的理解。 演出开始之后先上了两组别的乐队，唱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游扬完全听不懂，他回头看梁嘉倩似乎也没听过，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但等逃跑计划上场，他马上就暴露了自己完全不听摇滚这件事，他指着贝斯手跟梁嘉倩说，那人电吉他弹得挺好。 梁嘉倩不可思议地看他一眼，忍不住大笑，她凑到游扬的耳边说，“你还真是内行人。” 游扬以为夸他呢，也跟着嘎嘎笑。 演出结束都已经十点半了，势必回不去学校了，嘉倩本打算在外面开个房睡一晚，却被游扬以“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住不安全”为由，开车拉回了他家。 2014 年的开头，嘉倩第一次走进了游扬这个三环边上的家，那时候她根本不敢想，几个月以后她会在这里住下来，而且一住就是一年。在电梯里她就察觉这个房子的租金不便宜，打开门就更震惊了，游扬一个人住，竟然还租个两居。 “为什么要租两居呢？”嘉倩问他。 “这个房子是我妈租的，她觉得房子太小会影响心情，既然她愿意给钱，那就由着她了。” 环顾四周，四处都是游扬的调性，电视左边是一整柜的乐高，右边是黑胶唱片机，角落里一张巨大的相框里，是各种电影海报的拼图，图上没有名字，只有海报的局部，嘉倩走近去看，边看边猜电影名。 “《一一》《悲情城市》，这两个应该是《迷失东京》和《死亡诗社》，下面这个……《戏梦巴黎》《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无人知晓》，这个是什么来着，我想想……《天注定》对吧？还有这个《那年夏天，宁静的海》，啊还有这个，这个应该是《童年往事》……你这个海报哪买的？怎么全是文艺片呢？” 嘉倩沉浸在阅片量的游戏里，等她回过头才发现游扬牢牢地看着她，说，“这是我自己剪的。” “你喜欢看文艺片啊？” 眼前这个游扬头发精心打理过，穿着有一种游刃有余的贵气，和嘉倩在豆瓣上认识的文艺男有着天壤之别，何况他的惯用人格还是一个精英金融男。 “对啊，不行吗？” “行倒是行，就是不知道是真喜欢，还是用来泡妞的那种喜欢了。” 往沙发上一坐，嘉倩讲到她最擅长的话题，她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了。 游扬本来还很惊喜，他带过很多女孩儿回家，但嘉倩是唯一一个对那张拼图感兴趣的人，这让游扬迫切想要自证清白。 “这张图上的电影我都看过无数遍，你随便讲一段剧情，我给你往下讲。” “说真的，我也看过无数遍。”隐去的那半句话是，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一一》里面问，‘为什么你要拍后脑勺’，为什么？” 仿佛打开试卷看到一道基础题，游扬不屑地笑了，“因为你看不到啊。”他说电影里的台词。 “你继续……”游扬玩上了瘾。 “《迷失东京》的导演是？” “Sofia Coppola，Francis Coppola 的女儿。”游扬飞速回答。 “男主代言的是什么东西？” “suntory 的威士忌。” “《戏梦巴黎》里面，女主为什么要跟那个男的搞？“ “为什么？还有为什么吗？不就是想搞就搞了？” “怎么没有为什么了？因为她喜欢她哥，并且她哥也知道，但是没有给她相同的回应，这种感情让她很痛苦，她需要一个出口。” 游扬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他仿佛真的停下来想了一下，却好像并没有被说服。 “maybe……但是你这道题不是剧情。”他说，然后起身往卧室去了。 这道题的确不是剧情，嘉倩心想。 因为这道题，是感情。 而游扬这个人，没有感情。
第72章 番外06First Love 在嘉倩已知的记忆里，游扬一直坐在她后面，她却不太记得为什么后来的故事里又有了刘遥遥，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听到游扬和刘遥遥结婚的消息，她才会这么震惊，因为关于刘遥遥的事她几乎全忘了。 心理医生说，这是她的自我保护，她的头脑里一定有关于这个人的痛苦记忆，所以直接把关于这个人的一切都忘记了，可是她虽忘记了，有人却记得清清楚楚。 很多年后，游扬再提起高中时候的事，她才想起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三个人一直处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之中。在游扬赶走嘉倩后座的人，重新宣告主权的时候，刘遥遥坐在了游扬的后面，并且从那以后她一直都在那里，直到高中毕业。 高中时候的正好流行《恶作剧之吻》，那时候的游扬就是全校女生心中的江直树，全校第一的冷漠天才。唯一不同的是江直树是真冷漠，游扬的冷漠是源于他觉得一切都很无聊，在那样一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在反抗这种体制。 他从不用老师教的方法去读书，从不用过量的时间去学习，他给自己做了一个时间表，每天只学五个小时，所有表外时间他都困在教室里坐牢。 高三之后，梁嘉倩又升级了自己吃苦耐劳的技能，以前还时不时地跟他聊几句，后来直接课间都不休息，就坐在座位上看书，游扬常常一整天都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像一只煮熟的虾仁，整个人都是弓起来的。 上自习的时候他闲得慌了，就开始搞破坏，他拉起嘉倩卫衣上的带子，把带子系在窗户上，把便利贴上画上画，贴了嘉倩满背，每当这种时候，他就总是要挨顿骂，甚至有时候挨顿打。 但不管是挨打还是挨骂，他都觉得挺开心，至少梁嘉倩活过来了，学习时候的梁嘉倩在他心里，基本等同于行尸走肉，而在梁嘉倩没空理他的时候，唯一能陪他聊天的人是坐在他后面，不需要参加高考的刘遥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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