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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导演都说了，关总城府极深，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失态。昨天下午临走时，眼睛还是红红的，好像一晚上都没睡。” “他也是人，也有被吓傻的时候……”谢明秋想起他醉酒时的那次，心里暗暗好笑，谁说他没有失态过？ “我看你精神挺好嘛，可以走了？”钟贞挑起眉，询问。 “再不回去，陈数的电话就要追来了。”谢明秋苦笑，开始收拾行李。
第八章 ◎关昊向她伸出手，声音暗哑低沉，十分动听：“可不可以请你跳支舞？”◎ “我说明秋啊！我每个月给你工资不是让你找麻烦来的，现在长霖一个接一个电话过来，我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 果然，谢明秋一回到办公室，陈数就劈头盖脸地下来了。 谢明秋心虚，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地停训，一句话都没多说。 “身体好一点没有？”陈数训完，恨恨的问。 “没事了，本来就是小事。”谢明秋这才开口。 “早上，长霖的方秘书过来挖角。”陈数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挖角？”谢明秋不解地问：“挖谁的角？” “挖你到他们影视公司去！”陈数说道。 “不，我不去！”谢明秋退后一步，斩钉截铁回绝。 陈数也有些意外：“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放弃？” “以后，电话再打来，你让我自己跟方秘书讲，免得你难做。” 谢明秋的脸色很差，口气硬梆梆的。 “明秋，我也一直觉得奇怪，以你的资质，在我这儿工作是委屈了点，怎么不到外面去发展发展？”陈数问得含蓄。 “我觉得你这儿挺好的。”谢明秋没有松口。 陈数是个聪明人，知道不便再问下去，只好说：“你要继续留在我这儿，我当然是一百个愿意。至于长霖那儿，你就自己去说吧。” 谢明秋点点头：“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渐渐入了秋，晚上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谢明秋从办公室出来，没有带雨伞，急急地往巷子外跑。 陡然，她在大街上看到一部黑色的奥迪停在那儿。 谢明秋略停了停，没走过去，这城市的车那么多，四个圈的标志更多，谁还会以为这世上只有唯一一辆奥迪呢？ 她继续往车站方向走去。 奥迪的车门打开了，下来的却不是关昊，竟是方秘书，谢明秋有些意外。 “方秘书。”谢明秋朝他点点头，人家今天是冲着她来的，她不能再装不认得。 “谢小姐，关总想跟你谈谈，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方秘书问得很客气。 “对不起，我听说你打电话给我老板，想请我到你们公司上班？”谢明秋问道。 “这个是关总的意思，你可以当面跟他谈。”方秘书拉开了车门。 谢明秋想了一下，终于上了后座，她以为关昊就在车上，可并没有，车上只有她一个人。 “方秘书，关总呢？”谢明秋忍不住问道。 “我现在就送你过去。”方秘书回答。 车在一座别致的民国建筑前停下来，方秘书打开车门请她下车。 “这是关总的私人会所，他在里面等你。”方秘书一字一句说道。 谢明秋不解，但没有多问，反正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她朝方秘书点点头：“那我进去了，谢谢你，方秘书。” 谢明秋朝里面走去，漆黑一片，她轻轻问道：“有人在吗？” 忽然，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来，四周顿时幽清的星光一片，谢明秋抬起头，才发现屋顶是透明的仿钻玻璃，夜光投下来，折射出星光璀璨。 一只手轻轻搭上她的肩头，谢明秋陡然转身，映入眼帘的是关昊的清华眉目。 她轻轻退后了一步，微笑道：“关总。” 关昊向她伸出手，声音暗哑低沉，十分动听：“可不可以请你跳支舞？” 谢明秋摇了摇头，镇定地说：“呵，真对不起，我不会跳舞，我们能坐下来吗？” 只见关昊轻声吩咐了身边的人几句，那人把他们带到了另一处。 侍者伺候两人入座，点亮了小小圆桌上的蜡烛，火光在意大利水晶烛台中，摇曳动人。 对着朦胧的烛光，谢明秋有一霎那的失神，思绪飘回到很久以前。 “为什么？”关昊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困惑：“你不满意这样的安排？” 谢明秋回过神，平静地说：“关总，你说的太严重了。这是我第一次到会所来，想必也没有比这里更好的了，你招待得十分周到。” 关昊说：“我想谢谢你。” 谢明秋捉狭道：“你说的是哪一次？” 关昊笑了：“好吧，两次都是。” 谢明秋微微一笑，低下头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关昊开口。 终于，过了良久，关昊终于缓缓问道：“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儿吗？” “在我上班的巷子口，你喝醉了。”谢明秋回答。 关昊摇了摇头：“不，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谢明秋微微惊讶：“我们之前还见过么？” “钟贞喝多了，你去接她，在我的j’s会所门口。”关昊提醒。 “噢——”谢明秋笑了：“可是我并没有留意到。” “可是我留意到了。”关昊看着她，目光深沉。 谢明秋垂下眼：“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毕竟没有人会说，这样还满足不了她的虚荣心。” “你抱着钟贞，一直在说：我们回家去，我炸鳕鱼给你吃。你还记得吗？”关昊轻声问道。 谢明秋的脸微微有些烫，低下头，没有作声。 “我真羡慕你们俩的感情。”关昊说道。 谢明秋抬起头，看着他，目光一片清明：“是的，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后来，我一直在想，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对过我。”关昊深邃的眼神像磁石一般盯牢她的面孔。 “你要我爱你？”谢明秋反问。 关昊不答，扬起眉看她。 “你要我爱你，就必须先爱我。”谢明秋一字一句说道。 关昊挑了挑眉，一笑了之。 法国波尔多的顶级红酒送上来，醇红的酒液在酒杯中轻轻晃动，关昊举起来，向她致一致：“你是个不容易被打动的人。” 谢明秋没有喝酒，她不懂得怎么喝高级红酒，又怕喝多失态，只得放下，开诚布公地说：“我是一个最虚荣的人。事实上，今天这样的排场，我已经被迷得七荤八素了。可是，一个人要想放下自己的过去，重新去过另一种生活，光靠进步和机遇是没用的，而要进化。我看到的是进化背后的代价，不，它不属于我的世界。所以我只得灰心丧气地一步一步来，我不想付那样的代价，亦付不出那样的代价……如果，我只有二十岁，那么试一试，又有什么关系？即使试错了，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补回来。可是，现在已经不能了……” 沉默了片刻，关昊问：“你认为，和我在一起，代价惨重？” “只是不能忍受。我不明白，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为什么我们要在一起？可是如果我真的爱上了你呢？你除我之外，还有缤纷多彩的生活，不，不，关总，这样是最难堪的一种结局，不如不要在一起。”谢明秋沉声说道。 “可是，我没有欺骗任何人的感情。”关昊缓缓说道。 谢明秋低头下头，不敢再看他：“关总，不怕被你耻笑，在我和钟贞的世界中，光是没有欺骗，是不够的……” “哦？”轮到关昊惊讶道：“你们真那样认为？” “是的。你年轻有为，开创了这么大的局面，身价不菲，人又长得很英俊，爱上你，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我觉得，这样的爱，是不够的。” 关昊沉声说道：“你是否在意我没有从吃饭、送花、约会这些程序做起，就直接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可是，我向来讲究速战速决，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那些事情。” 谢明秋呆了片刻，撑住脸，不置可否地笑了：“哦，这些当然并不重要。” 这时，法式焗蜗牛端了上来，谢明秋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得搁下刀钗，自嘲：“看，关总，你不可能纡尊降贵，放下身段来迁就我，以我现在的资质要赶上你的脚步，也还遥遥无期。你所向往的，也不过是你恰恰没有的我们的一点真感情罢了，不，对不起，我不能给你。” 关昊替她挖出蜗牛，摆在她面前：“你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看来，你也会拒绝我请你到长霖来上班的提议？” 谢明秋点点头：“是的，我有我的生活，冷暖自知，我不必向所有人解释。” 关昊放下酒杯，漫不经心地说：“我以为这是你起来的好机会。” 谢明秋知道他的耐心已经用完，说道：“诚然，我不太识抬举。你把长霖的活动交给我们公司做，又亲自开车来向我提出要求，已经超过了以往对任何女人的限度，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讲下去。 关昊看着她问道：“那么，难道你也认为，我会有那么多时间招呼员工坐我的专梯下班？去海边视察片场，真的只是‘谈完生意，路过’而已？” 谢明秋呆住，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一个念头在心中一闪即过，震荡开来。要说的话堵在喉间，一句都接不上。 关昊叹了一口气，看着失神落魄的她，有点无奈，没有一个女人跟他出来吃饭，敢这么不专心的。 “咳！”他轻轻咳嗽。 谢明秋回过神来，面孔微红，一脸歉意，放下刀钗：“谢谢你，关总。” 关昊看着她，问道：“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谢明秋不卑不亢地回答：“你想要什么，我就想要什么。” 关昊低低的笑了起来，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他，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谢明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僵在那儿。 终于，关昊拿起餐巾按了按嘴角，站起来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关总。”这下轮到谢明秋慌起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继续吃吧，我自己走就可以。还有，谢谢你的招待，我吃的很饱。” 说完，她已拿起包仓皇退出。 可能是自己将话说绝了，他忍无可忍，又不便发作，才下了逐客令。 踩着高跟鞋，在鹅卵石小道上急急地走着，谢明秋感到脚踝胀痛，一阵阵的刺麻直通到心房。 眼睛终于微微濡湿，每一次，时间地点统统不对。 所以每一次，都要被她全盘搞砸。 关昊没有追上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想笑，又吓到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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