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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枪

时间:2024-10-08 00:10:07  状态:完结  作者:椿山

  林清淼故意一路小跑撑着伞跟在他身后刨根问底,可惜他腿长,跨一步能顶她走两步,一路直接自动屏蔽了她的追问。

  熟悉的制冷货车,林清淼坐上副驾驶,她没第一时间看他囤了些什么,而是将视线牢牢地锁在了车下的人身上,她本来以为他会直接在车前绕一圈上车,却没想到他穿着雨衣跑进了雨里,一辆装满废品的三轮车不知道为什么从坡上溜了下来,驾驶位看上去也有人,林清淼眼睁睁看着周靳没躲,还往前面跑了几步,用手臂全力撑着那个三轮车,整个人都对抗那股力,几乎快弯成了一张弓。

  林清淼给自己系安全带的手愣住,也顾不上拿伞,直接把背包丢在副驾驶座位上,打开车门冲下去,雨打在她的眼睛上,水流成汩地从头顶淌下来,林清淼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跑到三轮车边,她不敢上手,顺着周靳胳膊的方向看过去,能轻易发现他雨衣都变了方向,手臂露在外面,因为用力,此刻青筋全都从皮肤表面隆起。

  “我能帮你做什么?”

  “让前面的人拉手刹。”

  林清淼跑到驾驶位,果然看到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他左手截了肢,袖管空荡荡地被风吹过,林清淼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冒犯,问对方:“您拉一下手刹啊。”

  “手刹!”

  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耳背,对方并没做什么,林清淼不懂这种三轮,喧嚣的雨声好像在这一刻退去,她本能地在一片静寂拉住了那个最像手刹的东西。

  “咔——”

  “你松手试试!”她朝后面喊,后面传来一句好了,林清淼提到嗓子眼的气才算喘过来。

  “大爷,您这样太危险了,这种天风大,你后面这些空瓶子受不住风。”她大声喊了喊,周靳扶着拿大爷到路边坐着,自己骑上了那辆三轮,拐了个弯,停在仓库背后不受风的位置。

  “孙桃。”

  “哎。”

  “我跟他们说一声,帮他看看车,你上车等我。”

  “哦。”

  林清淼重新坐上车,她看挡风玻璃前放着纸,直接拿起来擦自己的脸,哪怕穿了防水的皮衣,可脸上的水顺着脖子流进了前胸,她里面的背心湿透了,湿透的布料贴在皮肤上,一片冷冰冰。

  驾驶座的门被人拉开,周靳脱了雨衣坐进来,他外套湿透,直接胳膊一抬脱了。

  林清淼惊呼一声,她看到他肩膀的肌肉线条,他的肌肉跟第一次在店里时比,更有观赏性了,比杂志画报上男模特用蛋白粉练出来的大块头好看不少倍,十分自然。

  “你叫什么?”

  “我怕你脱光了啊。”

  周靳里面还穿着一件老头背心。

  “看那边。”他轻声提醒。

  她还没反应过来,周靳又朝前倾了倾,坐直身体,利落地脱了背心,上半身的皮肤水涔涔的,湿透的背心一拧全是水。

  这下是真的全脱了!

  林清淼非礼勿视,整个人的身体都侧向了另一边。

  “刚刚还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对你别有所图。”周靳抬手,从后面捞起来一件干净的 T 恤套上,碍着林清淼在场,没打算继续换裤子。

  林清淼想到他应该有腹肌,努力说服自己大夏天的,男人上半身不穿衣服也很正常。她转过身来,却发现他已经穿好了。

  白纠结。

  她正准备说话,余光瞥见他手里不知道怎么划拉了一条口子,刚刚被雨水冲得看不出来,这会儿雨没冲着,伤口渗出了血来。

  “你这儿怎么了?”

  “划了一下。”他不以为意,发动车。“你想要的吃的选好了?”

  驾驶座后面的小平台上,放了几件泡面、压缩饼干、奥利奥……

  林清淼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随便卖我一箱饼干就好了。”

  周靳听她语气不对,看了她一眼。她原本端端正正坐着,这会儿忽然想起来背包里的东西,她拉开夹层,从里面摸出一叠小东西。

  周靳专心开车,不一会儿,胳膊上划过的地方一痒,他抽空低头,林清淼正弯着腰,一脸专注地低头帮他贴创口贴,她不知道,她打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头发一缕一缕地结在一起,明明十分狼狈。

  可他却不由自主放缓了呼吸,全身的热都集中在了一处。

  “孙桃。”

  她抬头。

  “坐好。”

  林清淼端正自己的坐姿,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拿的是卡通创口贴,粉色的 hello kitty,贴在周靳的胳膊上,带了说不出的违和感。

  “没别的图案了,你凑合一下吧。”她说,悄悄偏过头去呼了一口气。

  好紧张啊!

  可能是因为车内的氛围太安静,周靳打开了车载广播。

  电台主持的粤语流利标准,提醒市民准备蜡烛、手电筒、应急灯、雨具还有足够的水和食物,货车的雨刮器来来回回地在前挡风玻璃上画出层层叠叠的水痕,窗外风雨愈发强劲,林清淼眼看着熟悉的街景在后视镜中倒退,鼻尖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周靳没看她,直接将冷气调小。

  “我刚刚去你家的时候,感觉你家太低了,这个天住可能不安全。”林清淼从自己的背包里把周靳让她拿的木盒掏出来,还有他家的门钥匙一起递过去,物归原主。“任务完成,我没看里面是什么哦,到时候少了别找我赔啊。”

  “不是值钱的东西。”周靳用眼神示意她放在车里,“小时候收的最后一件礼物,压花画,沾不了水。”

  林清淼心里咯噔一声。


第19章

  她的情绪好像又被拽回了那场游园会,穿着贵族校服的周靳和他温柔得体的妈妈,林清淼只是看着他们走在一起都能感受到他们家家庭氛围一定很好,因为宋芸出门从来不会牵她的手。

  林清淼坐在副驾,有些愣怔地盯着雨刷器来来回回,那层层叠叠的浪映进她的瞳孔,她忽然觉得脚背身寒,不知不觉中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怎么是最后一件?”林清淼自己都觉得这声音不像她的。

  “后来就不过生日了。”

  林清淼尽可能地努力调动起自己的情绪,她不想在周靳面前露馅,可是人的情绪总是不受主观控制,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他轻巧地省略了背后所有的波折,却也在她心头掀起巨浪,她是知道内情的人,知道他的命是鬼门关抢回来的,知道他的生日是他妈妈的忌日,还知道……如果她当初不说去那场游园会,他们的人生或许就会不一样了。

  林清淼抿紧了唇,她渐渐坐直身体,发现周靳时不时在看她,她勉强挤出一个笑。

  “不舒服?”他问。

  “雨太大了。”她随意地找着借口。“感觉生活工作和学习都因为这场雨变得很不方便。”

  “这会儿先送你回家。”

  她知道因为交通限制,货车需要在运送完货物之后送回公司的停车场,周靳绕路先朝着他们住的小区开过去,可他们住宅附近货车一直限行,有规定限制通过的时间。

  “要不我还是自己走回去吧。”林清淼想,她来的时候走了三十多分钟,回去带了东西,大不了走一个小时。

  “怎么走?”他问,“你能搬着这些水和一箱饼干,顶着雨在路上走多久?”

  林清淼回答不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五分钟后,车停在林清淼他们小区,周靳一路卸了不少东西,他自己也储备了一些,林清淼当机立断为了表达感谢,自己先帮他把东西运回家,两人到了才发现房子已经是水帘洞,水过膝那么高,一看就住不了了。

  周靳当机立断,“先送你回去,我今天住公司。”

  “东西先搬到我家去吧。”林清淼说,“你可以在我家先洗一个澡,收拾一下,我室友短时间不会回来,这会儿雨太大了,等雨小一点再去公司吧。”

  周靳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林清淼帮他做了决定。

  两人进屋后,地板上淌了不少水,林清淼用抹布一一擦净,她把自己上次买的一次性浴巾拿出来递给周靳,自己用毛巾吸着头发上的水,她第一时间看了出门前充的充电宝, 好在都还亮着灯,家里还没停电。

  室内很闷热,她打开空调,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停电,这次她没顾忌电费,直接调到了风力最强的档。

  她给龚一童打了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对象今天晚上带我住酒店,你不用管我,在家照顾好自己啊。”

  林清淼没有在意她的称呼,第一次见面的相亲对象,看对眼了,被称为对象也正常,“我带了人回来……一会儿就走。”

  “没关系啊,这天气走哪儿去?我也不会回来打扰你们。”

  龚一童过去经常跟林清淼说可以带人回家,只要是她不在的时候,林清淼默认她提出这一点是为了自己不在的时候她方便带人回来,因此才也对她宽容,她生活简单,学校就便利店家三点一线,其他时候都在为了赚钱奔走在香港的大街小巷,她没打算留下来,自然不会像龚一童那样,为了香港身份用尽方法。

  且她每次带人回家都会告诉她,林清淼在店里,慢慢习惯了也就麻木了,会把床品跟她区别开来用。

  周靳看她挂了电话,人拿着一次性浴巾站在屋中央,林清淼趁着还有电和水,让他先去洗。

  “可能一会儿就停了。”

  “那抓紧时间我们一起洗?”林清淼挑眉开了个玩笑,帮他打开灯和淋浴,水已经不大,但是勉强能洗洗身上,“快去吧,那个 hello Kitty 沾水了丢了就好了,我还有多的。”

  周靳洗澡的时间,林清淼脱了身上的湿衣服,她放弃了平日里最常穿的卡通图案,拿了一条新买没多久的白色吊带睡裙。

  这氛围像极了一男一女一起回家之后要发生点什么的前奏,窗外的暴雨打得窗棂哐哐作响,林清淼看光线昏暗,从抽屉里拿出一个 muji 买的打折香薰点上,葡萄籽的香气越发浓烈,闪电的光跟烛火叠在一起,林清淼忽然觉得就算真的要发生点什么,也不是不行。

  五分钟左右周靳从浴室出来,林清淼看他还穿着原本的衣服,忽然哑口无言。

  “你这么穿不就白洗了?”

  “不影响。”

  周靳刻在骨子里的戒律,让他在穿湿衣服和在林清淼家当着她的面脱光之间选择了前者。

  林清淼给了他一件自己能当裙子穿的 oversize 白 T 让他换上,没有合适的裤子,便直接丢给他了一条浴巾。周靳这次没挣扎,进去换了出来,林清淼也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和头,正想吹头发的时候,停电了。

  她拿出自己的洗脸巾慢慢吸着头发上的水,“你去坐床上。”

  “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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