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羚:?? 她假装没听到这种毫无逻辑的话,继续有理有据地分析:“他的助理会不会在开手机直播?等我一出去,立刻全网曝光。” 金静尧终于清醒了一点,较为冷静地说:“有什么好曝光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黎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年轻人真是不懂互联网的险恶啊,需要做什么吗?什么都不用做,就给你安一身罪名,导演,这就是诽谤造谣的可怕……” 金静尧:“哦。” 他又慢吞吞地往前站了几步,突然压低声音,像在跟她打商量:“那是不是做点什么比较好。” 黎羚:? 他又往前站了站,合情合理地劝说她:“不然吃亏了。” 湿潮的雨水,像爬山虎的藤蔓,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 面前的年轻男人皮肤苍白,眉眼幽深,蕴含着难言的光采。 黎羚不知为何,自己竟然还在盯着他的喉结。 她默默地又吞了吞口水:“做、做什么……” 金静尧冷笑:“做梦吧。”
第34章 男人心,海底针。 黎羚好迷茫,也好想揍他。 她一脸懵地站在金大导演面前,思考自己到底应该继续跟这个人说话,还是直接跳窗户。 可能还是跳窗户更容易一些。 她心思蠢蠢欲动,扭头往旁边看了一眼。 雨势更大了。黑暗里重重的雨幕,像一张无声狞笑的血盆大口。风雨飘摇的酒店房间,反而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安全屋。她动摇了,不跳也不是不行。 仿佛察觉到黎羚的想法,年轻男人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按着她的肩,像按早教玩具一样,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坐好。”他说,随手拿起旁边的遥控器,塞进她手里,“别想太多,看看电视。” 黎羚目瞪口呆,忍无可忍,还是没忍住:“导演,到底是谁想太多。” 金静尧垂下眼睛,还是那副哄小朋友的语气,淡淡地说:“那你在怕什么。” 黎羚露出不认同的眼神,苦口婆心地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金静尧:“你来我的房间很正常,剧组一大半人都来过,没有人会乱想。” 她被噎了一下,抿着嘴唇不说话。 他继续:“这是我的剧组,你要相信我。” 上一次年轻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黎羚觉得他很可笑,这么大言不惭,世界不是一只玩具陀螺,都围着他在转。金字塔尖的贵公子没见过世界的背面,她见过。 但这一次,她仰起头,竟然觉得对方的声音很有力,肩膀很宽阔,听起来有些可信。 厚重的雨猛烈地敲打着窗户。玻璃外,狂风在发出尖利的呼啸。 而金静尧如此平静。他凝视着她的眼神,像一汪深潭,像吉米史都华的迷魂计,令她感到眩晕。 黎羚有些慌乱地捡起了旁边的遥控器,说:“好的导演,你说什么都对,听你的,那就看电影吧,哈哈。” 金静尧又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洞穿她心思。也许他知道她在躲,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回到书桌前,静静地戴上了耳机。 黎羚其实没什么看电影的心思。为了向导演表示忠心,索性再一次重温了对方的处女作,也就是金大导演演变态杀人犯的《血天鹅》。 片子拍得很好,引人入胜,叙事环环相扣,又始终有一种蛰伏的张力。起先她还很心不在焉,随着故事的进展,竟然越来越沉浸其中。可能有些电影就是这样,二刷反而比第一次看更有感觉。 《血天鹅》进入到高潮戏,误闯别墅的几名艺术系学生,十分惊叹地来到了二楼的收藏室,一个满是大理石雕塑的房间。 每一座雕塑都应该是大师手笔,极为精美、典雅、栩栩如生。 只是,当特写镜头一一对准了雕塑的脸,它们的表情尽管形态各异,却都是如出一辙的狰狞、扭曲,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苦。 这些雕塑是房主的私人收藏品,它们都有着同一个主题,“死亡”。 而在房间的尽头,金静尧所饰的凶手静静地坐着。 画面的构图和光影都很考究,像一部卡拉瓦乔的画作。他面色苍白,双目微阖,英俊得并不真实,反而和雕塑几乎融为了一体。 的确有人将他当作了雕像。好奇的女学生走到了他面前,试探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的睫毛。 他睁开眼,对着她微微一笑,动作非常精确地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背景音是脊椎断裂的咔嚓一声,周围四起的尖叫和逃跑声,特写却对准了年轻男人的面容。 他看起来很安宁、很圣洁,嘴角轻轻上扬,仿佛在经历一场恶之洗礼。 镜头切到窗外,湖面上涟漪一圈圈泛开。一只雪白的天鹅,在夜色里徐徐展开翅膀。 黎羚说不上来为什么。 第一次看到这个镜头时,她只觉得很惊悚、很变态,甚至有点脖子疼。 但这一次,她竟然开始共情凶手,觉得他看起来……有些孤独。 他为什么要坐在一群没有生命的雕塑里。 这究竟是伪装,还是一种自我厌弃。 黎羚心口一震,觉得自己的想法也好怪,好像不是太符合逻辑。 她转过头,偷偷看了金静尧一眼,立刻被对方抓住。 他摘下耳机:“看我干什么。” 黎羚讨好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您演技很好。” 金静尧看起来很无动于衷。 这也很正常,他是年少天才,夸他的人那么多,想必早就听到耳朵长茧。 黎羚绞尽脑汁要夸得标新立异一点,便说:“比骆明擎好多了。” 金静尧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立刻拿起耳机盒。 她抓紧时机问:“导演,可不可以问您一个问题。” “不可以。” 黎羚:“……” 话虽如此,对方只是将白色耳机拿在手中,并没有戴上。 黎羚便说:“之前麦生说,周竟是你学生时代的作品,那《血天鹅》呢?是你写的第一个剧本吗?” 金静尧:“他嘴巴真碎。” 黎羚眼巴巴地看着他:“导演,考不考虑正面回答问题呢。” “不考虑。” 话虽如此,金大导演蹙了蹙眉,并不怎么情愿地说:“不是《血天鹅》。我写的第一个剧本就是阿玲。” 黎羚吃了一惊。 金静尧:“怎么这么蠢的表情。” 黎羚:“就是突然有点感动,您竟然将这么重要的剧本交给了我。我一定会好好把它演完的。” “想多了。”金静尧道,“我只是觉得没写好,不想拍。” 黎羚点了点头,很理解地说:“是听说您一直没有想好结局。没事,别担心,拍着拍着就有了。” 金静尧抬起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黎羚:? 片刻之后,她意识到自己是答错了一道送命题。 她十分讨好与谄媚地说:“导演,怎么能说不好呢。您写得这么好,我都看哭了。” 金静尧不为所动。 黎羚在心里骂他,更加主动地说:“如果您想聊剧本的话,我随时有时间的,导演。” 金静尧终于脸色稍霁,将耳机拿在手里慢吞吞地把玩,冷不丁问道:“你希望他们是什么结局。” 黎羚有些矛盾地说:“周竟杀了人,他们的故事应该很难善终,但如果阿玲离开了他,应该也活不下去吧?” “我是一个比较俗的观众,还是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光明的结局。” 黎羚以为金静尧会嘲讽自己,‘确实很俗’。 但他神情难辨地看着她,说:“我知道了。” 黎羚又对他笑了笑,说:“没事的,导演,你放心写吧。无论怎样的结局,我都会支持你的。” 金静尧说:“是吗。” 她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见他似乎有了想法、继续低头改剧本,才开始播放下一部电影。 她特意挑选了骆明擎被换掉的那部《何珀的河》,本以为会是一部世纪大爽片,没想到看着看着,竟然对骆明擎产生了微妙的同情。 金大导演拍戏的风格好多变。 怎么有人上一部戏还是《狗咬狗》,下一部已经变成了《一条安达鲁狗》。 这是个超级无敌大闷片,非常缓慢、晦涩、意识流。片名叫《何珀的河》,黎羚看了快半小时,竟然还不知道谁是何珀。以骆明擎那种智商,演的时候肯定天天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难怪被换掉。 黎羚努力又坚持了十分钟,还是睡着了。 她在座位上歪歪扭扭,差一点就要倒下去,眼看就要一头砸到沙发上。 有人轻轻地用手接住了她。 她靠在他的腰上,呼吸轻轻的,睡得很香。 号称是自己的铁粉,结果直接看他的电影看睡着了。 明明这片子在电影宮首映的时候座无虚席,映后鼓掌了十几分钟。 金静尧没什么表情地将电影关掉,灯也关了,让她平躺到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还给她塞了个枕头。 他坐回到书桌上,打开笔记本电脑。 黎羚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可能是因为敲键盘的声音太吵了。 他很烦地“啧”了一声,关上电脑,拿出了笔记本和笔。 - 睡得很好。黎羚翻了个身,从沙发上摔下来了。 “咚”的一声。她从美梦中醒来,吓得魂飞魄散。 屋子里很黑、很安静。地毯还算柔软,不至于摔得很痛。外面隐约飘来雨声,游弋的光线在天花板上移动,变换出隐秘的形状,像深海的鱼。 黎羚昏昏沉沉,花了很长时间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自己竟然在导演的房间里睡着了。 十年都没做过这么不靠谱的事。 电视机已经关了。黎羚揉了揉眼睛,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导演也趴在书桌上熟睡。 看起来真的好像个期末熬大夜背微积分的男大学生。 他的脸紧紧地贴着笔记本,被墨水沾得有点脏,眼镜也乱七八糟地歪在鼻梁上,手上竟然还拿着笔。眼睫很长,微微颤着,在眼下落着一圈阴影。 有、有点可爱。 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母爱是怎么回事,黎羚用力地摇了摇头,将错误的想法拖进回收站。 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将外套搭在他身上,又帮他将眼镜摘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住黎羚的手腕。 琥珀色的眼睛猛然地睁开,像闪电破开云雾,撕裂树冠,树叶哗啦啦地掉落。 黎羚吃了一惊,没拿稳的眼镜掉到了地上,声音被地毯吃了进去。 “导、导演……” 不过是虚惊一场。金静尧其实还是没怎么睡醒。他眨了眨眼,一副迷迷瞪瞪、不甚清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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