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栀夏顿时无语:“说人话。” “我说做人不要太极端!”姜子柔一下恢复正常,“看看你这几天喝成什么样,没喝吐都算你牛的!” 盛栀夏无言片刻,垂眸说:“下次不会了。” - 这几日天气晴朗,但盛栀夏没有什么拍照的热情。 除了盯着股市以外,她想找点别的事情做。 碰巧姜子柔认识一位在流浪动物救助所工作的姐姐,三言两语就把盛栀夏介绍过去了。 那位姐姐姓苏,平日里待人亲切,大家都叫她“苏苏”,盛栀夏也这么称呼她。 “苏苏,你确定我们两个人抓得到一只狐狸?”盛栀夏在副驾驶问她。 苏苏打着方向盘拐入一条支道,有些为难:“唉,没办法,最近缺人手,好多同事觉得工资太低辞职了,大家要负责的片区又多,只能尽力而为了。” 午后阳光将路边树木照得叶片闪烁,盛栀夏望着窗外,跟对方聊起来:“市区怎么会有流浪的狐狸?” 苏苏轻叹一声:“其实这种情况挺多的,有人就为了图个新鲜嘛,养些狐狸啊鳄鱼啊什么的,大多数主人连饲养许可证都没办,高兴了就养着,不高兴了就抛弃,什么也不管。” 盛栀夏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陷入沉默。 她想起最近,视频网站上越来越多的博主在线分享奇宠。 大家抱着猎奇的心态去看,却不知道那些宠物最终的命运是什么。 当然也有真正爱护动物的主人,但要真正算起来,实在不知是多是少。 当她和苏苏到达老居民区,在一辆小三轮底下找到那只狐狸时,二人着实有些为难。 狐狸身上有伤,分明遭受过虐待。 或许是应激了,见到有人靠近它就摆出进攻姿势,瞪着眼龇牙咧嘴。 如果不及时接受救治,它早晚因伤口感染而死。 对待流浪猫狗的那一招对它不管用,别说进笼子了,它连吃的都不感兴趣。 苏苏以前救过几只比较温顺的赤狐,这样性格凶猛的雪狐还是第一次见。 它像是野生的,不幸被人抓来当了宠物,最后又被抛弃在市区,被虐待得满身是血,无法回归野外。 它的很多肢体语言苏苏也读不懂,折腾半天它还是不愿意从车底出来。 盛栀夏脖子都疼了,蹲下站起时一阵头晕。 如果它真的是野生动物,她们必须得通知消防队才行。 苏苏也是这么想的,毕竟看这个情况,也只有消防队队员才能把它拎出来。 盛栀夏拿出手机准备通知消防,但刚刚点亮屏幕就进来一个电话。 陆哲淮的。 她压着冷淡情绪,接通:“什么事?” “在哪。” “抓狐狸。” 听筒里一阵沉默,许久才问:“你说什么?” ... 陆哲淮比消防来早一分钟。 当他俯低身子去看车底那只雪狐的情况时,眸色微微沉凝。 盛栀夏蹲在一旁,沉默着用余光看他。 其实她可以猜出一个大概。 这只雪狐或许跟他之前养过的那一只很像。 那只跟她的小马一样死于疾病,死于主人的疏忽。 盛栀夏恍惚觉得心沉,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视线一转,她突然感觉到雪狐的怒气更旺,随时准备进攻。 “陆哲淮你后退点,它——”话没说完,那只雪狐突然龇着牙冲过来。 盛栀夏意识紧绷来不及反应,就在它扑过来时,一只手迅速挡在她身前将她拉起来往后退。 苏苏在路口等待消防员,隐约听见动静,转身一看—— 陆哲淮已经流了一手臂的血。
第38章 盛栀夏上一次闻到消毒水的气味, 还是在京市医院打石膏的时候。 这回由北至南,医院味道差不多,伤患倒换了一个。 她正对着急诊科医护室一面白墙, 两手微垂着紧握在身前, 久久没有回头。 听见护士给陆哲淮清创包扎的动静, 她的心跳一直缓不下来, 脑子里一直浮现出他满手鲜血的画面。 她跟许多人一样,看见别人伤口流血自己也会疼, 就算背过身去什么也不看, 手腕那一片依旧隐隐作痛,尽管自己没有受伤。 ——“姑娘, 你面壁思过呢?” 护士忽然含着笑意问她。 盛栀夏还是不回头:“护士, 您给他打针了吗?” “那当然呀,两针都得打。”护士将掩了一半的帘子完全拉开, 走出来,“回去好好休息, 这可不是小事。” 盛栀夏终于回头, 陆哲淮也正好从病床起身。 他一手拿着棉签按压上臂针孔, 另一手缠着绷带。 为了方便处理伤口以及打针,他只好将白衬衫脱下其中一只衣袖, 让一部分沾满血的衣料垂在身后。 整片暗红实在触目惊心, 盛栀夏又想回头面壁思过。 陆哲淮觉察她复杂的视线, 站在床边掀起眼皮看过来。 盛栀夏轻咳一声, 漫无目的看向墙上一张洗手指南:“疼不疼啊?” 陆哲淮云淡风轻:“想听实话?” “好了, 我知道你疼。”盛栀夏低垂眼眸靠着墙, 情绪都写在脸上。 陆哲淮目光微沉,将棉签扔进医用废料箱, 走过来将她揽到怀里,低声哄着:“愁眉苦脸的,不疼也得让你看疼。” 盛栀夏将脑袋埋在他胸前,总觉得自己的手腕止不住那丝“隐痛”。 她很少有愧疚感,也很难形容此刻这种感觉。 如果非要做个比喻,应该像小孩子和家人吵架—— 每次都是轰轰烈烈吵完蹲在房间大哭,决定从今往后要做个冷酷无情的寡言侠,但当家人叫一声“出来吃饭”,心又彻底软了。 盛栀夏低着脑袋,他胸膛的温度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至她意识深处,让她一时间憋不住心里话。 “对不起,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些是我脑热,我没打算每天都把自己灌醉。你也不用真的管我,我说说而已。” “嗯,我知道。”陆哲淮微微低头,气息在她发顶温柔抚过,“你想做的事我不拦你,拦着你你也不高兴。但总让我担心,有时候很难惯着你。” “......那你就不要惯我。”盛栀夏不情不愿道。 陆哲淮有些无奈,很轻地笑:“自己数数,这么久了哪次没惯着你。” 其实他身上,可以留住她的事物有很多。 有时候她很想就这么待在他怀里,耗尽一份安全感,不去想别的,哪儿也不去。 姜子柔可能跟她心有灵犀,傍晚之前给她打了个电话:“你的行李我放在公馆正门的保卫室了哈,记得去拿哦,不用谢我!” 盛栀夏:“......” 她跟陆哲淮和好当天,消防队员成功救下那只雪狐,将它送到救助站接受治疗。 半个月后雪狐康复,脾气也小了不少,救护人员带着它去往偏寒北部,成功将它放归野外。 盛栀夏回忆起来,不知道雪狐当时想要攻击的究竟是陆哲淮还是她。 晚饭前跟梁寻知打视频电话,那边阴阳怪气地调侃:“嚯,真新鲜,这小子也有今天,还用问呐?咬的绝对是他!那只小狐狸转世报仇来了,咬一口还不够解恨的!” 陆哲淮的伤口已经愈合,此时正在厨房准备晚餐。 听见声音,他头也不回地隔空回应对方:“梁叔,您别一天到晚瞎说。” 盛栀夏坐在餐椅笑:“老师,他说您胡说八道。” “甭理他。”梁寻知在屏幕里挥挥手,提起一茬,“倒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给我干活儿啊?” 盛栀夏可不想继续白打工,硬气反问:“那您什么时候给我发工资啊?” “工资着什么急?到时候再说。”梁寻知又开始打哈哈,“挂了挂了,吃饭去!” 盛栀夏无语,心想这怪大叔还是别“入世”了,净招人烦。 息了屏幕放下手机,陆哲淮正好把菜端出来。 盛栀夏闻到香味,指尖不由自主地在桌上点着。 她觉得陆哲淮的厨艺进步不少,渐渐地给了她一种期待感,早中晚都是如此。 陆哲淮给她盛好饭,照常拉开椅子坐她对面。 盛栀夏默默拿起筷子,想了想又把碗端起来,起身绕到餐桌另一边。 “我要坐你旁边。”她径直落座,放下碗筷之后又将椅子拉近他。 彼此挨得太近,为了不碰到她,陆哲淮特意换成左手拿筷。 盛栀夏觉得神奇,也想试试左手,于是拎着一双筷子折腾半天。 陆哲淮往她碗里夹菜,看她自己跟自己作对,忍不住笑了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盛栀夏锲而不舍地操控自己左手:“像什么?” 陆哲淮唇角微扬:“像你在淞杳看到的那只‘鸡爪龙’。” “......哦。”她瞪他一眼,“那是霸王龙。” 陆哲淮从善如流:“好,那就霸王龙。” 盛栀夏折腾够了,放弃自我折磨,乖乖换右手拿筷。 夹起一小块排骨咬一口,她顿时眉头紧锁:“好咸!” “咸?”陆哲淮跟着尝了一块,在味道里沉思。 看他上当的样子,盛栀夏立刻眉开眼笑:“骗你的,一点都不咸。” 陆哲淮似乎早就看透她的小把戏,方才只是配合:“要是真的咸,你总不能咽下去。” 盛栀夏坦然吸取经验:“看来下次得演得像一点。” 吃到一半,陆哲淮问她:“好吃么?” “好吃,比上次好吃。”她低头喝汤,说,“明天我给你做吧。” “那倒不用。”陆哲淮平静道,“我怕你炸了我的厨房。” “......”她放下瓷勺睨他一眼,“哪有那么夸张。” 这顿饭吃得不太老实,她一直没个正形地往他肩上靠,陆哲淮推也推不走。 ——“坐好,待会儿别胃疼。” ——“脖子直不起来了,就得这样坐。” ——“直不起来了?给你按按。” ——“怎么按啊,诶你别!痒!陆哲淮你记着啊,一报还一报。” ——“行,先把你的饭吃了,吃完你再报。” - 盛栀夏在流浪动物救助所待了一个多月,救治一些猫猫狗狗。 中途跟陈聿见了一面,他说他过段时间要跟着别人到澳区去了,那边有他想要的赚钱机会。 她发现任何感情都会随着时间推移悄然改变,友情也不例外。 有很多事情都跟小时候不一样了,二人间的共同话题也越来越少。 夏季来临前,陈聿给她发了一句“生日快乐”,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和她聊过什么。 听到他要去澳区的消息,盛栀夏也只是说些祝福的话,没有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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