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达完抗议又觉得司明明饿肚子可怜,给她定了份餐,也顺道给自己定点吃的。到了这会儿苏景秋明白了,司明明今天的行程大概率就是泡在好山好水的酒店里,头不梳脸不洗地开会,上厕所擦屁股应该都是歪着脖子夹着电话,拉屎的时候很有可能还要把电脑放在膝盖上。 这大几千定的酒店可真值,再也没人比司明明更懂得泡酒店了。苏景秋又在心里嘲笑自己,还担心人家一个人上路不安全呢!她泡酒店里能有什么事儿! 此时的司明明被施一楠搞得焦头烂额。 施一楠对司明明说:虽然当下处于组织变革的关键阶段,人心惶惶,但员工的素质培养还是不能放手。下半年对于各岗位的员工培养和成长计划还是要细致一些,培训学习的满意度要上来。战略和绩效承接还是要落地和靠谱。诸如此类。 司明明领会了精神,把自己部门的工作计划拿出来批注,然后又拉了个会。这会儿苏景秋听不到裁员了,听到她说员工培养。 他百无聊赖扒拉手机,顾峻川问他新婚旅行怎么样? 苏景秋回:玩不到一起。再这么下去,她可能会得褥疮。 苏景秋也没这么旅行过,虽说他出来玩从来不赶时间,却也没躺在一个地方,连房间门都不出过,这叫怎么回事儿呢?要是这么玩,在家里不行么?不省钱吗?他一下午生着闷气,直到傍晚司明明才忙完。 苏景秋坐在阳台上昏昏欲睡,听到司明明起来走动,再过会儿她来叫他:“走,去看夕阳。” “看什么夕阳?” “快走。” 司明明在酒店窝了一整天,得出去给自己一些奖赏。苏景秋这下见识到她的玩法了,先是去前台取打包好的食盒,又去停车场开了车。从酒店出发驱车四十公里,有一条清澈的河流。河两岸是低头吃草的马群和羊群,碧绿的草场一直铺陈到林下,再远处就是雪山耸峻巍峨。 司明明铺好餐垫,拿出两把椅子,抱着一个大毛毯,靠在椅子上野餐。可真是舍得,酒店的天价牛排、虾、蟹,点心下午茶。她准备就着美景大快朵颐。态度很好地递给苏景秋一杯热茶,邀他举杯:“敬你。” 苏景秋可不敢当:“别,敬夕阳吧!” 到很晚的时候,太阳落山、气温变凉,河流和草场一片静谧的金黄,动物开始回家。他们坐在那欣赏美景,车载收音机里依旧放着鸡毛蒜皮的可笑可怜故事。 两个人都说不出什么温情的话来,苏景秋问出了这一整天的疑惑:“你就是这么旅行的?” “对。” “那咱俩玩不到一起去。”苏景秋叹一口气:“可惜了。” “那有什么可惜。”司明明眨眨眼:“按照自己的心意旅行,这本身就是旅行里最重要的部分。” “你的心意就是在酒店处理工作?” “我的心意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能一直玩就一直玩,不能一直玩就偶尔玩。你可能觉得我定这么贵的酒店还不如在家办公。可是,在家办公能看到这样的风景吗?” 司明明问住了苏景秋。他认为她说的可能是对的,但他又无法高度认同。司明明看起来活得很紧绷,可仔细想,每天赶路的人难道不紧绷吗? 不对人说教是与人交往起码的礼貌,尽管他们的行为习惯简直背道而驰,每多过一天都会发觉对方跟自己似乎真的不合适。但那不合适又不是要紧要命的,不会让人极其不自在的。那么就还是能忍受的。 或许是晚霞太美,让苏景秋死去的心又活了过来。上车的时候他把司明明拦腰抱到后座上。司明明踢他踹他他都不为所动,只是说:“我还你一次。” “还我一次什么?”司明明不解地问。她开了一天会真是头晕脑胀,一点脑子都懒得动了。 苏景秋的手停在她衣服下缘,指腹碰到她微凉的肌肤:“这个。”他说。 周围寂静无声,动物回家了,也没有人。在这寂静的寂寞的山坳里,山风呼呼地吹着,吹到车窗上,吹出声响。 司明明本意是想拒绝的,但这一次苏景秋吻住了她的嘴唇。司明明下意识后退,被苏景秋按住了后脑。苏景秋在心理建设,他不想破坏这良辰美景,嘴唇停留在她嘴上良久,舌尖微微探出去,碰到了她的嘴唇。 司明明眉头微微皱起,眼波横流,像被吹皱的一池春水。她鲜少有这样的表情,这样困惑的不解的表情。 苏景秋闭上眼,舌尖温柔地在她唇畔划过,又慢慢探进她口中,而她柔软的舌头迎接了他。 他们都在努力了,都尽力了,他的舌撤出了,一下一下亲吻她的嘴唇。手当然是不老实的,当她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沟壑横流里逡巡。 司明明紧绷起来,他就笑她:“怎么回事司明月,一到真格的你就不行。”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今天只报恩。” “我绝不多做一点。”他的动作快了起来,听到她压抑着的呼吸声就贴着她耳朵说:“你的水龙头怎么开了。” 司明明羞怯起来,要将他手拉出来,苏景秋将她的手腕送到身后,对她说:“这可不行,我被水淹了,出不来了。” 苏景秋当然知道自己的言语尺度或许已经扫了司明明的尽头了,因为当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她会下意识缩紧,紧张有之、羞怯有之。他强迫自己压抑说别的的冲动,将嘴唇落在她脖颈上。他说话算话,说报恩就真的是报恩。但他也不是只为报恩,他说: “来而不忘非礼也。” “来来往往才叫情趣。” “待会儿回酒店,咱们互相报答一次。” “怎么样啊?”他这样问的时候,听到司明明嘤了声,手臂突然紧紧环住了他脖子,而人紧紧窝进他怀里。 他抱紧她,手指愈发地快,另一只手像要把她肩膀捏碎了似的。 司明明快要眩晕了,她觉得自己的大脑抽离了,那种强烈的刺激、羞耻和排山到海而来的快感将她淹没了。她失却了理智,只能答应他: “好,相互报答,回酒店后。”
第26章 一块石头(六) 司明明在卫生间里磨蹭, 冲了一遍澡、坐在那看手机新闻,又发了会儿呆。苏景秋在外面敲门:“司明月,你给我出来。” 苏景秋被聂如霜传染了:高兴时叫她司明明, 不高兴时叫她司明月。但司明明这人可真孙子, 无论你叫她什么,她都我行我素不为所动。比如此刻。 苏景秋打定了主意:如果今晚司明月敢放他鸽子, 他回去就要求离婚!他站在卫生间门口等着,偶尔敲一两下门。苏景秋自认是一个脾气上来爱谁谁的人,可惜他碰上了司明明。 司明明就在里头待着, 在她安静待着的时间里,苏景秋由怒火冲天渐渐转为平静,后来索性想:不就是特么做爱么,我是找不到人怎么着!你也欺人太甚了! 苏景秋自认虽然喜欢别人,结婚目的不纯,但他对司明明算是真诚。他也因为这一点多少有些愧对她。但司明明这忽冷忽热的劲头令他困惑, 他到底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要遭她如此折磨。 苏景秋回到床上, 关了灯,贴着床边睡觉。原本如焊死的卫生间门终于开了, 司明明走出来, 又慢吞吞走到屋门口, 打开门, 弯身取了一个袋子来,站在门口拆了, 再摸黑穿过洒满月光的客厅,走到一片漆黑的卧室, 爬到床上,爬到苏景秋那一侧。 苏景秋察觉到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 四方的包装,里面凹凸的形状能摸出来。避孕套,司明明在里面磨蹭的时候是在等这个东西。 她发现他们没有,所以想办法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搞到了,但她故意不说,就那样等着。 她可真坏。 苏景秋恨她恨到咬牙切齿,她的手搭上他肩膀的时候,他像一个委屈的小媳妇一样一耸,转眼就被自己逗乐了。也不知为什么,他脾气不好,她性格不好,但两个人在一起情绪又都稳定。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不计较吗? 他转过身,捏住司明明鼻子,穷凶极恶道:“憋死你。” 司明明笑了,瓮着声音说:“你刚刚要气死了。” “你就看着我生气,什么都不干。” 司明明呵呵笑了两声。他敲门的时候她蹑手蹑脚到门边,捂着嘴偷偷笑。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她问他。 “不气了。” “你真好哄。”司明明说:“你这么好哄,是因为你没有跟我真生气。你很大度。“ “司明明,停止对我的套路。”苏景秋说:“这次你太明显了,被我发现了。” 司明明笑了,拉开他手臂枕上去:“你对我不信任,你以为我言而无信。” “我没有。” “你有。”司明明认真地说:“苏景秋,你需要知道一件事:我是一个重信守诺的人。我不会轻易答应,我认真答应的事几乎不会反悔。” “你反悔的事还少吗?” “请你举例。”司明明说。 苏景秋想了很久,竟想不出一件来。罢了罢了,别想了吧!他翻身压住司明明,问她:“那现在可以吗?我要爆炸了。” 他弓了弓身子,司明明躲了躲。 她越躲,他越弓。一躲一弓之间,就形成了某种暗语。 “你可以跟它熟悉熟悉。”苏景秋说:“毕竟你们刚认识。” “你如果能闭嘴,真是再好不过。” 司明明尽管这样说,还是缓缓伸出手,爬进了被窝。她记性好,知道怎么动作他会喜欢,她也很认真,答应要互相报答,就率先拿出了态度。 苏景秋的头沉在她颈窝,亲亲她脸颊,一口一口咬她肩膀。屋里很黑,但司明明发觉他睁着眼看她。像一只野兽在盯着她的猎物。这会有征服的快感吗?司明明不知道。伸出手遮住他的眼睛,说你别看。 苏景秋扯开她的手按在头顶,他偏要看。司明明自己并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候,她不像平常那样冷静、坚硬,她微微蹙眉、微微胆怯,是完全不一样的人。苏景秋觉得这很新鲜,原来探索一个人这么有趣。 他从前懒得花这些时间,一旦确定要进入亲密关系,他就随着自己的感觉来。这一点他与他的花臂风格相符,他很强势。但在司明明面前,他尝试掌握的节奏都被她打破,她太难把握了。 此刻他探索她,她并不丰腴,是一个看起来很羸弱的女人。但很奇怪,她内里又很有力量。她不轻易为他的取悦所动。所以他要格外卖力气。 在来来回回的抚触中熟悉她、认识她。 苏景秋非常绅士,聚精会神听她的反应。尽管她的反应并不明白,但他仍旧能够分辨。 她呼吸急一点他就问:“喜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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