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抄起手臂,主动打招呼道:“嗨。” 看到夜里伏现的黑衣美人,他没有意外,手腕蹭掉嘴角狼狈的水泽,勾起唇角:“巧。” 说罢,皱起脸,又灌了口液体。 李铭心:“水还是酒?” 他盯着玻璃杯的澄黄液面,表情也像是疑惑。好一会,他说:“酒。” “不是喝了解酒汤吗?”进房前,池念才端去给他的。 李铭心近前两步,看清餐桌上一片凌乱,补剂盘子上摆的瓶瓶罐罐歪七倒八。 池牧之执杯陷于顶灯暧昧的灯光,很久没动,半晌艰难地出了口气:“不是很舒服。”他急于想晕过去,不管什么方法。 李铭心意外发现,池牧之疼痛的时候唇红齿白,配合上敞露的皮肤,活色生香的好看。 她抽出纸巾给他擦汗:“是腿疼吗?” 他没回应,阖目忍耐。 看他紧咬的牙关,应该是来了阵猛的疼痛。 李铭心等他缓过劲接过纸巾,问道:“要扶您回去吗?” 他摆摆手,对她笑笑:“不用,谢谢。” 他走得干脆,步伐不见凌乱,有股强装的风度。 李铭心不解,又没细究。她烧了壶开水,给他灌了个热水袋,进房前有些犹豫,但这份犹豫只在心里划过,动作上很果断。 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但知道自己这一步要做什么。 黑暗中,划过一丝光的扇合。 随之,池牧之酸痛锥心的脚背上贴上来一股异样。 他一开始没察觉,感觉到舒服,调整姿势时才发现李铭心进来了。 他哑声:“你?” “阿姨说热水袋有用。”她手背触碰他受热的那块皮肤,问他烫吗? “不烫,没感觉。” 没有开灯,窗帘拉死,室内暗得没有一丝光线。 他双目紧阖,李铭心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问:“热水袋有用吗?有用我再去泡一个?” 他挤出力气:“麻烦老师了。” 水都是现成的,泡起来很快。 李铭心明显感觉到第一个热水袋是有效的。 再回到死黑死黑的卧室,他一双眼睛亮得像碎星闪耀的银河。 床很大,她没有像刚才那样靠他那么近,而是单膝跪在床尾,够了把手,将热水袋贴上了他的小腿。 “这次不吃止疼药吗?”李铭心明知故问。 “念念藏起来了......”估计上回阿姨跟她提了,这次长心眼了。 视线越来越适应黑暗,室内的一切呈现出密度不一的黑色。 池牧之麻烦她拿瓶水,酒后舌燥,要喝点水。 李铭心从衣帽间地上的纸箱里取了一瓶,一扭身,池牧之汗湿的衬衫已从身上剥离。 他很白。是男人里少见的白。剥掉衣服,更有股放浪形骸的妖冶。 她拧开瓶盖给他递水的时候在想,自己要不要脱下裙子?是这个时候脱吗? 四顾茫然,没有参考答案。 李铭心后悔没有多谈几场恋爱,这样表演能自如些。 池牧之脱掉衬衫再次倒进床榻,只留给李铭心一副诱人紧实的上半身和一张冷峻凌厉的侧颜。 她低头,手搭在腰上系带:“好点了吗?那......我走了?” 睡袍禁欲修女一样高束到锁骨,一旦解开,就是欲nv。 厚重的窗帘隔绝掉了一切声音,这让池牧之此刻叹出的气异常明显、漫长。 呛人的酒气撵着黑暗的轮廓袭来,池牧之猛地起身,有力地抓住了她的手:“等会儿。” 李铭心色yu熏心之际,池牧之再次被丢进地狱。 热水袋通过高温刺激皮肉,掩盖骨头的酸痛,只能止一阵的疼。皮肉的触感消失后,下一波筋骨的疼痛迅速袭来。 他死死握住了她的手,失控地发出一声低吼。 他用溺水之人死攥浮木的力气,抓着李铭心的手,大力到几乎将人半拖到c上。 他像受伤的野兽一样蜷缩,低喘,不断渗汗。 阵阵不可控的(删节)传来,李铭心关心道:“池......” 他尤记得礼貌,可语气很霸道:“对不起。” 嘴上说着对不起,又没有松开手。 “没事。” 交握的手越来越湿,滑落了几回,又很快握了回去。 李铭心配合地将手交付于他,等待指示。 有一会儿,他们的手鱼儿戏水一样,十指紧扣,摩擦挤压,交叉传递痛感和酥麻。 【To审核:这里两个人在呼吸,没有jiewen,没有shangchuang,就是握手和呼吸。】 【To审核:这里两个人在呼吸,没有jiewen,没有shangchuang,就是握手和呼吸。】 他压抑的呼吸声动听极了,时快时慢,时压时收。 【To审核:这里两个人在呼吸,没有jiewen,没有shangchuang,就是握手和呼吸。】 【To审核:这里两个人在呼吸,没有jiewen,没有shangchuang,就是握手和呼吸。】 两人离得近,李铭心一抬眼就是他淌汗的胸ji,泛着粼粼珠光,一转脸就是他炽热的呼吸,避无可避地呼在她耳畔。她闻见皂香味,汗味,烟味,酒味,甚至幻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To审核:这里两个人在呼吸,没有jiewen,没有shangchuang,就是握手和呼吸。】 【To审核:这里两个人在呼吸,没有jiewen,没有shangchuang,就是握手和呼吸。】 大脑的某个理智的区块慢慢停止了运转。她知道他是疼的失控,他的汗水和颤抖不会骗人,但又忍不住怀疑他在用声音蛊惑她。 置身此中,她无法克制地想松解girdle,拨开slip dress。 她也很热。她也在出汗。 ***** “要我再换个热水袋吗?”李铭心试着商量。 手快被捏碎了。 对方把五马分尸般的痛感传递给她,这并不好受。 池牧之缓过一阵剧烈,捏她的力道逐渐减弱,但始终没有松开。 她的手不算多粗糙,但肯定不细嫩。 他寸劲儿握着,指尖顺着她鱼际的纹路,细细抚过,滑进掌心。 像在低语讲情话。 李铭心怕痒,一开始忍着,慢慢受不了了,随之吞咽失控,不得已往回缩手。他轻笑了一声,伸手捉她。 这下真成鱼儿戏水了。 李铭心大脑空白:“不疼了吗?” “疼的。”他抬眼,定定看着她。 那双眼睛圈囿着对儿黑翟石,曲径幽深,深不见底。 李铭心被视线的重量压得透不过气。她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可他看得好认真。 这么黑,她什么也看不见,他又能看到什么呢? 李铭心打破对视:“经常这样吗?” “雨天。” 雨天可太多了。“每一个雨天?” “看情况。大部分时候都疼。”他牵起唇,语气复杂,“害怕吗?” 害怕吗?他疼他的,她怕什么? 李铭心但笑不语。 手心再次被握紧的时候,她知道他又开始疼了。 他控制呼吸,抓着她的手抵上额头,提前说了声“对不起”。 李铭心担心他脱水,问他要喝水吗? 他缓了缓,松开她说:“麻烦帮我拿瓶酒,衣帽间底层的柜子。就几个柜子,你翻开来找找。有一瓶开过的。” 李铭心试探:“要把念念叫起来吗?” 池牧之摇头:“那她下次防我更厉害。” 要是让她知道他痛成这样,下次不仅会管药,还会管酒精。 小孩子的世界很纯洁,没法理解应酬上的事。他最近因为应酬频繁,疼痛逐渐加重,这事他没让池念知道,准备自己调整。 “好。” 李铭心起身取完酒,他又麻烦她去厨房取冰块。 虽然是吩咐,但每一句都带谢谢、麻烦了。这让李铭心感觉自己不是佣人,也不是什么亲近的人。 她取出保温饭盒,打开冷冻柜,舀了几勺现成的冰,动作时,扫了眼冷藏室的门,旋即不知情般地挪开了。 池牧之几乎在灌自己酒。李铭心取冰的功夫,半瓶威士忌空了。 就算不懂酒,也知道那是烈酒。她吓了一跳:“这样喝会死吗?” 他扯出一个疲倦的微笑:“你怕我死吗?” “怕的。我没有不在场证明。” 这次进来没有关门。 她特意留了一道壁灯透入的门缝。 说实话,黑暗中的池牧之压迫感太重,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看穿了,透进点光就好多了。 池牧之很喜欢笑,也很擅长笑。他笑得不千篇一律,不敷衍不程式。不可否认,虽然不知道他每一个笑背后对照的情绪和意图,但李铭心很喜欢他的笑。 他的微笑确实可以让她不那么紧绷。 如同此刻,鼻息如醉酒的春风一样扑面而来,熏得她也有些醉。 喝了酒的池牧之笑起来和平时不一样。 不知怎么,庄娴书那句“好色啊”、“真的会让人想把你吃了”冒上了脑海。 他安安静静半躺在那里,长腿交叠,没有任何要动意思,但看着她笑的时候,总感觉他下一秒要亲她了。 而她,也很渴望倾身迎接。 但...... 李铭心克制吞咽的欲望:“您喝多了吗?” 他揉揉眼睛想了想:“五分吧。还是有些疼的。”说着,很自然地牵上了她的手,像熟稔的情侣一样。 李铭心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动作,眉眼冷淡如常,喊了他一声:“池先生。” “嗯?”他眼神又暧昧又清明,好像知道她在欲拒还迎什么,却不说,要她自己说。 她回视他,问道:“您知道我是谁吗?” 他好笑:“我不至于这么醉?” “那我是谁?”她兵不血刃地与他谈判。 “你想是谁?” 说这句话时,池牧之眼里闪过轻蔑。 锋刀一样,划破暧昧。 尽管一晃而过,很快覆上温柔,但那道轻蔑李铭心很熟悉。 她旁观过好几个看低裘红的男人。他们都用这种眼神看她的母亲,一边睡她,一边看不起她,把她当泄yu的东西,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李铭心意识到,原来自己拼命努力了十几年,到头来也是一个玩物,一个东西。 钱色交易,没有平等。 不是你卖“色”,他出“钱”,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是他买走“色”的同时,也带走你的一部分自尊和灵魂。 池牧之人看着人再好,也是看不起她的。 很奇怪,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她不该苦涩的。 像青楼ji女在接客圆房的最后一刻幡然醒悟,又当又立地做起逃兵竖起牌坊,李铭心忽然想逃。 你想你是谁? 对啊,你想你是谁?你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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