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想在被关停整改前赶紧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强买强卖给我们,暗示我们否则这种事有一次就有第二第三次,呸,想得美!” 他骂天骂地骂了半个小时,扭头抹了把汗,问林琅意:“爸呢?” 林琅意在电子监控里查看盐酸四环素的注射情况,回答:“在村里调解室,之前不是答应了五月份要成交第一批大单吗?现在这批货不能出,砸招牌,爸去说明这个情况了,村民不肯,要说法的要退钱的哭闹的聚作一团。” “不能出货,不然以后生意不用做了,这事只能我们自己扛。”林向朔深深地叹了口气,往她那里瞄来一眼,嘀咕了一句,“如果这个时候能完成一轮融资就好了。” “说得简单。” 说完后,兄妹俩一起沉默了。 损失恐怕要林氏自己承担,还有订单无法按期交付的违约金,另外成立的这家新公司本想经过三轮融资后努力尝试上市,这样一来恐怕计划要流产一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珠珠,你过来,妈妈跟你说件事。”孟徽忽然从外面推门进来,说话时声音很低,仿佛在避人耳目。 “怎么了?”林琅意起身。 孟徽把她带到了另一个空办公室,锁门,关窗,然后拉着她到靠内的座位坐下,也不说话,就细细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番。 林琅意被看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以为珍珠又出了什么事,只听母亲问:“你跟程砚靳,后来有联系吗?” 她一愣,果断摇头:“没有,怎么了?他因为不想联姻拖累到两家生意了?” 孟徽摇头,轻蹙着眉:“他们家很看好你,想成好事。” 林琅意惊呆了一瞬,立刻反驳:“程砚靳不会同意的。” “他同意。” 林琅意如遭雷劈,她傻了几秒,连话都说不伶俐了:“他……他怎么会同意?他没搞错吧?” “听程扬康的意思,就是儿子喜欢,他才来开这个口。”孟徽一直没有松开紧皱的眉,“但我看着你成天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客户那儿,根本没工夫跟人家约会,妈妈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林琅意原本脱口而出的一句“我不喜欢他”被硬生生按下,只委婉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啊,我们才见了一面而已。” 孟徽点点头,迟疑两秒还是说道:“程扬康说,老爷子关心这个宝贝孙子,想让他早点成家,也能把心定下来,否则这么大的家产也不放心就这样给他……” “说是,等两家结亲后,生意啊,规模啊,资金啊,都能好好商量怎么给小辈创造更好的资源条件。” 林琅意靠着椅背,右手不自觉地捏着一根笔在白纸上漫无目的地乱涂。 她有些出神,房间里只剩下笔尖摸索纸张时沙沙的摩擦声。 “妈妈,程家这个意思,是刚跟你们说的吗?” 孟徽摇头,为难道:“一周前就说了,我跟你爸商量过,觉得没必要,也就没跟你说。” 林琅意下意识就想问那怎么现在跟自己说了呢?是因为应山湖出事了吗? 笔尖顿在纸上,戳出一个凹下去的墨点。 她再开口,却问了另一个问题:“妈妈,之前说好的,这家公司如果也能上市成功,那么四家公司我跟哥哥每人两个……没变卦吧?” 孟徽立刻点头:“当然。” “哥哥也同意?” “程家的事他也知道,他同意。” 林琅意油然生出一股荒诞的幽默感,难怪方才林向朔在她旁边看着她说如果当下能立刻得到融资就好了……感情她的婚姻大事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孟徽低声说:“只不过,家里想着:“先前三家公司在G市和Y市,你未来嫂子家靠近G市,所以那两个给他,Y市和应山湖这里给你。” 那就是这个半死不活的烂摊子最后好坏都是她的,所以要为应山湖做到什么份上也全在她。 “珠珠,爸妈没有偏心的意思,你看应山湖也耗费了全家的心血,我们一家四口都为了这块地呆在这里,G市和Y市都去的少了,大家一起齐心协力。” “我知道。”林琅意扔下笔,换了个坐姿,尽量将语气转变得轻松一些,“比起别的人家,下蛋的鸡——公司和股票给儿子,鸡蛋——固定资产和现金给女儿……我很知足了。” 虽然她心里清楚地知道G市的两个公司的规模要比Y市大上一倍,更别说固定客户源和更优越的地理环境等一系列资源。 但谁说,她嘴上说的好听就代表真的不争不抢顺其自然? 话都到这份上了,她反而也挥散了自己先前暗搓搓做小动作、早早将两个公司捏在手里这件事的单薄的愧歉。 该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打算给她的,她也要拿过来。 孟徽大大地松了口气,脸上的忧愁消散了许多,她前倾身体问道:“那要不……我们两家什么时候再一起吃个饭?妈妈都听你的。” “不着急,这事我还要考虑一下。”林琅意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她说,“我先约程砚靳见个面。” 生意场上谁不是人精,她总觉得程老爷子忽然在这个当口催促程砚靳结婚是有什么隐情。 而程砚靳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在列表底下找了半天,才发现程砚靳还被她拉黑着。 林琅意把人放出来,发过去一句:【方便见一面吗?】
第8章 荆棘公园是A市非常老旧的一个运动公园,虽然建成日期早,但由于周围都是老城区的居民区,每天来这里健身运动的市民人数还是非常多。 林琅意沿着环形塑胶步道经过了一个景观栈桥才到了极限运动场区。 小轮车场地和街头篮球场该死的都没有程砚靳的身影,而她已经在公园里浪费了半小时了。 林琅意耐着性子再次比对了手机上对方发来的一个实时定位,继续往前走,直到一个大型碗式滑板赛场和一个综合街式滑板赛场映入眼帘。 这里有许多年轻人,林琅意略过他们在斜台和阶梯上踩着滑板或轮滑做一些高难度动作的表演,终于捕捉到一小堆聚集在一起的人群里那个高大健硕的男人。 他的确有些太显眼了,无论是长相,还是穿着运动服时越发自信张扬的气场。 富有弹性的紧身速干面料将他的身体包裹得严丝合缝,那些漂亮的肌肉线条被勾勒出让人喉咙干渴的浓烈气息,宽厚的脊背和精瘦的公狗腰被具像化,程砚靳踩着三轮大饼鞋,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理所应当地站在人群的前面。 他的正前方是荧光黄的二十个矮桩,彼此间隔不过60cm,从林琅意的角度看过去就是一条笔直的黄线。 程砚靳双腿交叉下压,背脊压低,一个半蹲起跑前的准备动作,他盯着面前的黄线,又仰起身体往后倾了15度,忽然起步蹬地爆发。 后仰让他立时提高了初速度,摆臂几蹬后眨眼就到了矮桩前。 他浑身都像是提着一口气,在第一个桩前左腿干净利落地提起,右腿膝盖锁死,髋带动腿极速小幅度左右转向,大腿内收肌绷紧出鼓胀的肌肉线条,就这样轻松地单靠着一条腿支撑所有的重心,潇洒完成了单腿速度过桩。 前后不会超过五秒,他的上半身稳如磐石,就连右手都是随意垂在身前的,看起来毫不费力,像是一阵风似的用无氧爆发状态速过了二十个矮桩。 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喝彩声,程砚靳从压低身位的姿势直起身,没什么惊喜感地往后捋了一把头发,踩着轮滑减速绕了个半圆才看到站在场地外的林琅意。 “你终于到了?”他冲她抬了下手腕,上面的运动手表亮起屏幕,“迟到十五分钟了。” “找你花了点时间。”林琅意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程砚靳身上出了一点汗,仿佛是一个热气腾腾的火炉。 “嗯,找我说什么?”程砚靳连轮滑鞋都没换,慢慢悠悠地隔着半步的距离在她身边跟,意思边走边谈。 他一米八几的个头,踩着一双带轮子的鞋仿佛踩了根高跷,林琅意看他都要完全仰起脸。 她开门见山:“你为什么同意联姻?” 程砚靳顺滑的脚步微不可见地一滞,背起手不看她:“老爷子催,说我带人回家吃个饭就把手里的股票给我二成,订婚宴就再给三成,结了婚就把剩下的都给我。” 他虽然扭过脸,可林琅意的视线太有分量,程砚靳撇了下嘴,本来也没打算瞒:“还有就是,封从凝好像怀孕了。” 这下对了。 林琅意恍然大悟。 那就是豪门里那点家产分配的事了,程砚靳这不是娶老婆,是娶钱。 她尽可能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那为什么是我啊?” 程砚靳觑了她一眼,也跟着露出笑,一副白牙亮得晃眼:“你看起来最能气死封从凝。” 林琅意掉头就走。 身后轮滑骨碌碌一响,她才迈开两步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了胳膊。 他的手心还有些余汗,体温滚烫,抓住她后强硬地把她往他身前拖拽了几步:“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 “你们林氏最近不是很困难吗?跟着我,还能从程扬康手里把奶粉钱抢过来。” 林琅意心头一沉,应山湖的事还瞒着,程砚靳居然能这么快知道,只有可能是她那儿有谁跟他透底了。 老底都被掀开,这讨价还价还怎么做。 她抵赖:“我们并不困难。” 程砚靳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谎言:“你哥亲口说的。” 林向朔你这混球自己怎么不滚去联姻啊?! 程砚靳也不看她阴沉沉的脸,踩着轮滑鞋从她左边遛达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回左边,顾自把要求一一说了: “你听好,我们各取所需,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别来管我。” “别管我跟谁吃饭,别管我几点回家,别管我钱花哪儿了,反正我们协议婚姻,我拿到钱,你渡过难关,差不多一两年我们就一拍两散。” 林琅意更关心自己的权利:“我不管你,你也不管我吗?” 程砚靳耸耸肩,浑不在意道:“你就是跟别人你侬我侬我也不在乎,只要你低调点别被老爷子揪住,在合约期别跟人跑了就行。” 上次是他误会了,原来盛装打扮为的是直播,那这样看来,她一听到联姻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跟他见面,一定还是对他有点意思的。 毕竟上次初见她就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而这次林氏资金链出了问题又是他家兜底,这又是情又是钱的,她还能不死心塌地吗? 程砚靳习惯别人感恩戴德,但拒绝他人没有分寸地干涉他的私人空间。 联姻是联姻,生活是生活,别混为一谈,也别真代入妻子的角色对他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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