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果然又开始在兜里胡乱摸香烟。这是他心里没有主张时的下意识反应。 我没有再给他缓冲的机会,而是径直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他的个子不算高,我167的身高加上脚上的高跟鞋,高度和气势都已经超过了他。 “没错,我还是那个赵思齐。” 说着话,我伸手抽出他兜里的烟盒,慢条斯理地从中抽出一根香烟,然后利落地又拿起他刚刚扔到桌上的打火机,“啪”的一声,精准地打开火苗,给自己点燃了嘴上的香烟,最后,慢悠悠地突出一口白烟。 烟雾中,我明显看到了石林瞬间放大的瞳孔。 他惊呆了。以前的我,乖巧得要命,绝不会这样熟练地喷云吐雾。 我知道说话的时机来了,这才接着幽幽道:“我还是那个你眼里没用的赵思齐。所以,如果没人帮我,你觉得我一个女人,凭什么能全须全影地从缅甸衣锦还乡?我又哪来的底气,敢单枪匹马来找你?” 3 石林果然被这句话给狠狠震慑住了。 在他的眼里,过去的我就是一摊软泥,不管在谁手里,是搓圆还是捏扁,都是对方一句话的事,绝不可能翻出一丁点的浪花来。 而现在,我却如同一个暗夜修罗一样出现在他面前,完全掌控着谈话的节奏,并做着让他完全不可思议的行为举止。 他显然已经相信,我绝不是一个人。 我背后一定有人在帮我。 而且那个人,很有可能在缅甸有着超群特殊的地位,否则,根本没有能力把我从坡哈手里给救出来。 甚至,这个人可能在昆明也有着莫大的势力,否则我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孤身一人来找他。 我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他会怎么想,怎么看,我稍微动动脑子就一清二楚了。 我要做的,就是因势利导,一步步加重他的怀疑和揣测,让他对我忌惮,不敢在我面前再轻举妄动。 我没有再说话,任由沉默在狭小的空间中弥漫。 有时候,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有力量。 人会在沉默中反复地揣摩和推理某些突如其来的念头。这些念头,哪怕再微小,也会在沉默中顺着风向,野蛮疯长。 石林终于撑不下去了。 在烟雾缭绕的灰白视线中,我看见他的气势一点点变得孱弱,脸色一点点变得青白,神色一点点变得屈服。 片刻之后,他终于难得低眉顺眼,客气又缓和地冲我开了口。 “你专程挑这个时候来找我,应该不只是看看我那么简单吧?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吧。我能做的,一定做到。” 4 他依然还是那个欺软怕硬、毫无节操的石林。 初战告捷,我气定神闲地坐回到沙发上,上半身微微前倾,在烟灰缸里碾灭了剩余半根熏得我几乎想吐的男士香烟,这才淡淡地抬眼,轻描淡写地提出我的要求。 “很简单啊,我就是来离婚的。我后面的人很不高兴看到你还是我名义上的丈夫,而我,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你。我想,这个应该也是你想要的,对吗?” 石林霍然抬眼,似是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么简单的要求。 可事情怎么会这么简单呢?我讥讽一笑,接着开口:“当然,离婚就涉及到财产分割。我的离婚条件是,我要你把所有的财产都转给我。同时我还希望你,可以去事毕之后,亲自去警察局走一趟,详细交代清楚你是怎么把我给卖掉的。 只要你能做到这两点,我们就彻底两清。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不怎么样。这两个条件无论哪一个,都是触及到石林的底线和核心利益的。 就算他忌惮我和我“后面”那个人,他也绝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所以,很自然地,他的情绪一下子反弹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双唇紧抿,脸色因为愤怒而胀红,两端鼻翼隐忍又恼怒地一扇一扇掀动着,呼哧呼哧作响。 如果不是因为摸不清水的深浅,我想他此刻的反应一定是冲我破口大骂,连爆粗口,甚至可能动手揍我。 所幸,他还有些理智。 他忍辱负重地咬咬牙,总算渐渐地强行压制住自己的原始情绪,面色忽而一转,变色龙一般地换上了懊恼悔恨的模样。 他一步上前,身体卑微地半蹲在我面前,卑躬屈膝地仿佛要洗心革面般地,痛心疾首握住我的右手,开始了他的精彩演出。 “媳妇,我错了,你别这样好不好?你知道吗?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一直很后悔!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就是别再说什么离婚的话了,行吗?” 5 论无耻,没人能比得上石林。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他可以痛哭流涕,可以花言巧语,更可以跪地求饶,摇尾乞怜。 当初在缅甸赌石失败时,他对着债主是这样;如今面对我时,他依然可以这样。 就是这么恶心的一个人,我过去居然把他当丈夫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真是想想都觉得反胃。 见我半天没反应,他开始自导自演地加大尺度,抬手就狠狠地正反扇了自己两巴掌。 扇完之后,他捂着脸,垂着头,仿佛在等着我像过去那样,心疼地凑过去,安抚他,问他疼不疼。然后再如他所愿地告诉他,我原谅他了。 呵。等着吧。 现在的我,只想静静地看他表演,甚至还想冲上去,替他多扇两巴掌。 真不知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自作聪明,一味地避重就轻把话题往“不想离婚”上引,却对更关键的“财产”和“自首”这两个字眼,绝口不提。 他可真是把我当白痴了。 许是等了半天,见我根本没反应,他终于奇怪地抬起头看向我。 见我依旧一脸冷笑地端坐在沙发上,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上蹿下跳,他终于明白过来,我确实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我了。 他下意识地嗫喏了下:“你……” “不想离婚,是吗?” 我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冷笑着将手机往茶几上一摊,放出那天我偷拍到的“石太太”正面照,一脸嗤笑。 “不想离婚,你还养小.三?不想离婚,你还让那小.三登堂入室,甚至住进我爸妈留下的房子里?石林,你就是这么不想离婚的?”
第21章 逃出缅北(21) 1 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我这话一说出口,石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是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他一定以为自己一瞬间看透了,我的格局也不过如此。 就算背后有人又怎么样?就算改头换面了又怎么样?不还是那个头脑简单,会为了他争风吃醋的蠢女人? 他一定很普信地认为,我一切的虚张声势,都不过是因为发现了他的小.三,所以才气急败坏地,上门找他理论。 归根结底,一定是因为我还在乎他。 于是,刹那间他就有了自信,连脊背都挺直了几分。 “老婆,原来你是为了这个事生气啊。对不起,是我错。我也是一时糊涂,你不在,我心里难受啊。那个女人就趁机贴过来,我一时没把持住就……你放心,我立马跟她断了!我对她就是逢场作戏,我最爱的人就是你一个!咱们别离婚行吗?”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偷瞄着我的手机,想看我是否在录音。 发现一切如常后,他言辞愈发响亮,语气掷地有声,甚至还伸出三根手指竖着,赌咒般地甩着锅,把出.轨的责任全部甩给了那位懵懂坐在家里,还做着风光大嫁给他,当老板娘美梦的“石太太”身上。 他正说得兴起,门外突然响起几声轻轻地敲门声。 一个年轻邮递员推开门,探进来半个身子,递过来一张EMS信封,信封上赫然标示着“法院专递”四个大字。 看来,是法院的传票到了。我也不用再演下去了。 我摸了摸手腕上的智能手表,确定已经将他刚才的话一字不落地录下来了,才俯下身子,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脑门,微笑着回答他方才感天动地的誓言。 “不离婚?迟啦。你瞧,我已经向法院申请离婚了,顺便还冻结了你名下的所有共同财产。算算时间,你现在应该快接到相关通知了。” 意识到自己被我戏耍了,半天的努力全成了耍猴,石林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一下子跳起来,三下两下撕开快递文件袋,一看清里面的文件,彻底再也伪装不下去了。 “你个贱.人,你居然敢耍我!” 他恼羞成怒,突然一下子扑过来,将我一把推倒在沙发上,两只手环住我的脖子,双眼通红地大声咒骂。 “你特么居然敢冻结我的财产!我活不成,谁也别想活!我可不管你后背有谁,我特么现在就要掐死你!” 2 我不动,不挣扎,也不反抗,甚至看向他的表情都是平静如初的。 “是吗?”我说,“那你用力掐啊。刚才有那么多人看着我进了你的办公室,你以为我出事了,你就能逃得掉吗? 就算你逃得掉,冤有头债有主,你以为你还能逃得过我身后的靠山,在以后的每一天,日日天涯海角地追杀你吗?” “……”石林果然愣住了。 他双手一顿,眼神又开始游移。 我知道,他的确恨不得杀了我,但他更想自己可以很好地活下去。 这两条,无论哪一条沾上了,他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他本质上,还是个色厉内荏的胆小鬼。 “放开我!”见他依然保持着钳制我的动作,我平地一声呵斥,厉声命令他松开我。 他却迟疑了一下之后,突然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故作凶狠地眯缝着眼睛,磨着牙似乎想要恐吓我。 “你是在骗我,对吧?就凭你,能找到什么好靠山?就算有人帮你,恐怕也就是缅甸街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吧?这里可是昆明,我就不信他的手能伸这么长!”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比起法律,他确实更加忌惮我那个不清楚是否真实存在的“靠山”。 毕竟,比起生理上弄死我,他还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我生不如死。 而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不怕法律,最怕“小鬼”。 我闻言淡然一笑,没有口头上回答他,而是迅速摁下了手表上的一个按钮。 他既然在试探我是否空口无凭,那我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既然敢只身前来,怎么可能不做万全的准备呢? 我既然说了有“靠山”,又怎么可能只是嘴上说说呢?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白练似的雨水不断冲刷着玻璃窗,哗哗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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