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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什么检查？” “做……哎，我记不住了。” “那你把医生开的单子给我看一下。” 宋芸眼神躲闪，“没有单子，我记着时间，到时候还是去看他就行。” “妈。”林清淼放下筷子，“你能跟我说说，你去青童大楼干什么吗？” 宋芸的脸上忽然一阵红、一阵白，十分诧异林清淼知道她的行踪，“我是你妈，我能害你不成？” “没说你要害我，就是想问问，你去那儿干什么？”林清淼感觉自己仿佛暴雨天后，池塘里最需要氧气的那一尾鱼，“我能猜一猜吗？” “当初我爸接的这笔生意你也知道？” “你默许了？” “你默许了他去撞人，默许了他把我丢下，默许了我也差点死掉，默许了他进去坐牢，我变成杀人犯的女儿，被人骂了这么多年？”林清淼原本是不打算哭的，但是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我们家有因为拿了拿笔钱而过的幸福吗？” “没那钱你早就饿死了。”宋芸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我这种不该出生的人，饿死了有什么要紧的？”林清淼淡淡地笑了，她放下筷子走到宋芸身边，“我担心你在医院没人陪着有什么意外，给门诊那边打了电话，人家跟我说你没去报到。” “不是我故意监视你。” 宋芸张了张嘴，看着林清淼的表情，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所以，你能告诉我，我刚刚猜的那些，是不是对的吗？”她软了口气，躬身站在宋芸身前，做出一副祈求的样子，仿佛这个答案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击碎。 宋芸受不了这样的逼问，抬手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很清脆的声响，让两人都同时愣住， “我默许了又怎样？” “你这二十多年吃谁的？谁给你交学费？谁给你一个家？谁让你长这么大？”
第77章 林清淼躺在床上，紫荆跳上她的床，在她的床边走来走去，好像是意识到了她心情不好，所以过来贴贴她，林清淼发着呆，感觉到毛绒绒的小猫喵喵喵地过来蹭着她的脸，林清淼想到她上一次这样跟一只小猫相处，还是在香港，那时候她还没跟周靳在一起，每一次靠近和试探，心中都千回百转，她对他好奇，自然而然地被他吸引，一开始跟爱情无关……后来，后来就解释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爱情了。 经历了这么多，原本她是一个认命的人，走入什么样的境遇她都在平和接受，她以为积极向上、拼命努力，总有一次会被叫做命运的使者善待。如今还是第一次厌恶自己血管中流淌的血脉， 如此让人绝望。过去做的心里防线都被冲破，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靳的爱。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坦然接受？ 因为这样的事情，再次放弃他？ 林清淼觉得自己头快炸了，她把头埋进枕头，不想让紫荆看到她哭，汹涌的眼泪在这一刻轰然决堤，贴着的枕套一片湿润，她手机响起来，是周靳。 林清淼清了清嗓子，“喂。” 他只是听一个音节，就感受到了不对：“怎么了？” 林清淼随便找借口，“嗓子不太舒服。” “我想来你家。” 她犹豫地捏着拳，勉强找了个理由：“我妈在家。” “那下次。” “嗯。” 她匆匆挂了电话，没问周靳为什么忽然想来她家，半小时后，林清淼躺在床上半梦半醒，手机上有了本地的陌生号码来电，她接起来说了你好，对方说外卖，在楼下，这房子没电梯让她下去拿。林清淼没点外卖，她猜到是周靳，换了衣服下楼，单元门一推开，林清淼本来以为会看到周靳，但真的看到外卖小哥后，又觉得有些失落。 她意识到自己的改变，这段时间跟周靳的亲密接触已经让他们回到过去的热恋。 “你好，美团。” 林清淼看着上面的保障，是药品。 嗓子不太舒服，她看着外卖单上的药品，治嗓子的、风热感冒的、风寒感冒的…… 她跟人道谢，准备上楼，转身的时候感觉到外面停着的车有些眼熟，她多看了一眼，发现周靳坐在车里。 “你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林清淼忘了刚刚心里的纠结，出于本能地走向他，“来多久了？” “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来的。” 林清淼上了他的车，周靳看她穿得少，开了空调，周靳变魔法一样变出保温杯，林清淼喝了一口，第一次见周靳用自己的保冷杯装热水。 “林清淼。” “嗯。” “大半个月没好好说话了，你不想我？” 不知道为什么，林清淼总觉得这段日子周靳一直在强撑，自从那天他让她去找她，跟她回了家之后，他看上去若无其事，还给她家里添了家电，照样跟她斗嘴，在酒吧抓包了她跟丛夏他们去喝酒，走路散步送她回家，依旧出差、依旧忙着律所各种各样的事情，像个陀螺一样，仿佛永远都没有自己的喘息机会，她没见过他停下来放松过自己，像一台永动的机器。 “想。”林清淼不想骗人。 “想，就用脑子想，什么表示都没有？” 林清淼看了周靳一眼，周围也没什么人，她轻轻抬了抬屁股，亲了一下周靳的脸，没想到周靳的手直接抬着她的屁股，让她坐到他身上。 林清淼：？！ “这不太好吧。”林清淼小声说，她觉得这姿势别扭，坐在他怀里调整姿势，“外面能看到。” “你别动了。”他声音里带了些警告，“再动，人家看的就不止这些了。” 周靳熄了车的火，头顶的灯都灭了，他把下巴放在林清淼的肩膀上，搂了她好一会儿。 “那看什么？少儿频道调成人电影？” “你就嘴厉害。” “你不也是。” 林清淼看着周靳，忘了心里的纠结，在他的唇上啄啄。 “盘古开天辟地这么久，没有人这么亲的。” 胡说八道，也没人当真，周靳亲了林清淼好一会儿，“你妈还要在你这儿住多久？” “半个月。”林清淼不打算跟周靳说她跟宋芸的争执，“她才来没几天。” “黄石天的案子要判了。” “嗯。” “我要忙一段时间。” “好。” “等忙过这阵。”他说，“选个日子去民政局。” 林清淼愣了愣，她脸上还挂着有些僵硬的笑，心却有些凉，“这是求婚吗？” “我没求过吗？” 那一年维港的烟花绚烂，落地窗下人流如织，他问她想在香港领证还是回内地。 林清淼以为自己已经刻意忘掉了，却没想到两人当时说过的话，这时又在耳边回响。 “什么证？” “结婚证。” “你在求婚吗？” “算吧。” “再说一遍。”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愿意。” 时间并没有朝前走多远，三年而已，林清淼却觉得恍如隔世，当初在山姆哭到绝望，心痛得没有办法呼吸的时候，她就想过，她和周靳，此生怕是再不会有这样的好时候。 “周靳，你爱我的什么呢？” 如今的社会，对待感情和婚姻，看似自由实则男女结合谁都不愿吃亏，万事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势均力敌，她过去不告而别，是觉得相处的日子美好却满是幻光，太不现实了，恋爱只需要两个人的温柔缠绵，结婚却需要两个家庭彼此接纳，从没有想过茫茫人海还会遇见他，还会跟他再次走上同样的路。 周靳在认真思索，他舔了舔牙，他知道林清淼在认真提问，也没打算敷衍， “你的优点我不赘述。”他说，“说说缺点。” “死倔，有时候眼泪都在眼眶里打圈了，嘴上还说得风轻云淡，无所不能。” “爱装，不爱跟人来往，天天生人勿近的表情在脸上挂着，结果谁求你帮忙，你都不留余地。” “爱撒谎，喜欢要说成不喜欢，还爱，要说成以后各走各的路。” “自不量力，别人这个工作做不好，不做就是了，换一个，条条大路通罗马，你不一样，你喜欢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挑战极限这节目都应该请你去当嘉宾，没你我不看的。” 林清淼眼眶又红了，她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还结什么婚？” 周靳看了她一眼，“谁说人必须得长得好看、善良、天真、单纯才能被爱？” “有缺点就不能结婚了？都是圣人，人类不繁衍了？” “……” “你记得问问你妈户口本在哪儿。” 林清淼看着周靳，她觉得自己纠结的心变得比过去更坚定了。 下车前，林清淼叮嘱周靳：“周靳，这个案子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你能不能答应我，结束之后第一时间打给我？” “好。” “要正经一点的答应。” “答应你。” 剩下的半个月里，林清淼每天上下班前都跟宋芸待在一起，却没想到这天会在家楼下看到李欣月，上次一见面还是医院血液检测报告出来，林清淼看到她，问她来意。 李欣月其实也一直克制着自己跟周靳联系，她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和骄傲，她也很忙，过年问周靳能不能一起去美国自驾被他拒绝之后，她也没再找过周靳。 “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想起来一件事情。睡不着，想不通，来问问你。” “嗯。” “当初周靳她妈妈的葬礼，你是不是来过？” “我看你挺眼熟的，贴花画，是你送的？” 林清淼的看着李欣月，因为她说的话回想起那一天，那场葬礼的告别式其实去了很多人，来来往往，人流很大，她过去献花，送了一副贴花画，但是害怕周靳见到她记起她，没有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嗯。” “那就行。”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以前觉得感情这种事情没什么先来后到，他是一块石头我也能等，反正我也没看上别人。按理来说我比你先认识，机会也是我更多。” “哪天找他聊了聊，他说未必。” “我猜了半天，就觉得，可能属于他的世界，你先出现了吧。” 林清淼回家，想着李欣月的话，她忽然记起来葬礼那天下了一场大雨，殡仪馆位置偏远，去市区的路又远，没有班车，也没办法打车，宋芸拎着她走路去几里以外的公交车站，大雨下着，他们没有伞。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他们身边，对方说载他们一段路。 车上，林清淼一直在想周靳一定很难过，忘了注意宋芸跟那个人聊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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