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盛栀夏没有多想,问他,“你留在学校吃饭吗?” 陈聿想了想:“留吧,晚点儿我再走。” ... 晚饭前,陆哲淮在食堂后面的空地打电话,查对方行踪,以及近几年对方做的什么生意。 从小的玩伴,哪怕没有男女之情,也有多年的感情基础在,所谓的“暧昧对象”根本比不了。 陈聿停在校门口的车虽然常见,但总体也要个七位数才能拿下来。 这家伙的确混出个人样来了,不再是当初痞里痞气的穷小子。 对方在什么时候出现都好,偏要冷不丁在这时候冒出来。 陆哲淮一看到他们站在同一块地砖上,肺里就燥得慌。 入夜,寒风一阵接一阵厚重起来。 指间香烟燃了一半,连带整颗心一同烧燎着。 直到上了饭桌,他的情绪依旧静不下来。 盛栀夏右手边就是陈聿,两人同校长亲切地聊童年,聊过往,聊在大院里发生的一切。 ——“之前的操场就是一个荒草地,连塑胶跑道都没有,边上还种了萝卜,开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拔,上头是红的下面是白的,腌着吃特别脆,老院长最喜欢。” ——“对了栀夏,你还记不记得院长做的浆水面?特别香。” ——“记得,投浆水的野菜都是我们一起到后山挖的,差点迷路。” ——“哦对,你当时还以为回不去,在我面前哭了。” ——“我没哭,谁说我哭了。” ——“哭了,我还骗你说要是回不去的话,我俩一起留在山上当野人。” ... 一字一句落至耳畔,陆哲淮已经克制不住,用最后一分冷静说自己身体不适,提前离开。 盛栀夏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他就已经走出门外,不见人影。 校长小声关心:“陆先生怎么了?” 盛栀夏拿着筷子夹菜,动作顿了顿,模糊道:“不太清楚。” 校长觉出一丝不对劲,但又不知是哪里不对劲,也不好多问,转而问陈聿住哪,需不需要给他留一间房。 陈聿微笑着摇头,说自己住县里旅馆,明晚就走了,生意比较忙。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悦,除了某人中途离场让人多想以外,没什么不和谐之处。 晚饭吃完,盛栀夏同陈聿坐在操场边上聊天,一直聊到凌晨。 “栀夏,你记得我以前说过什么吗?”陈聿正色道,“我说,如果有人欺负你,我——” “记得。”她打断他,替他说完,“你会弄死他,是吧?” 陈聿神情阴沉,偏过头去“嗯”了声。 “可是我也说过,别一天到晚死啊活啊的。”盛栀夏望着天上一轮明月,说,“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我和他的事情,说不明白,别人也解决不了。” 陈聿沉了口气,轻声问:“你还喜欢他吗?” 月亮周围晕着一圈毛茸茸的光,盛栀夏看久了,不知是自己眼神失焦,还是光晕随着云彩退去而加深。 关于陆哲淮的一切,她的确忘不了。 那些回忆富含肌理,时间也难以磨平。 闭眼时指尖感受几毫厘的起伏,仅靠一个边角就能唤醒整个轮廓。 但是喜欢与否,她真的无法回答。 陆哲淮这种人,长在那样的环境里,一辈子无所求、无所愁,所有事情都能游刃有余,唯独在爱这件事上迟迟难自知。 他给过她后知后觉起伏绵长的伤痛,也给过她最纯粹温柔的一部分,那部分甚至沾染了粘稠血浆,坚韧笃定地,凝成了一道永远无法淡去的伤痕。 她疲于面对起伏不定的现实,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感情。 因为它残缺不堪,但又余温灼热。 让人进退两难。 凌晨时分,陈聿将她送回住处,自己驾车离开。 走廊灯盏明亮,她到淋浴间洗了澡,借着灯光安全回到房间。 准备上床躺着时,房门被敲响,以一个隐约迫切的力道。 盛栀夏过去开门,旋开门锁刚刚拉开三分之一的空隙,陆哲淮突然闯进来将门重重关上,手臂揽住她的腰,翻过身二话不说将她压在门上。 滚烫的呼吸洒落下来,盛栀夏懵了一瞬。 仓皇中不小心碰到门边开关,房间倏地变暗,只有一点微弱光亮从阳台方向透过来,朦朦胧胧。 鼻尖萦绕着熟悉气息,原本冷冽沉稳,此时却染着一丝狂热。 彼此间的距离近到极限,感官在昏暗里无限放大。 陆哲淮胸腔起伏着将她困在怀里,气息悬在她耳畔,声线喑哑:“喜欢他?” 盛栀夏抬眼看他,只见他漆黑眼眸愈加暗沉,炙热目光将她牢牢困住,让她心口发热,更不留一丝氧气。 室内暖气充足,他身上更烫,一件墨色衬衫解了两颗衣扣,颈侧线条绷得死紧。 这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温润谦逊只是在外人前的伪装,骨子里的强悍不讲理才是他的本来面貌。 她早就知道这一点,只是没想到,这层伪装在这两天里褪得如此之快。 盛栀夏无所畏惧地盯回去,明知故问:“喜欢谁?” “还能有谁。”陆哲淮靠得更近,呼吸肆无忌惮贴在她耳边,体温越来越烫,“那么多年青梅竹马,动过心?” 盛栀夏闭了闭眼,心烦至极:“你是不是有病。” “是。”他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低着头沉沉注视她,“就是有病,不讲道理。” 陆哲淮几乎贴着她的身体,一手撑在门后,另一手紧紧锢着她的腰,力道强势。 她刚刚洗完澡,身上只有一件宽松打底衫,隔着薄薄一层布料,她轻易感知腰侧的温度,火焰似的,源于他的掌心。 她被禁锢得几乎喘不过气,警告他:“给你三秒,立刻滚出去。” “不滚。”陆哲淮不依不饶,“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盛栀夏提了口气,索性编谎刺他:“喜欢,喜欢得无法自拔,你满意了吗?” 陆哲淮心口一紧。 盛栀夏冷声质问:“那么在意我喜欢谁,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打扰我的生活’?” 陆哲淮最后一条防线几乎被她折断,声音哑得过分:“如果感情也算生活,你要我怎么袖手旁观,你难道不清楚他对你的想法?” 盛栀夏毫不退让:“就算我和他真的在一起了,你能怎么样?嫉妒一辈子?” “是,我嫉妒一辈子。”陆哲淮几乎红了眼,“如果他真有本事让你无忧无虑,那我认了。但他现在赚的是不干不净的刀口钱,今天潇洒明天就能进去,到时候你给他探监守寡?” 盛栀夏气得用力推他,却根本推不动,只能提高音量骂他:“陆哲淮你真的有病,不能好好说话是吧?!” “怎么,觉得我恶意揣测?”陆哲淮呼吸沉重,掐在她腰侧的手越发用力,“就这么相信他,那些生意里有什么歪门邪道,他又能老老实实告诉你?” “是吗?”她冷笑,“你这么清楚,背地里走了多少歪门邪道?” 陆哲淮重重沉下一口气,极力忍着:“我在说他,你非要扯到我身上?” 彼此间火势渐起,而她再添一把柴:“怎么,你天生位高权重说不得?” 陆哲淮盯着她,胸口痛得发紧。 有时候觉得她真的像只狐狸,成长时爪牙不够锋利,受了委屈也只是赌气,现在要对着人又咬又挠,鲜血淋漓才罢休。 陆哲淮整颗心拧成一团,体内郁结轰轰烈烈燃了一场大火,烧得他理智不清。 被她一双柔媚眼眸带着利刃一般勾来扯去,他终于忍不住,扣住她的后颈狠狠吻了下去。 一吻封缄,所有刺痛人的话语堵在喉咙里,化作一把划向自己的刀。 盛栀夏氧气尽失,怎么打他推他都没用。 陆哲淮已经失控,唇舌在灼热的湿软中攫取着属于她的温度,理智一次又一次地崩溃。 盛栀夏两手攥拳死死将他抵开,但无济于事,最后她忍无可忍,在他溺于深吻时重重咬他,比上次狠了十倍。 血腥味猛地蔓延,陆哲淮吃痛,条件反射般拉开距离。 氧气回到身体里,盛栀夏立刻清醒过来,抬手朝他脸颊用力扇去。 毫不留情的巴掌声起伏回响,混在二人凌乱不堪的呼吸声里。 盛栀夏吞咽一下,也尝到了血腥味,属于他的。 陆哲淮唇角的伤口缓缓渗血,形成一条血线往下流。 他抿了抿唇,用舌尖舔舐一点鲜血,喉结滚了一遭,看向她时眼里没有怨愤,只有一丝自嘲,剩下的全是心甘情愿的纵容。 “解气了么?没解就再打一个。”
第70章 盛栀夏靠在门后极力控制着呼吸, 目光荆棘似的牢牢刺向他。 后知后觉,掌心疼痛泛上来,她下意识蜷了蜷手指, 指尖沾着一点粘稠血液, 在心跳缓和中逐渐冷却。 这场针锋相对的火剧烈蔓延, 终究烧到了彼此心底, 让她意识凌乱,更伤得他血肉模糊。 陆哲淮抬手碰了碰唇角, 伤口一阵刺痛, 血也流得更多,沾在手背上湿乎乎一片, 铁锈味隐隐散发, 脸颊一片痛感随之唤醒。 他看着她,话里竟还有九分的柔和:“打得这么狠, 手不疼?” 盛栀夏气得委屈,恨不得再打他一下。 陆哲淮静了半晌, 将血腥味尝透了, 话里轻微的自嘲:“行, 要是真喜欢他,我无话可说。他从小就了解你, 跟你那么多年感情, 总比我一个外人强。” 音落, 盛栀夏眼睫垂下来, 一手慢慢攥拳, 缓解疼痛带来的麻木。 情绪静下了, 心里却泛酸,她缓着声线继续刺他:“你也知道你是外人。” 陆哲淮听她说完, 沉默着,唇角伤口似乎更痛,直直痛到心底。 最后被情绪牵动着,想要抱抱她,却被她用力挡开。 僵持片刻,她负气转身开门,在扑面而来的寒风里将他推出门外。 砰一声,房门重重关上。 走廊已经有如此明亮的灯盏,陆哲淮却感受不到一丝光亮。 胸口堵着一口气,他不甘心地再次用拳头敲门,一下又一下,里面的人无动于衷,回应他的只有远处呼啸而过的冷风。 盛栀夏靠在门后,听着外面逐渐息落的声响。 其实他怎么算得上一个外人,明明比谁都了解她,明明与她发生过那么深的联结,层层厚网绕成的一根绳,哪怕被现实切断了,深处也连着无形细丝。 她想起今晚在寒风中,陈聿最后对她说的一段—— “如果他一开始就告诉你,他可能不是你表面见到的那么沉稳平和,甚至身上承受了很多枷锁,不能心无杂念地爱一个人,你就真的会果断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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