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哲淮被她蹭得肩窝有点痒,心也跟着软。 开锁进门,他轻轻拍她后背:“下来。” 盛栀夏不为所动,双腿反而在他腰上越缠越紧:“不下。” 陆哲淮只好耐着性子:“你想挂一整天?” “不知道,我说了算。”她说,“反正你以后就找不到我了,也抱不到我,还不趁现在抱我一下......” 陆哲淮没有当真,以为她在说醉话,顺着问下去:“你想去哪?” 她还挺凶:“你管我去哪。” 陆哲淮没再反驳,就这么纵着她。 一路借着月光不疾不徐,他把她抱进自己卧室,在床边轻声催促:“好了,下来,到床上睡。” 盛栀夏又闻到熟悉的木调香,整个房间都漫溢着。 隐约觉得心安,于是她松了力道,从他身上慢慢滑下来。 陆哲淮及时托住她后背,将她放倒在床上,帮她脱掉多余的衣袜,最后又将空调开到合适的温度,给她盖上被子。 准备走时,盛栀夏紧紧拉住他手腕,眼角有打过哈欠凝出的生理泪水。 “陆哲淮,你陪我。” 陆哲淮只好停下来解释:“别闹,我洗澡。” “那我也去。” “你想摔在浴室?” “你扶着我。” “扶不动。” “那我挂你身上。” 陆哲淮头有点大,没想到这迷糊鬼这么难缠。 “不闹了,听话。”他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哄她,“先自己待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要是你不回来呢?” “不会不回来。” “你别骗我。” “不骗你。” “那你走吧......” 盛栀夏放开他,慢慢翻了个身,脑袋窝进被子里。 陆哲淮给她开了盏小夜灯,不太放心地拿上换洗衣物去洗澡。 ... 快要洗完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些动静,他立刻关了水阀,一切整理完毕走出浴室。 门一开,他在门口捡到一只昏昏欲睡的迷糊鬼。 盛栀夏就这么抱着膝盖闭眼坐在墙边,歪着脑袋呼吸浅淡。 陆哲淮无奈地闭了闭眼,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 本来打算一会儿回去叫醒她,没想到她自己过来了。 于是他抱着她回到浴室,将她放在洗手台上,让她的脑袋暂时靠在自己怀里,等他往牙刷上挤好牙膏。 这牙膏还是去年她来住的时候陆哲淮给她买的,她自己挑的菠萝味。 盛栀夏闻到甜甜的果香,倦意淡了几分。 她抬头睁开眼,不小心被顶灯的暖光晃了一瞬,又皱着眉把眼闭上。 “乖,张嘴。”陆哲淮抬起她的下巴。 她照做,陆哲淮将牙刷放进她嘴里。 三秒后—— “别咬。”他沉声阻止,一手板着她下巴将牙刷拿出来。 盛栀夏还醉着,垂眸抿了抿唇,回味舌侧沾着的牙膏味道,小声嘟哝:“......有点甜。” 陆哲淮一手轻按眉心,缓了两秒,耐心哄她:“这回不许咬了,张嘴。” “哦......”她照做,这次真的没有再咬牙刷。 刷一次牙折腾了快十五分钟,陆哲淮又拿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 她又开始犯困,但好在没有乱动,擦脸环节还算顺利。 最后将毛巾拧干挂回去,她忽然说:“还要。” 陆哲淮正准备抱她回卧室,不知道她又闹哪一出:“要什么?” 她小幅度眨了眨眼,好像在回忆着什么,许久才说:“暖暖的那个。” 陆哲淮久违地哭笑不得,又将毛巾拿回来湿了热水,轻轻敷在她脸颊上:“是不是这个?” “嗯。”她晕晕乎乎点头,“就是这个。” 又折腾了十分钟,陆哲淮在她额上吻一下,将她抱起来,护在怀里带回卧室。 盛栀夏平日不是很乖,睡着的时候更是花样百出。 到了下半夜,她睡得太熟,直接手脚并用地缠住他,不留一寸距离。 陆哲淮睡眠浅,被她这么一抱很快醒来,睁开眼,微微拧着眉垂眸看她。 “盛栀夏。”他低声提醒,“这样你不难受?” 盛栀夏哪里听得见,迷迷糊糊开始说梦话:“别抢我的菠萝......” “......” 陆哲淮忽然有种无奈得只想笑的情绪,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他没有推开她,而是抬手将她反抱住,闭上眼等待新的晨曦。 - 一夜无梦。 盛栀夏醒来时已经晨光大亮,身边没人,唯有枕上余留一丝沉香。 这几天她喝的酒实在不少,适应力又上一个层级,醒来时只隐约头疼,没什么难受的地方。 但她不想起来,闭上眼睛翻个身,又将脑袋蒙进被子里。 三秒后听见卧室门开的声响,以及一道沉磁嗓音—— “知道你醒了,起来吃早餐。” “......” - 去年秋天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因此房里每一处都有她的生活痕迹。 比如浴室里的菠萝味牙膏,用了三分之一的桃子味洁面泡沫,一把气垫圆梳,还有半瓶卸妆水。 盛栀夏刷牙时打开镜柜,发现角落里还落了一支唇釉。 关于她的小细节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融进他的生活里。 不止是溪屿公馆,在另外几处也一样。 她想起在波士顿的时候,他家里的冰箱总是放着她喜欢喝的牛奶,洗烘机里翻滚的衣物也多了她的一份。 在京市的时候陆哲淮跟家里人离得太近,她也知道他是迫于压力,才没有带她回到自己家。 但那间酒店套房本就属于他,跟家也没有多大区别。 他在书房里添置了她喜欢的星球台灯,在卧室墙上挂了她喜欢的摄影作品,就连沙发上都多了一窝玩偶,给她无聊的时候捏着玩。 不过他的生活依旧只属于他。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离开,那些痕迹就会跟着消逝。 无论东南西北,陆哲淮总有一个安稳之处,不像她居无定所。 不但如此,她甚至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以后赚够了钱,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应该是购置房产,再冒险做些大一点的投资,永远让资金保持活跃状态。 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安全感。 “有点淡。”盛栀夏咬了一小口面,没尝出什么明显味道。 陆哲淮坐在餐桌对面看她一眼,起身往厨房区走。 “不用拿盐了,这样也挺好吃的。” 盛栀夏说完便继续吃面,再抬眼时,陆哲淮已经把一个小瓷罐放到她面前。 她最近喜欢喝青柠汁,他又站在一旁给她倒了一杯常温的,说:“中午想吃什么,给你做。” 盛栀夏戳着碗里的细面,沉默片刻。 酒精不能让人解愁,倒让她想通了一些事情。 被人牵着情绪走的状态,不是她该有的。 彼此间的距离需要适当保持,那样才不会陷得太深。 最后她心不在焉道:“我中午不在这儿。” 玻璃罐里倒出的饮料忽然中断。 盛栀夏看一眼杯子,那些淡青色液体还未到杯壁的三分之二处。 空气里酸涩的青柠味。 陆哲淮放下手中物品,玻璃与桌面撞出一声脆响。 他的指腹压着玻璃罐沿,声线沉得毫无起伏:“去哪。” “姜子柔家。”她坦然道。 陆哲淮无言许久,一手拧上瓶盖走到不远处,将常温青柠汁放进冰箱,力道稍重地关上箱门。 “这儿有你的衣服,不够穿我给你买,也不缺相机和电脑,不用急着回去拿行李。” 盛栀夏抬眼看他背影:“不是拿行李,是继续暂住。” 陆哲淮一手扶在箱门边缘,指节微微绷紧。 盛栀夏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情绪复杂的声音:“过去又住几天,白天睡觉晚上喝酒,三餐不规律然后跟我囔着胃疼?” 盛栀夏放下筷子,只吃了几口的鸡汤面还冒着热气。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她故意说。 她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叛逆期青少年,不愿分出一个对错,也没有耐心讲道理。 比如这一刻,她明明知道这样容易导致争吵,但还是难以自控地说一些让对方不悦的话。 陆哲淮终于回头,隔着好几米的距离沉沉将她看着:“喝成那样倒在酒吧里,你想闹出什么后果?” 盛栀夏不以为然地靠向椅背,看着碗边聚了又散的热雾。 “我又不像你,凡事总能考虑得那么周到。总之我成年了,出了事我可以自己负责。” 说完起身离座,没有回头看他,也不知道他的眼眸是如何将她倒映,那道目光又是因为她积了多深的情绪。 - 盛栀夏自己打车到四季湾,没有上陆哲淮的车。 而他一直跟在出租车后面,直到她进了小区大门他才掉头离开。 姜子柔打开房门愣了几秒,估计是看出她情绪不佳,也没敢多问。 午饭前她洗了一碗杨梅给她,问她要不要玩游戏,她可以把闲置的PS4拿出来。 “不太想玩。”盛栀夏直接坐在地毯上,把沙发边沿当靠背,打开笔记本电脑搭在大腿上。 “行吧,那你吃杨梅,我研究一下附近有什么新开的餐厅。”姜子柔趴在她身边按手机,两只小腿在空中晃来晃去,“好像没有新开的,还是那几样。吃不吃麦当当?我再点两杯亿点点。” “都行。”盛栀夏打开证券交易界面,专注于每一处数据起落。 近期各方面都有变化,英国铁了心搞脱欧公投,股市也跟着震荡,机会得好好把握。 她准备调整作息,每天多拿一些时间出来,认真研究股票走势,将近期学到的抄底战术现学现用。 在屏幕前沉浸了几个钟头,连餐点到了她都浑然不知。 姜子柔悄默声瞟了眼屏幕,怕打扰她赚钱,也不敢吱声,只好自己先吃着,默默做好开微波炉给她热餐的准备。 ... 盛栀夏合上笔记本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渐浓的橘色阳光在客厅洒了一片。 方才用眼过度,她揉了揉眼角和眉心,给自己缓一会儿。 睁眼时,她看到姜子柔盘腿坐在地毯上,电视机屏幕投着某个歌手的演唱会画面,而对方手里拿着一本书,封面有“禅宗”二字。 盛栀夏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研究起这个了,还能一心二用,边看边听演唱会。 “姜子柔,你干嘛呢?” 姜子柔悠悠转头看她一眼,弯起嘴角,食指举在半空,神神秘秘道—— “这叫做,一半脱不了红尘,一半在虚空之境,探索中庸之道。所谓万物皆空,凡事半清醒半沉迷,才是最好的状态,既可以随时斩断情缘,也可以随时再生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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