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仪试了几次,生怕又被他捉住手腕说她心存勾引,最后将温度计直接塞进他怀里。 “你自己来。” 孟鹤鸣意外地没为难她。 滴得一声轻响。 39.2℃。 央仪又问:“另一个耳朵呢?” 结果相差无几。 她将一直握在掌心,快要被她濡湿的药放到床头:“很高了,你还是吃点吧。” 孟鹤鸣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晚上喝酒了。” “……” 他补充:“喝了不少。” “……” 见她陷入沉默,孟鹤鸣淡然问道:“所以央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怎么处理我这个病人?” 央仪再次陷入窘迫。 所以怀着巨大的勇气在外面踌躇这么久,加之将他弄醒折腾到现在,结果是他没法吃药。 她不是早知道他喝过酒了么? 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 央仪露出懊恼的情绪:“对不起我刚刚真没想到。” “Well。” “我也真的不是要闯进你房间做一些让你误会的事。但是起码现在,我知道你确实发烧了,很高。所以,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开着房门睡,我今晚就在客厅。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 孟鹤鸣出声打断:“这是合同规定的义务?” 央仪喏喏:“倒是没写那么清楚。” “所以呢。”他双手环胸,姿态高高在上,“你的动机。” 从进来到现在,只要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央仪都能察觉到,那叫审视,是上位者的审视。他的视线犹如实质,她深感不适,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回答:“动机就是……有个高烧病人在家,谁都没法做到不闻不问吧?” 一定是回答太平凡,让他失去了兴趣。 央仪想。 要不然沉默怎么会持续得这么长。 她很识时务地收拾好散落在床头柜的东西,慢慢起身。 央仪不知道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孟鹤鸣想到了其他。 那天之后,他的母亲黎敏文找过他。 问他打算和这位央小姐玩到什么时候。 孟鹤鸣不置可否,“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 “我虽然不知道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你有利可图时是什么样的。”黎敏文说道,“就像当初你盯着这个位置。” 利益和爱情,我想前者更实际。 这是孟鹤鸣留给她的话。 此刻他并不是对这句话有了松动,而是贪心地想,为什么不能全部掌控在手中。 兼顾两者于他来说应当游刃有余。 他忽得出声叫住央仪。 客厅光源近在眼前,回身时客房昏暗的光线再度让人适应不了。双目无法聚焦,停留在虚空的视线懵懂又可怜。 而恰好,孟鹤鸣足够看得清黑暗里的一切。 高烧和酒精持续折磨他半个晚上,让他骨头缝里都迸发着酸涩热意。他知道自己没那么清醒,甚至有点疯,却还是说: “你不如试着忘了那份合同。” 央仪怔在原地,似乎在费解话里的意思。 见她迟迟不给回音,孟鹤鸣难得烦躁,顺手解开睡衣领口,像问她,也像问自己:“需要我说那么明白吗?” 他字字珠玑:“为什么不可以是真的?” *** 处理完方尖儿的事到家其实不算晚。 这个点孟鹤鸣该出现在公司,出现在饭局,出现在任何他可能出现的地方,而不是未置一言地在家等她。 最近似乎常能见到他。 央仪环住孟鹤鸣的腰。 她将手环抱在他身后,细细数着这些天和方尖儿见面的次数和缘由,掠过最为混乱的那一段,只说闺蜜遭遇了平生最渣之渣男。 果然,孟鹤鸣对此没什么兴趣,淡淡拍了拍她的背:“有需要找我。” “要孟总出面,那得多大的事啊。”央仪仰起头,笑得很动人:“那我还是希望这辈子用不到。” 手机在玄关台上亮了一下。 孟鹤鸣提醒:“有消息。” 这个点,央仪想了想:“可能是我爸妈吧。” 顺手在他怀里解锁手机,聊天界面很空,是新添加的好友发来的信息。 【今天谢谢。不用回,我工作了。】 孟鹤鸣的声音落在发顶:“谁?” “嗯……方尖儿的朋友。”央仪快速锁上手机,心脏莫名重重跳了两下:“今天来帮忙的。” 男人的手掌慢慢上移,从她的脊骨一寸寸抚过,最后落在颈后。 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消息都看完了?” “嗯?” 央仪不明所以。 在进入客厅后的第五分钟,央仪忽然福至心灵,还在电梯时,她瞥见一条孟鹤鸣的未读。 此刻还以红色数字一的形式躺在列表里。 她解锁手机,快速点了进去。 是数分钟前,她刚到家时发出的。 孟鹤鸣问她是否载朋友回来做客。 那条消息一直躺在未读列表里,直到现在被她打开。她下意识环视客厅,最靠近落地窗的位置横向摆着一张单人雪茄椅,流苏盖毯掖到了靠背一角,而右手位的玻璃边几上还倒扣着一本书,玫瑰金的金属书签随意丢置于桌角。 显然刚才有人坐在这里。 她走到椅侧,无声望向窗外。 这里窗明几净,视线毫不受阻。茂密的阔叶林中恰好留有空余,足够让窗边的人看到廊下那两颗罗汉松。 此刻松前无车驻留,只余留了那条平整的烟灰色道路。 想也知道,在楼下的那几分钟。 停车,熄火,下车,与人挥手告别。 如果孟鹤鸣在窗边,他能轻而易举地纵览这一切。 这就是他发出那条消息的原因。 所以呢。 为什么不追问她载回来的朋友是谁? 现在人又去了哪里? 他似乎并未对此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所有的一切都是点到即止。 包括进门后的这几分钟,孟鹤鸣只是摘了手表进去浴室,水声骤起,再没有下文了。 央仪盯着窗外阔叶摇动,双手环在胸前。 她向来看不透孟鹤鸣,但并不妨碍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以来,她变得更能沉住气了。 短短几十秒。 除了脑子在飞速思索,面上却丝毫不显。 直到身后出现脚步声,伴随着孟鹤鸣不露情绪的低沉嗓音。 “怎么站在这。” “你看,榕树落叶了。”央仪回头。 枝丫在她身后摇摆,窗外偶尔飘过摇曳的棕绿色叶子。春意盎然的时机,嫩叶儿以旧换新高居枝头,不知不觉已经压满树梢了。 风一吹,枝丫徐徐摇摆。 央仪微微晃动的脑袋在其间跟着盎然起来。 孟鹤鸣不由地上前,将人带入怀里:“每年春天都会落。” 他身上是沐浴露的浅淡香气,贴身布料蹭在她脸颊上,显得异常柔和。好像也只有这个时候,孟鹤鸣的锋芒不至于让她觉得心惊肉跳。他穿着寻常的高支棉家居服,即便气质仍旧不容亵渎般高高在上,但起码,央仪在他怀里学会放松地阖眼了。 “去年春天我还不在榕城呀。”她温声道。 孟鹤鸣坐回雪茄椅,大手握着她的腰肢也坐了下来,恰好落在他大腿的位置。 他漫不经心:“陪你看?” “你不忙?”央仪感受着腰间的热度,“不是说马上要去法国吗?” “嗯。” 孟鹤鸣话锋一转:“说说看,想要什么礼物。” 想了一会儿,央仪道:“别比那对珍珠贵重就好了。” 窗外落叶随风旋了起来。 央仪到底还是没胜过他,怔怔道:“你为什么不问问,今天载回来的朋友是谁?” 孟鹤鸣语气平淡:“是你的朋友?” 央仪摇头:“好像不是。” “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他说。 “这样。”她低声。 好简单的一关。 完全不符他平日的掌控欲。 央仪逐渐松懈下来,感受着抚在她跳动脉搏上的指腹。他的抚摸向来会给她带来莫大的颤栗,如同主人玩弄手里的猫。手掌抚过的地方会激起猫咪短暂的应激,皮肤猛然一跳,随后又眯起眼睛,像在等待下一次舒适的爱抚。 “明天去车库挑一辆新车。”孟鹤鸣突然道。 “新车?”央仪莫名。 那辆白色奥迪开得好好的…… 手掌从她颈侧移至下颌,倏地掰过她的脸与他对视。 孟鹤鸣极有耐心地说: “我不喜欢别的男人坐过的车。”
第10章 破例 孟鹤鸣说完那句话。 悬在头顶的剑才算真正落了下来,虽然把她吓得心惊肉跳,但某个瞬间,她又近乎自虐地想 ——这是他,没错。 央仪僵硬地牵动嘴角:“知道了。” 孟鹤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她的长发:“会觉得我不近人情?” “没有。”央仪答。 “怎么这副表情。” 央仪恢复如常,带着埋怨说:“明明是你忽然说这个。” “换辆更漂亮的车,不好吗?”他拍拍她的后颈,起身,“去吧,早点休息。” 这一晚,央仪独自睡在主卧。 孟鹤鸣说过来留宿就真的只是留宿。破例的那次,是她在afterparty上过于放松,喝了太多鸡尾酒。 酒壮怂人胆,也壮人的私心。 孟鹤鸣将她放倒在卧室时,她胆大包天咬住了他的手。口腔软肉一点点包裹住他的手指,尖牙徐徐剐蹭指腹。 犹如后来他隔着单薄布料的剐蹭一般。 濡湿,灼烫,沟壑清晰,棱角分明。 她泥泞到不能自己,最后仍然吃得很吃力。 央仪不是会酒后断片的人,而是酒精给了多少神志不清,过后就会有多清醒。 至今想起来,片段式的回忆还会如洪水般涌进大脑,连成明晰的线。如淋漓细雨,藕断丝连,横生出无数让人不堪回想的混乱细节。 没人说得清,变化是不是自那晚起的。 因为梦,央仪睡得并不踏实。 第二天醒来,房子早已没人了。客卧房门敞开,阳光透过阔叶林,投下炫目光斑。 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 一大半是方尖儿的,另一条来自司机老徐,问她喜好,说晚点会把新车子的钥匙送过去。 央仪回完老徐,再去看闺蜜的。 方尖儿:【救救救救救救】 方尖儿:【sossossos】 方尖儿:【我爸要把我送去我奶奶那修养身心,救命,那是人待的地方吗,连个2G网都转不动救救救救救救】 方尖儿:【靠这么晚还不起,孟总不要上班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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