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峻川耸眉, 静待苏景秋打脸。 苏景秋气急败坏,威胁顾峻川:“以后来我这拿酒给钱!”转身走了。 “那你倒是说清楚, 你跟我的聊天素材怎么变少了?”顾峻川跟上去继续气他:“人家我行我素,什么都没对你做,连你私生活都没渗透,你的朋友都没见过,你怎么就聊天素材都是她了?” “她多可笑多奇怪啊,行为有异于常人啊!这很难理解吗?”苏景秋的确这么想的,哪个正常人会买七双一样的袜子啊? 顾峻川则拍拍他肩膀:“我的意思呢,是既然结了婚,就朝前看。看看别的夫妻怎么过的,你也不要一味拧着,好像跟别人好好过日子就对不起郑良一样。郑良又不喜欢你,当然,司明明也不喜欢你。但司明明是你老…… 顾峻川可真会说话,这句话说得扎的人心窝子疼。苏景秋就差捂着心口离开了,回头瞪了一眼顾峻川:“再也不来你这个破“L”了!”L是顾峻川品牌的名字。 王庆芳打电话要他回家吃饭,说母子很久没见了,要跟他叙叙旧。所谓很久,不过三天。苏景秋也不意外在餐桌上就看到一个摊鸡蛋、一盘炒青菜,母亲王庆芳肯躬身做两个菜,已经是苏家男人的福气了。 席间王庆芳说起跟亲家母聂如霜相约十里画廊,聂如霜自告奋勇要开车来接她。两个人坐着聂如霜的小破车去山水间游玩,一路说了好多各自儿女小时候的事。 “别看你老婆现在看着沉稳,她从小就叛逆,十几岁就带着朋友离家出走。”王庆芳低头吹茶叶沫子,喝了口烫嘴的花茶。不管生活上了哪个台阶,她还是钟爱那喝起来很酽的茉莉花茶。 “她看着就是能干这种事的人。”苏景秋说。 “没跟你说过吧?”王庆芳有点得意:“你老婆的事你自己都不知道,还得我从中打探。” “我没让你打探啊。”苏景秋说:“我对她小时候什么样又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对别人老婆感兴趣?”王庆芳敲他脑门子:“你给你妈省省吧!” 苏景秋揉着脑门叫屈。这几次回家王庆芳总会问起他们两个的事,有一次甚至问他有没有要孩子的打算。亲爱的妈妈如此这般让苏景秋有些慌了,他问王庆芳是不是最近雀坛坛主地位被人取代了,日子太过无聊所以聚焦起儿子的夫妻生活了。 王庆芳则一副看好戏的心态:早晚有你吃苦的。 王庆芳多少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虽然看着像个混蛋似的,但是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情义这种东西很复杂,亲情、友情、爱情都算情义,不管怎么样,相处久了,他就会放不下。他本质上就是这么个东西。 王庆芳又跟苏景秋念叨一些司明明的事,比如一个大老板找到聂如霜,说要娶司明明。王庆芳的结论是:别看你老婆挺低调,但还挺招男人喜欢。 “关我屁事。”苏景秋这样说,心里却想:司明明你挺牛逼啊,都让人找到你妈那里了!你看着挺聪明,怎么这事儿处理得这么差劲呢! 王庆芳见苏景秋神游了,就赶他走,手不停地挥:“走走走,赶紧走,养儿子没用,聊会儿天还能神游!” 苏景秋立刻端正态度,问王庆芳:“那你跟我丈母娘说我什么了?” “能说什么?说追你的女孩在咱家楼下摆蜡烛、给你写歌,在校园张贴大字报。”王庆芳颇有一些好胜心,当听说喜欢司明明的大老板追到家里,就立即捧出儿子的“光彩事迹”,这事儿可不能输,好像我儿子没人喜欢似的。 后来的两个老人倒有点“华山论剑”的意思了,真实的、杜撰的一股脑往出抛,聊到最后两个年轻人的形象都立体起来: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渣男渣女,魅力无人能及。 苏景秋哪里知道这些,只当聂如霜说的都是真话,那些话经王庆芳的口又被加工了一番,听到最后苏景秋简直要拍案而起:司明明这个坏女人! 他虽然是为了配合王庆芳,营造一种热闹的聊天氛围,但内心多少有些触动。想起司明明时不时对他用的那些忽远忽近、忽硬忽软的套路,就觉得今日所闻至少有50%是为真。 哪怕只有50%,也让苏景秋觉得:司明明这个女人真可怕、真凉薄、她肯定是一块石头。 晚上到酒吧的时候还在琢磨司明明。 苏景秋开始仔细回忆两个人相识的点滴,从第一次见面,她坐在那家咖啡厅里,突然对他笑开始。苏景秋从前就知道司明明很会拿捏人、极其聪明,但他只是偶尔冒出这样的念头,并没有深琢磨。他不愿意深琢磨,但这一天他不一样,一桩桩、一件件,他都一一去想。 最后他发现了规律:他知道的都是司明明想让他知道的、他们的关系走向是司明明在掌控的。司明明在这段关系里,拥有着看起来不明显的但绝对的主导权。 她还真把婚姻当战场了。 导致苏景秋也昂扬起了斗志。 半夜到家的时候,司明明自然是已经睡了。为了保证两个人的良好睡眠,确切地说,是保证司明明的睡眠,他们每次做爱后她都会抱着她的枕头走。苏景秋也不太明白她为什么每次来他房间都抱着枕头,那枕头也没什么用,除了那一次他趁她不注意,过程中突然将它塞到她身下。司明明当时反应很大,但被他按住,只得受着。那以后司明明会在□□前把枕头都搬走。 苏景秋觉得司明明对待亲密关系的确是有些凉薄,包括他们的床事,一旦那刺激或快感超出她的想象、她就会抵触。 苏景秋坏心眼犯了,敲了她卧室门两声迅速跑了。司明明听到敲门声梦中惊坐起,以为自己做梦了,听到隔壁卧室的门声响,就知道是自己那个缺心眼的丈夫恶作剧。为了避免苏景秋再来捣乱,她给他发消息: “我近几日睡眠不好,请不要半夜敲我门。” 苏景秋自然是没回她,但他敲了下墙,代表他收到了。 两个人的沟通和交流有点幼稚天真,有时都在一个家里,有时要用手机说话。司明明忙工作的时候会给他发: “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音乐声可以小点吗?” “你又抽烟了?” 苏景秋就在她的消息后倒水、调小音乐、把烟熄灭。二人都没觉得这样有何不妥,甚至觉得挺好玩。 但这一晚苏景秋反骨支出来了,他敲了下墙代表自己收到了,但又跑出去敲司明明的门。司明明掀开眼罩,对着黑暗发了会儿呆。苏景秋应该庆幸明天是周末,不然此刻他应该要被司明明暴揍一通了。 苏景秋见司明明没动静,又跑来敲一下门,敲完要跑,被突然开门的司明明扯住他的浴巾。苏景秋下意识去拉,笑着说:“别耍流氓啊!” 把司明明吵醒让他心情大好,见司明明扯着他浴巾不松手,一双眼染着怒气,好像要弄死他。他就问:“你现在是真生气还是装的啊?”他话里有话,准备从这一天开始慢慢撕下司明明的伪装。 “真生气。我有起床气。”司明明说。 “哦哦哦哦。”苏景秋说:“既然醒了就别睡了,咱俩做点早饭吃。” “刚几点就吃早饭?” “六点。”苏景秋说:“你养生不能光早睡,你还得早起。” 这会儿突发奇想做早饭,是因为顾峻川跟他说那些话,他想到他们也的确不正常,连饭都没怎么一起吃过。 司明明自然不愿意,念了一句“神经病”就要走,被他揽着脖子带进厨房,塞给她一头蒜,让她扒蒜。 司明明见躲不过,只得坦然受之,一边打着哈欠扒蒜一边问他:“你不困啊?” “不困。”苏景秋也打了个哈欠对司明明说:“以后你中午可以来我餐厅吃饭。你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我给你留位置。”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送到我公司?” “因为这样咱俩可以一起吃。”苏景秋说:“以后多在一起吃饭。” “为什么?” “因为正常夫妻都在一起吃很多顿饭。” 苏景秋被身边人念叨烦了,大家都觉得他的婚姻不正常,每每拿出来说他。他就想做出点正常的样子来,堵上悠悠众口。 司明明觉得苏景秋说得有道理,忍不住点头,扒了蒜说要去刷牙洗脸,结果回到床上又睡了。苏景秋做好早饭把她从床上拎起来,逼着她刷牙洗脸跟他一起坐在餐桌前。司明明攒了十几句骂人的话,在看到那几样早饭后生生憋了回去。 竟然有她从小就喜欢吃的鸡蛋饼小米粥,还有两样清爽小菜。司明明指着蛋饼说:“我从小喜欢吃这个。” 苏景秋嗯了声,问她:“巧不巧?” “太巧了这也。” 苏景秋皮笑肉不笑,撕了一块儿蛋饼塞进她嘴里,让她闭嘴不要说话,安心吃饭。 司明明觉得倘若每天早上能吃到顺口的早饭,那早起倒也不是不可以。她盘算着吃过早饭,血糖高一点,再躺回床上睡回笼觉,这样虽然不够养生,但回笼觉会睡得更香。她丝毫没意识到为什么鸡蛋饼会出现在她家的餐桌上,而她的丈夫表现得这么异常。 司明明以为这只是苏景秋突然在发疯。 苏景秋呢,困死了,吃完早饭筷子一放对司明明说:“周末阿姨不来,我做饭你刷碗天经地义。” “我要睡回笼觉。”司明明说。 “你可以刷完了睡。”苏景秋靠在椅子上:“你也可以先跟我一起睡,醒了再刷。” 司明明坐在那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感觉这个周末的早上有点什么也不赖,就点点头。这次她没去抱自己的枕头,要把苏景秋枕头拿走的时候,他率先抢下放到一边,转身推倒了她。 清晨是一天之中最好的时光,苏景秋觉得自己的阳气很足,在他身体里横流。卧室的光比从前亮,司明明有点不适应。苏景秋不去管闭着眼睛的她,趁机将她好好熟悉一番。 那个枕头自然是用上了,司明明挣扎,苏景秋仍旧按住她:“我慢一点。” 他果真慢下来,低下头看着面前的情形。头脑中是王庆芳说给他的司明明的秘密:司明明有一个男朋友不行,但她没主动分手。 在王庆芳跟他说过的所有司明明的秘密里,这句最触动他。但或许是王庆芳曲解了,因为当时江湖儿女聂如霜说的是:我们明明其实对人宽容,有一个男朋友,我远远看过一眼,弱不禁风的,不是很行的样子。但我们明明觉得他可怜,没跟他分手。聂如霜也看错了,那人根本不是司明明男朋友,她趴门缝听到的也根本不是全貌。 不管怎样,这些话到了苏景秋耳中,恰巧与司明明寡淡的床事相应和,苏景秋就想:她别是一个真冷淡,在跟我装热情吧?别过段时间装都不跟我装了,直接让我做和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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