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桑未眠微微侧头,垂眸看看。 洁白的盘子底部非常抽象地画了一个“她”,颜色红的黄的绿的都有,龇着个大牙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桑未眠:“顾南译,我哪有那样。” 顾南译:“哪样?不挺好看嘛,五彩斑斓的。” 桑未眠:“不好看。” 顾南译:“哪里不好看了。我这叫抽象派,蒙德里安那样的,桑未眠,你懂不懂艺术啊。” 桑未眠不听她掰扯,拿了那陶瓷笔擦就要来擦他的盘子。 顾南译:“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在毁坏一副伟大的艺术作品。” 桑未眠:“你重画,我不长那样。” 他于是支起脑袋来看她在那儿擦着,眼神落在她此刻“坚定”的脸色上。 桑未眠察觉到他的眼神,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刚好就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淡淡的琥珀色眸子里有波光粼粼的一片湖,往深了看竟然比外面的湖光山色都更吸引人一些。 桑未眠:“你……你干嘛。” 顾南译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依旧在那儿支起脑袋看着她:“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桑未眠不由地感觉自己耳根子微微发烫,她没敢抬头再看他此刻好像真的认真的眉眼,只是把头低下去看着自己还没有擦完的陶瓷画:“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长什么样。” “嗯,我当然知道的。” 他说这话的是时候语气微微软和下来,那好听的声音因此而变得低沉一些,“但你不是说,我画的不像吗。” 语气是缓和的,目光却跟长了触角一样,一直盘旋在她脸上。 “我现在看看,我仔细看看。”他依旧没有收回眼神,反而见到桑未眠低头后轻啧了一声,“你别低头,我看不着了。” 桑未眠却把头沉的更低。 她不知道把眼神放在哪儿的一瞬间,她的下颌角却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一抬头,惶恐地发现,他正用手支起她的下半张脸,一脸严肃地在那儿画着。 他的眼神正常到好像就是一个学写生的美术学生观察自己的模特。 但他的手还没有放下。 桑未眠被他抬着的那块脸颊迅速发红。 然后像是脸部这一块的血液细胞奔走相告后都迅速集中到这一块来吃瓜,有小部分的红蔓延到大面积的红。 “你别动,我马上就画好了。” 始作俑者左手托着她的下颌角,右手在那儿细细描绘着。 刚刚还一分钟作为抽象派艺术品的人这会又莫名开始研究写实风格了,像是严谨到不行,连她的每根睫毛都是看了看再落的笔。 “好……好了嘛。”桑未眠觉得再被他盯下去,自己就要热到原地融化了。 他终于是画好了,松了手:“好了。” 桑未眠随之看去,原先洁白的陶瓷盘子里画了一个简笔画的肖像,窄窄眼皮向下,标志的小鼻尖微微上扬,嘴巴依旧是平直的,看上去好像满是心事。 她肖像上也有两团红晕,但和原先的简约画风不太搭。 桑未眠指了指那:“这和我不一样。” 顾南译:“哪不一样了?” 桑未眠:“我脸没这么红。” 顾南译看她一眼,抬抬下巴:“那你去照照镜子。” 不用照镜子。桑未眠从陶瓷杯的底面上就能看到自己脸上的那两团红云,她没了声响。 “我画的好不好。”他落笔之间白衬衫下的鲸鱼纹身露出来,浅浅地看着她。 他明明说的是画的好不好。 但听上去却像是“你喜不喜欢我”。 这两句话天南海北都扯不到一块,但桑未眠却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一块。 她含糊地说了一句“还行。” 说完后她想推着轮椅要走。 他却一把伸手抓住她的椅背。 滑轮在地上微微晃动了一圈后,准确无误地来到他的身边。 他还坐在那儿,一只手搭住她椅背的一边,一只手握住她椅子的扶手,弯下腰来,盯着她:“你跑什么? 这样的动作让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桑未眠可以看到他的唇就在她的眼底,他高挺的鼻尖好像就在她随意可以捕获的那块狩猎区间里。 那种淡淡的红茶味道,一丝一缕的入侵到她的大脑里。 微微带着珠光的唇就落在她眼前。 鼻尖和唇中间那道窄窄的人中—重逢后的这么久都没敢看过那里一眼。 她从前把鼻尖放在那儿。 听着他好听的声音充斥在那种天旋地转的唇齿交换之际。 他会说—— “桑未眠,你是喜欢我的。” 他迎接着她那种热烈。 又再度主动倾覆,阻止她的逃离。 “是喜欢我的。” 他从她真诚的身体里感知到那一切。 “是不是?” …… 桑未眠在那儿,紧张地呼吸都不敢。 顾南译见她迟迟未有动静,身子直起来,拖长声音喊她:“桑未眠——” 桑未眠这才反应过来“嗯……” “你干什么呢一天天的心不在焉的。” “跟你说话也听不见。” “你有心事啊。” 桑未眠:“没……” 她心虚,胡乱扯着话题,“我……我饿了。” 顾南译微微皱眉:“这就饿了?二十多岁了你不长身体了吧也。都跟你说让你早饭多吃点了。” 他放开她的椅子,腾出一点空间:“行吧,那我收拾收拾,做饭去。骨头汤你喝不喝?” 桑未眠捕捉到了他要去做饭。 桑未眠:“骨头汤很麻烦的。” 顾南译:“早就炖下去了。” 桑未眠:“我没有伤到骨头。” 顾南译:“也补脑子的。” 桑未眠:…… 他说完之后就要起身去楼下厨房了,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桑未眠:“桌面收拾干净啊。” 桌面其实没有什么要收拾的。 无非就是几个盘子几支笔。 桑未眠把陶瓷笔码得整整齐齐的,余光又看见了顾南译给她画的那个肖像。 长发披肩,眉眼窄窄的,唇线绷直,一言不发,但是脸颊两旁那团很有反差的可爱。 她随手就把自己画的那个他的盘子也放在边上。 两个盘子上的动漫人物并排而站。 还有一个毛球的碗。 桑未眠也把它放在边上。 整整齐齐的。 —— 中午就是喝骨头汤。 骨头汤炖得很透,骨头上的肉质很软糯,桑未眠一啃就掉下来了。 顾南译在那儿动作仔细给她夹着肉倒着汤。 桑未眠以为他只会做一些简单的东西,却没想到他还会煲汤。 那汤做的味道咸淡适可,味道鲜美。 桑未眠:“你什么时候学会煲汤的。” “纠正一下。”他眉眼都没抬地说,“不是学会,是一直都会。” 他说完又看一眼桑未眠:“怎么,觉得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桑未眠没说话。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他在那儿不知道在为谁发声。 桑未眠虽然一直没说话,但碗里的汤已经半碗见底了。 “好喝吗?”他问她。 “嗯。” 是好喝的。 她这会老老实实地点头,睫毛微微颤了颤,抬起头来看向顾南译:“顾南译,你还挺会照顾人的。” 这话说的他舒服。 他随手拿过她面前的空碗,给她又加了半碗:“你要从前愿意住我那儿去,我也这么照顾你。” 这话说起来就有点暧昧了。 像是对于两个人关系越界的无形试探。 桑未眠觉得他今天不大对劲。 这会,她觉得自己是镇定和冷静的,于是抬起头来,清清冷冷叫他一声:“顾南译。” 她这一声不知道在提醒谁。 他不语,掀开眼皮,瞧她,对她的提点大约是很不爽。 她弱下声来:“三哥” 或者顾南译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他偶尔也能拿捏桑未眠。 桑未眠偶尔也怵他。 不知道为什么,桑未眠能感觉到他并不想提他们现在的关系。 好像这场瞒着所有人的说走就走,只想要有他们两个的参与。 至于桑家、顾家、晏家、甚至王家、沈家。 那就让他们都留在昌京吧。 这儿,只有他们两个。 只有晨起时他推着她出去湖边透气,日落时他在阳台搭一个夜间影院。 顾南译从别墅的楼顶翻出来许多老旧的DVD。 这个别墅是他十八岁成年的时候他如今掌权顾家的那个舅舅作为成年礼物送给他的。 他那段时间爱搜集许多怀旧的东西,储藏室里放了许多的录像带。 有几个包装完好的DVD都还没有打开。 他抱了那一堆东西让桑未眠自己去挑喜欢看的片子。 桑未眠拆了几个盒子后拆出来不下三五封情书,她努努嘴,问顾南译。 顾南译显然也是第一次知道:“我不知道啊,或许谁夹在里面送给我了?” 他连皮都没有拆开。 桑未眠:“你真辜负人家。” 顾南译显然不能接受这个锅,被她气笑了:“那怎么办,那我每个都谈一遍,那完蛋了,我哪里谈得过来?” 桑未眠不说话。 顾南译瞧了她一眼,顿了顿,又说到:“别说我桑未眠,你读书那会难道没有收到情书?” “没有。”桑未眠摇摇头,“没人给我写情书。” “啊——”他拖长嗓音,“那你早说。” “早说什么?”桑未眠手还拿着一张DVD,直起身子来问他。 顾南译:“你早说,我从前就给你写了,每天给你写一封,怎么样?” 桑未眠神色微微变化,倔强地说:“不……不怎么样。” “你写的情书一定很烂。”桑未眠又补充一句,“无非就是你自己夸你自己多帅,对方要是不接受你就是她没有眼力见之类的话。” “说的你好像收到过似的。”顾南译看电影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兑了冰块,“别瞧不起人啊桑未眠。” 顾南译:“我以前在国外读书的多少男生都找我代写情书呢。” 桑未眠:“为什么?” 顾南译:“还能为什么,我写的好呗。” 桑未眠:“那你肯定不白给,你都怎么收费。” “收费?”他轻嗤,“有价无市好嘛。” 桑未眠:“那就是一张都没有卖出去过。” 顾南译见她拆穿,伸手把自己的手贴在她后脖子那儿。 他的手因为握着刚刚兑冰的威士忌而变得异常冰,贴在桑未眠的后脖颈那儿,她被冰得缩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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