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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大大方方否认了，“我来拼桌。” “现在的大学生真有意思。” 林乔景介绍我了，“孟雨婷，我朋友。” 说完觉得是一句很废的废话，于是补充道：“我们乐队精神领袖。” 我还在思考他这话从何而来，而没想到我的存在确实勾起了塔哥的兴趣。 他伸出手来，“于博远，认识一下。” 这名字可真像一个文化人，接着我就看见这位男士接了一个电话，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专业词汇，给了我和林乔景不小的震撼。 谁在酒吧里接工作电话啊！ 挂了电话的塔哥又切换了另一种模式，“demo我听过了，我觉得大体上还不错，反正我是合得来就合，搞不了就散伙，对我没有影响。” “那你这个技术，去加入更有经验的乐队不是很好嘛……”我说。 “这姑娘怎么还带往外赶人的，怕我进来抢你男朋友风头啊？” 哎，不得不说三番五次被默认为林乔景女朋友还挺爽的，这个位置就应该让宁洛来。 塔哥后来才告诉我，就是因为看了我给林乔景和亮亮拍的小片，质感粗糙，毫无剪辑技巧，在平台上只有几百个点击量，但就是感觉很想跟他们做朋友。 脑电波对上了，我懂。 我不在学校住，跟所有同学都关系平平。同时又因为我在异性面前特别假，所以。应该很多人都看不惯我吧。 星星是真的觉得我和其他女生没什么不同，也是真的看我挺无聊的，怕我又回去找人乱谈恋爱。所以才看住我。 我也乐于当一个她捡来的小宠物。 她染了蓝色的头发，是我提的建议。 就算没有宁洛，林乔景也不会喜欢我。但是我当时并不承认。我觉得试试看也可以。他怎么就会对我无动于衷呢？ 他的歌里明明有那么深的情绪。 我只花了几天就了解了他，歌的层次，各种乐器的声音也能分辨得很清楚，还有一些编曲的范式，其实他们歌曲还是完整性不错的，就是技术方面还不能实现他的想法。 在星星加入无边岛屿之前，我天天在她面前晃，拿少女心事这种小事烦她。 “他不喜欢我对吧？”我盯着星星的眼睛问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星星还愿意搭理我，看起来我是她最瞧不起的那类人。 星星说，你招招手多得是人愿意爱你，你非要找林乔景干嘛呢。 为了你啊。我没有说出口，就只是盯着星星傻笑。 如果我们可以谈恋爱的话，应该不会再感觉寂寞了吧。 我坐在星星的窗台前面，拿起她最近常用的口红，对着镜子，慢慢涂抹在我的唇上。 看着那个红色在我唇上铺染开来，我的心脏居然剧烈跳动起来。 星星出现在我的身后，她还是穿着单薄的白色，轻飘飘的像一缕烟。 我好想抱着她，把这个红色印在她的白衣服上。这口红的颜色和我一点也不搭。 我轻轻在镜子上印上一个吻。 我很紧张，我透过镜子看着星星的表情。 她轻轻闭上眼睛，然后轻声斥责我，孟雨婷你别发疯了。 她生气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如果不是生气，她为什么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掉呢。 我就要发疯。我几乎没有想任何事，我冲过去抱住她，“是你招惹我的，你得负责。” 星星默默推开了我，我只是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会被男人抛弃。 我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说，她就是好奇八卦一下，没想到我见谁爱谁。 叶怡星真的是一个好冷漠的人，这下我真成了小狗了。 宁洛至少表面上会跟人热络，星星连表面功夫都不爱做。 明明我喝得烂醉的时候，她愿意给我倒水忍受我的颐指气使，但是脸上写不了一点情绪。 我14岁就认识了我的初恋男友，他比我大10岁。 我初中高中他都一直照顾我，直到我去庆京上大学，他也跟我说，我大学一毕业就回去跟他结婚。 直到那天我走进酒吧之前，他打电话告诉我，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我跟星星讲这件事的时候，她脸色都没变一下，不就是找到新欢了吗。 我不同意这个说法，但是我也没生气。 我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他了。 我不确定在星星心里我的位置。星星不太提起自己的事情。 她明明还很年轻，但是像活了大半辈子。星星应该会后悔告诉我她以前组乐队的事情吧。 她的每一天都是在这小酒吧里，看着一届一届的学生来来往往，没有一点激情。 我第一次提议她加入林乔景的乐队，她非常坚定地拒绝了我。 “你一辈子都这样了吗？” “什么叫这样了？你是有无限的前途，但是我就是只喜欢在酒吧工作，怎么了呢？是配不上当你的朋友了吗？” 那是我们吵得最厉害的一次。 后来星星会更加平和地跟我表达她的想法。 “这个乐队应该撑不到林乔景毕业了，这个学校根本就没人搞音乐，可能在学校里随便玩玩，毕业了以后发现无论干什么都比乐队赚钱，自然就没人会坚持下去了。” “我同意。”我笑着答。 “那你在忙什么，”她脱口而出，然后看我一眼，“算了。” 我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她应该是觉得我就是那种不谈恋爱就会死的人。 我们吵过架之后，我不主动招惹她，更不会提到林乔景了。她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常常在自己的世界，她就像心中有一个小宇宙，我的任何负面情绪到了她那里都会被收走。而她自己也会在自己的小宇宙中躲雨。 如果是朋友的话，一定是会像我这样顾及她的想法的。 最后星星依然加入了无边岛屿，林乔景非常感谢我，但是他一点都不知道。如果没有我的话，他自己去找星星把那些话说给她听可能会更顺利。 星星跟无边岛屿演的第一场，我非常紧张，我叫宁洛来陪我。 其实我跟星星的关系远没有那天闹的那么僵，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那天晚上我本来又要去星星那里，外面突然下了暴雨。我和星星两个人蹲在酒吧门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像一切都说不清楚了，只等着大雨冲刷。明天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她女朋友啊？” 没有主语的发问，我听懂了。 我缓缓开口，“不是。” 星星站得有些不耐烦，点了一根烟，但是也没有催我进门或者提出其他的建议，我们两个就像两个无处可去的过路人。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又问：“那你喜欢林乔景？” 我抬头看过去，她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我却觉得很悲伤，你为什么现在才来问我。 “喜欢和不喜欢，很重要吗？” 她也没笑我，“换一个人不能解决你的问题。” “那你能解决我的问题吗？” 她看着我，像是我说了什么很难理解的话，我们在昏暗的灯光下无声地对视。 没头没尾的对话就像我们的生活一样。我从未想过我和叶怡星的缘分就在黄色的路灯下戛然而止。 2 在30岁的这一年，我终于才有勇气去看无边岛屿的演出。 我确实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朋友说她可能去不了，说是把我的名字报过去，到时候检票我报名字应该就可以进去。 我挤在乐迷们中间，一种久违的快乐随时间的推移起伏不定。 当我爆出自己的名字，看上去是个男大学生的检票员愣了一下，又多看了我两眼，才意识到他的视线可能不礼貌，于是跟我说了一声，“您稍等。” 他去跟他的同伴交头接耳了一下，还是那个女生过来笑眯眯地跟我说：“你先进去吧。” 看来确实是登记了我名字不假，只是可能被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了。 其实我是应该生气的，但是却又是真的不生气。 我进去的时候已经临近ʝ𝒮𝓰开场，我站在人群后面，听到吉他的第一个音就开始热泪盈眶。 我好想他们。 身上每个细胞都随着鼓点一开一合，吉他和人声像一把利剑往我最心底的地方钻。真好，我甚至早就不用仔细去分辨就能听到贝斯的声音了。 她站在那里，像英勇的骑士，头一垂一垂的，光打在她脸上的时候连细密的尘屑都如此温柔。 我每次看见她表演都会想起她穿着睡衣第一次告诉我她以前是个乐手，给我展示贝斯演奏的时候我看见的漫天的蝴蝶。 我看了一场我人生中最好的演出。 我随着人群往外走，到了有信号的地方才看到我朋友给我拼命打电话。 “你进场了吗？实在是不好意思呀！那边搞名单的人联系不上了，写的还是我的名字！我发短信告诉你了，你进去了吧？” 我大脑空白，张嘴说不出话，只说了“进去了”，就挂断了电话。 手里握着手机，我突然不想退场，于是转身继续往回家相反方向狂奔。 我到的时候签售都快要结束了。 我紧张得像是要去表白的初中生，我排在队伍的最尾，什么也没拿，妆估计也掉得差不多了，队伍移动的速度很快，就只够我理一下头发。 我应该是挺好认的。先看到我的是宁洛，“学姐，是你吗？” 还有乐迷在场，但是他们几个人全都齐刷刷看过来，我脸烧得通红。 我也终于知道了，这么多年从我消失之后，名单里就一直留着我的名字。 那天散场以后，我们喝着酒，在冷气很足的地方看世界杯的决赛。 离我毕业竟然过去了八年之久了。 我永远记得那一年，星星加入之后，大家一起看的世界杯，最后点球绝杀的时候大家都离开座位在前面抱作一团，我回过头看到身边是塔哥。他眼睛对上我，“我终于知道小景是怎么利用你把我和叶怡星给拐进来的了。” 塔哥不知道为什么跟星星这么不对付，总是咬牙切齿喊她大名。 我甜甜一笑，“你我说不好，但是星星进队可不是因为我。” 他显然没想跟我争，只回以一个笑容：“现在算上你，我们是五个人的无边岛屿了。” 我接不起这么重的担子，我笑笑说：“跟我来这些尬的是吧，下次你们演出的时候给我个位置，我就在旁边假弹。” 现在突然想起这句“五个人的无边岛屿”有些眼眶湿润。当时我毕业后就把为乐队申请的这个账号交给亮亮了，现在看也好几万粉了。 “学姐，我前两年看到网上写独立乐团的一篇文章有想过是不是你，因为你从来不露面，我私信问你了也没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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