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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外的走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喧哗声，黄石天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着助理发过来的短信，像是看着幼儿园里的小孩一样，不屑又鄙夷：“让你的好朋友们先回去吧。”
第60章 林清淼所在的房间门被打开时，黄石天跟林清淼都穿戴整齐地坐在套间沙发上，林清淼靠在沙发上，看着从外面进来的人，她本来以为她只会看到丛夏和宋灿阳，没想到除了他们还来了别人。周靳一进门就对上了黄石天的视线，两人隔空对峙，黄石天斜靠坐着，看上去松散又随意，并不在乎他们搞出来的阵仗，仿佛在说：就这？小儿科。 “黄董。” “周律没有预约，不请自来，不太礼貌吧。” “小淼？”丛夏走过去，试探地叫了一声林清淼，林清淼跟丛夏摇了摇头，“没事。” “下面的人不懂事，没经过律所允许私自接触您这种大客户，我怕她怠慢了黄董。” “我跟林律，交流地很愉快啊。” 黄石天看向林清淼，他见过不少林清淼这样的人，漂亮，聪明，受过高等教育，跟那些脑子里没有半点存货的花瓶不一样，这样的人，最懂如何权衡利弊。 林清淼没有说话。 “你们谁报的警？”门口来了几个穿制服的警察，让原本有些凝滞的空气又开始重新流动起来，丛夏抬了抬手，她长这么大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报警次数不少，轻车熟路，毫不怯场。 “我。” 丛夏眼看这架势，知道这个警是白报了，本来想随便说自己因为担心朋友安危急中生乱糊弄过去，周靳看了丛夏一眼：“照实说。” 他说完这话，也不管丛夏领会到什么程度，目光牢牢地锁着林清淼。 丛夏拽着宋灿阳跟警察解释，原本想大事化小，偏偏周靳这话给了她一些想法，丛夏主动跟来了的警察介绍了简单情况。 两警察对视一眼，问她：“没事，没出什么事就行。” 眼看着他们俩要走，丛夏连忙出声：“哥，在这儿说不明白，我跟你们回去做个笔录啊。” “林清淼。”周靳冷着脸，“还不走等着我请你吗？” 林清淼没有看周靳，无论出于哪一种心情，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 她的视线越过周靳，落在了从进来起就没有说过话的李同舟身上，“师哥。” “能麻烦你带我走吗？” 李同舟没想到林清淼会叫他，他刚刚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先走，本来以为他也该走了，却没想到林清淼叫了他。 “当然。” 李同舟走过来，林清淼看似没什么异样地坐在这里，但她浑身都没有力气，全靠沙发支撑着，“我背你？” “谢谢。” 黄石天看着李同舟：“小李啊，你们家家教，不是这样的吧。” 李同舟用食指的关节顶了一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看着黄石天：“您是长辈，南城就这么大，还是要注意下自己的名声。” “青童走到今天也不容易。”李同舟说，“拿青童所有员工的前途赌，不划算。” 林清淼从来没见过李同舟的这一面，她听说过他闹得最热烈的壮举，是当初买了孙桃见义勇为牺牲报道的所有报纸，付之一炬，没想过他有底气这么跟黄石天说话。 李同舟背着林清淼出门，跟周靳擦肩，门的宽度不够，李同舟看了周靳一眼：“麻烦让一让？” 周靳轻轻抿唇，转身离开。 酒店门口，林清淼从李同舟背上下来，虚扶着旁边：“师哥，能帮我打车去医院吗？” “还没出这个门呢，就划清界限过河拆桥了？” 林清淼知道李同舟在说什么：“谢谢。” “去医院干什么？” “想抽个血。” “我带你去欣月在的医院。” 林清淼犹豫片刻，“那麻烦你了。” 李欣月被叫过来给林清淼抽血的时候，一脸狐疑地看了李同舟一眼，“什么意思？” “帮忙抽个血，血液送检。” “我问你们俩什么意思？什么关系？你别跟他在一起啊，我不同意。” “李小姐，麻烦你帮个忙。” 李欣月穿着白大褂，虽不情愿，但看在李同舟的眼神压制下，还是帮林清淼消毒。 “我搞研发岗的，抽得可能不如护士，要不我去叫个护士？” “没关系。”林清淼说，“还是麻烦你。” “你别觉得我故意整你就行，我没那么小气。”李欣月拿出手机，在视频网站上重新找了一遍教程。 “你在澳洲学了什么？”李同舟有些看不过去了。 “都说了，专业不对口。”李欣月答，本来要给情敌抽血，就不是件会让人心情好的事情，如今刚好撞到她的短板，碍于李同舟，李欣月也不敢怎么抱怨。“我是学生物的，生物啊，不是学护理的，我们学校没这门课。” 第一针进去，没出血。 李欣月尴尬一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林清淼面无表情，她连眉头都没皱。 第二针进去，也没出血，林清淼进针的皮肤位置起了个小包。 “我给你找个医生来。” 林清淼怕药效过了，检测出来的浓度不一样，“不用。” “还是麻烦你。” 第三针进去，透明的针管瞬间变了色。 找对位置了，李欣月松了口气，剩下的流程便一切顺利了，她多看了林清淼一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故意的也可以。”林清淼看着她，“这个血液成分检测麻烦你帮我加急。” “行，我亲自帮你做，这个我专业对口。” 李同舟送林清淼回家，林清淼坚持自己上楼，出了电梯，林清淼看着周靳家紧闭的大门，想到刚刚擦肩而过时候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林清淼的心一阵钝痛，她做了自己的选择，并不需要周靳理解，也不需要他体谅。 回到家，宋芸奇迹般地起来走了几步，林清淼坐在沙发上，手心一片冰凉。 宋芸问：“你怎么了？” “我把林思诚可能要放出来的消息跟黄石天说了，青童的黄石天。” 宋芸久未说话。 林清淼：“你猜，他会让林思诚被放出来继续讹他，还是让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说话？” 母女对视，宋芸叹了口气。 “你上学的钱是我去问他要的。” “我现在知道了。” “不止给了那些，还有一部分，我存着了。” 林清淼一听就觉得是宋芸能做出来的事情。 “没关系，我在香港过得挺好的。” “你去惹他干什么？”宋芸说话还并不算流畅，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一家人是一体的。” “我跟他不是一家人。”林清淼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他当初知道是我报的警之后，说过别让他出来，出来他弄死我。” “做错事情的人，就应该付出代价的。” 无论是欠她的那份，还是欠周靳的那份。 丛夏在警局做完笔录，给林清淼打了电话，问林清淼身体怎么样。 “谢谢。” “谢什么？太刺激了。”丛夏说，“我好久没坐过警车进警察局了，上一次还是高中呢。” “……” “你帮我做笔录的时候，是不是需要提交证据？” “对，问了周律，把你的录音的给他们了。”丛夏有些心虚，她做这件事情没经过林清淼的允许，“你介意吗？” “不介意。” 林清淼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感叹，周靳确实懂她，总有些独属于两人的默契，不必说，就能懂。 丛夏挂了电话，看了一眼车里的两个人，周靳看着她。 “我哪儿说错了吗？” “没有。” 丛夏没想到周靳会给她打电话特地赶过来，还问这事儿是不是小题大作了。 周靳等了好一会儿：“她拿自己的安危当赌注，我帮她多发挥一点。” 丛夏没听懂，但是她觉得林清淼应该懂。 反正是他们俩的事情，随便吧。 “周律，麻烦你送我们回家呀。” “你们要是不想干了就早点回家吧。”恒天律师事务所，周靳开组会难得发了脾气，不算严重的纰漏，但因为他素来严格，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都只觉得他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陈俊杰等散会后把青童日化送过来的合同放在周靳的桌上，周靳拿起来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你帮我查一个人。” “需要什么？” “税务还有他们以前压下去过的所有。”周靳补了一句，“钱无所谓。” “你上次让我帮你查他的时候，我找了不少人，但是我听说他跟你爸关系不错，你确定要越过你爸？” “嗯。” 林清淼跟丛夏一起参加律协的培训，丛夏关心林清淼的身体，她自己开车，总是过来顺路带林清淼一段路，培训为期两周，两周他们都不需要回律所，丛夏天天带着林清淼去打卡美食。这天周靳在附近见人，约了丛夏一起吃饭，丛夏说自己想带林清淼一起，周靳回了她一句随便。 三人见面，气氛有些尴尬，丛夏后悔了，她不该在这里。 “你们吃什么？” “随便。” “都行。” “那你们点吧。我去个厕所。” 丛夏拎着她的包，溜到一楼之后给林清淼发消息：“你们俩好好聊聊吧，这气氛我的待不下去。” 林清淼放下手机。 “想吃什么？” “酸菜鱼，糖醋排骨，酸辣土豆丝……” “明白了。”林清淼看着周靳，“带醋的。”
第61章 饭后，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周靳赶着去附近的大楼见人，买完单人就去了停车场，林清淼回协会上课。他不问她那天的事情，她也不打算主动说，按部就班的生活里，林清淼带着户口本申请了一次探监。 她跟林思诚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久到如今这个男人的面容在她的脑海中已经十分模糊，午夜梦回，她总是会记得他的眼神和声音，记得他不顾她死活踩下油门离开现场的时刻，他明明是她的亲人，但却在过往的岁月里一次又一次地抛弃她。 以至于他跟狱警一起出现在林清淼面前时，林清淼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当初那个年轻、凶狠浑身戾气的人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看上去比同龄人老许多，剃着标准的寸头，身上穿着的条纹的狱服，脸上的沟壑清晰可见，看上去皮肤老化速度比常人都快不少，两人中间的玻璃隔音效果极好，根本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 两人面对面坐着，隔着玻璃对视了好一会儿，林清淼先拿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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