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才见过两面。”央仪反抗。 孟鹤鸣举重若轻:“在这两面之前,我们还差点订下终身大事。” “……” 他,都,知。 央仪的表情僵在脸上,强装的镇定消失殆尽。 她双手都快绞到一起了,支吾数秒:“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现在就回答。” “不着急。”孟鹤鸣绅士地说,“我可以等。” 在这之前,央仪没接触过孟鹤鸣这样的人。 他似乎对万事都游刃有余,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让她能察觉到他的绅士与周到。但其他呢,央仪不知道,只是敏锐的第六感让她觉得孟鹤鸣不似明面上那样好相处。他的眉眼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总是矜贵的,云遮雾绕的。 所以,他说的可以等,是字面意义的等吗? 期限呢,又是多久? 央仪的疑虑没持续太久。 在她回家的半个月内,央宗扬连续出席了两档文化交流会。在这之前,央宗扬已经许久没被受邀出席公众活动了,这都源自于旁人说的那句“他得罪了人”。 央仪起先没想太多,直到某天饭桌上听到提及孟家,才知道这两次的活动都由远在榕城的孟家牵头。 别人怕引火烧身,总是避着风口浪尖的央宗扬,孟家却处之泰然。 那柄抿在嘴边的银色汤匙不知怎么就落在了餐桌上,发出轻微响声。 央仪慌乱拾起,忙不迭吹着嘴唇说好烫。在爸妈宽慰的眼神里心烦意乱地猜想,这是不是就是孟鹤鸣发出的催促信号。 已经半个月了,她回来后总是刻意回避。 这段日子把自己弄得很忙很乱,每每要触碰到红线,立马拍拍脑袋找出新的事情来填塞。 以至于这么久,央仪一次都没再考虑过这个问题。 今晚被提及是意料之外。 晚饭后央仪早早洗漱回到房间,翻来覆去很久索性起身,坐到飘窗上。窗外是有别于榕城的夏末,垂柳温柔纤细,小湖精巧秀丽,热得不温不火,也没那么浓郁。 她想了又想,打开那个从未有过联系的号码。 【孟先生,那些不得不应对的场合是什么?】 在得到答案之前,央仪也浅显地想了一下。 无非就是带她出席需要女伴的公共场合,诸如商业活动,聚会,甚至于afterparty,但她没想到答案会这么离谱。 短信提示音响,她低头。 【先带你去见我的母亲。】 “……” 孟先生果然是个让人摸不清底牌的男人。 时间在思忖中渡过长久,久到下一条消息的到来。 孟·不按常理出牌·先生:【怕?】 这是央仪刚给他改的备注,消息忽得一跳让她仿佛被抓包般受惊,于是又怂怂地改了回来——规规矩矩三个字,孟鹤鸣。 央仪当然不会怕,假的又有什么好怕的。 她顾左右而言他:【谢谢你帮我爸爸。】 孟鹤鸣:【只是顺手。】 顺手? 她以为这桩交易全部的好处就是替央宗扬渡过得罪人的难关。可他说顺手而为,显然砝码不在这里。 那是什么?更多的钱、支票? 央仪说不清即将光顾的是幸运还是危险。 她也不知自己在倔强什么,口是心非地说:【可是我还没有答应。】 孟鹤鸣泰然处之:【我知道。】 孟鹤鸣的私人飞机在月末抵达。 他说有公务到访,会待两天。央仪愿意的话,两天后可以搭他的飞机去榕城,权当旅游。 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 央仪听懂了更深层次的含义。 两天是她最后的期限。 她若不出现,就代表她不打算接受之前的提议,并且单方面表示了拒绝。 主动权全在央仪自己手里。 连续两个夜晚失眠,静谧得连垂柳拂过湖面的响声都能扰得她频繁起身,在窗边烦躁地走来走去。 果然,失眠会让人变得神志不清。 趴在窗边看到湖边结伴夜跑的小情侣时,央仪第一时间竟会想到如果这桩交易的主角不是她,也会有别人。那对陌生的,结伴而行的情侣在夜色中显得那么刺眼,连倒映着灯火的粼粼湖光都不似往日温柔。 答应他。 央仪仍然害怕藏在冰面下的未知。 不答应。 她清醒地知道钱和权力能带来什么。就像这半个月来,家里关于人情冷暖的抱怨比过去半年都少得多。 真让人烦恼。 - 知道央仪要去榕城,央宗扬很诧异。 “不是才回来没多久吗?” “……有点事,还得去一趟。”央仪支支吾吾地说。 “让小尹给你订机票。” 小尹是央宗扬的学生,往常一些活动都是由他打理。央仪听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已经订好了。” 央宗扬诧异,却没再说话,点点头,临出门前叫她记得落地报平安。 似乎知道她会来。 抵达机场后一路畅通无阻。 隔着落地玻璃看到那架公务机,才让她有了更多实感。 豪华的私人机如他的主人一样,散发着昂贵又考究的上流气息。熟悉的松木香气味,沉静到试图让人松弛的氛围,甫一进入,胸腔却反其道而行地蜂鸣起来。 央仪深深吸气,放轻步伐。 脚步沉进绵软舒适的长绒地毯里,随着空乘推开泛着木质光泽的移门,她才看到机舱全景。 单腿翘起坐在航空椅上的男人闻声回眸,他指尖夹了支电子笔,衬衣袖口难得散漫地挽了几道,露出紧实的小臂线条。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不过一秒,随着笔尖敲击屏幕的短促声响,他正过身继续道: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我需要看到新的方案。” 如果是平时,央仪还会替视频对面的同仁报不平,但此刻,她更担心自己。 对登上这趟飞机的后果,她仍然没底。 五分钟后,视频会议结束。 电子笔从他指尖滚落,啪嗒一声打断了央仪的思绪。她瞬间紧张起来,双手机械性地握紧,又松开。 “孟先生。” “孟鹤鸣。”他淡声道。 “那个,孟……” 要命,实在叫不出口。 好在孟鹤鸣比她想象中更善解人意,并不强迫,侧身从手边抽出份文件,手指按在桌面上一旋,推到她面前。 “我的资料,你可以先熟悉一下。” 孟鹤鸣,男,32岁,孟家次子。 由孟泽平第二任妻子黎敏文所生,目前接管父亲孟泽平和长兄孟鹤群所有股权,决断集团所有事务…… 这些网上都能搜到。 安静的氛围让人紧张,央仪逐字逐句全部看完,手指停留在最后一页上。 她犹豫:“我的……” 孟鹤鸣双手交叉腹前,松弛地仰靠进椅背:“我都知道。” “……” 在绝对的差距面前,央仪还是没有勇气说出“你调查我?”这样的话来。 她最多就是不满地撇了下嘴:“哦。” 反正自己在他面前近乎透明,央仪意识到拿乔并没有用处,脸微红,硬着头皮摊开道:“那你知道我们之前……是为什么没成吗?” 对她的提问略感意外,孟鹤鸣交握的手指微微松了松,明知故问:“你是说婚事?” “……” 绯云晕到了耳根,央仪偏头咳嗽一声。 才听他道:“据我所知,是央伯父婉拒的。” 竟然? 央仪抬头,眼里的错愕一览无余。 很快,她冷静下来,分析央宗扬婉拒的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十几秒后,央仪得出结论,不管意味着什么,唯一肯定的是,她得罪面前这尊大佛了。 有钱人的面子比金子还金。 孟家都没置喙的婚事,叫她们家给拒绝了。 那今天这趟交易。 不就是请君入瓮么? 两分钟前,在她看资料的时候空乘刚提醒过飞机即将进入跑道。 此刻引擎轰鸣声愈发震动耳膜,飞机正以倾斜的角度直上云霄。 这时候跑好像来不及了吧? 有跳伞包也不行。 她怕高。 “孟先生。”央仪正襟危坐,带着点惴惴不安的尾音,“你掌管那么大的集团,每天处理那么多的事,还要应付各种各样的人。” 孟鹤鸣饶有兴致地望向她:“说重点。” 央仪当然知道什么时候适合卖乖。她牵出漂亮又讨好的笑:“我想,你一定不是小心眼的人。” “……”
第7章 正人君子 两个小时的飞行过程中。 央仪喝了一杯雨前龙井,两杯鲜榨橙子汁,一份哈根达斯香草冰激凌,还有半份红丝绒慕斯蛋糕。在这期间,孟鹤鸣置若罔闻地处理了一个小时五十分钟的公务。她没有偷听,实在是孟鹤鸣没有避嫌的意思,以至于央仪清楚地估算出了他谈的是笔九位数的生意。确切一点,还是美刀。 在随便一笔就堪称天文数字的交易面前,她们家那点小小的得罪,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孟先生不至于那么小心眼。 央仪得出结论。 心神放松,饱腹感让人变得昏昏欲睡。 央仪的戒心随着机身在云层里平稳穿梭变得越来越低,在飞机即将盘旋落地之前,她窝在舒适的航空椅里睡了过去。 私人机里没有扰人的广播通告,只有空乘贴心的服务和绵软的开司米小毯。落地许久后,随着检查行李架时发出的金属响声,央仪才失重般忽然转醒。 她迷蒙地望向周围。 安静的机舱里空无一人,空调风仍徐徐吹着,披在身上的羊绒薄毯已经滑到了腰际。遮阳板半开,舷窗正对着航站楼。 热烈的晚霞反射在玻璃上,仿佛隔着机舱都能感受到榕城浓烈的夏。 移门适时从外拉开。 空乘端着一杯柠檬水上前:“央小姐,欢迎抵达榕城。” “孟……”孟鹤鸣不在,央仪终于有了胆子叫他的全名:“孟鹤鸣呢?” “孟总有事先离开了。孟总说会有司机在航站楼等您,您还需要其他服务吗?” 央仪接过柠檬水抿了一口:“不用了,谢谢。” 从踏上飞机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进入了孟鹤鸣的地盘。 如他吩咐的那样,司机在接机口等待。 将她送至市中心的洲际酒店后,司机询问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帮助。 似乎每个人都在秉承孟先生意志,公事公办地对待她。 央仪想了想:“您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吗?” “孟总没说。”司机恭谨地回答道,“叫我老徐就好。不过我想孟总今天剩余的时间应该都会待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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