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陈胜青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进嘴里咬着,没有点上,“放长线钓大鱼,赛克力嘴里爱吃他们乡里养的干部,我们得挖出来。” 章磊吃了一惊,“陈副团长,难道你怀疑我们阿瓦地区有干部勾结苏联人,干走私贩卖的勾当?” “这几年我们边防地界,苏制用品比以前多太多了。”陈胜青想起曾经跟他们同样穿着军装,如今却是沙漠悍匪的凌高盛,不否认,也没承认。 章磊当然知道陈胜青嘴里说得苏制用品,不是正轨进口需要用华侨劵购买的苏国制品,而是黑市上无处不在的苏联制品。 他们边防部知道普通老百姓生活不容易,在所有东西都要用票卷买的年代,黑市的存在,无疑是方便老百姓们。 只要黑市做得不是很过,他们向来睁只眼闭只眼,但不代表边防部对于大型的走私行动置之不理。 尤其这种大面积的走私,还有可能是边疆地区机关单位干部勾结苏联人干得,这可是犯了贪污行贿,走私贩卖的大罪,等同于通敌叛国,不抓不行啊。 章磊还想说什么,前面忽然一阵骚乱,他赶紧问:“怎么了?” “有狼群跟来了。”一个名叫哈吾勒,长得特别壮硕的汉子,骑着一匹青头大马跑过来,用一口不太标准的汉话,跟陈胜青两人比划着说:“大概有三十来只,它们肯定闻到血腥味,一路追随过来,我们要做好跟它们战斗的准备。” 听到这样的话,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四下张望。 陈胜青举起手中的军用望眼镜,四处转动看了一圈,在西边方向发现了一群数目不少的狼群,正虎视眈眈,不急不慢地跟着他们。 陈胜青放下望远镜,很淡定的说:“不用怕,我们有一个营的士兵,全都荷枪实弹,你们又有二十多个经验老道,身手不凡的牧民,这次只是运输死去的牛羊肉,不是运送活物,只要它们敢靠近,直接火力压制,它们就会知难而退。” 哈吾勒一听他这话,顿时放心了。 其实他们这次下山的二十个人,完全可以应对狼群,这不是解放军来救灾嘛,又有新型的武器,让这些解放军顺路送他们去副食店,也只是随口一提,哪想到这些解放军会答应呢。 哈吾勒的族人经常在这方圆上千里的地方放牧,对这些穿梭在戈壁滩、草原、山林之中的狼群都很熟,他们能清楚的分别出大狼群和小狼群经常活跃在哪一带。 而狼群都是很记仇的生物,智商也很高,它们知道游牧民族带得有猎、枪,如果不是饥饿至极,它们轻易不会袭击牧民的牛羊群。 因为一旦它们跟牧民对上,它们很有可能会付出生命,损失惨重。 哈吾勒说:“前面领头的几只成年狼,还有最末端,体型最大的狼王,我没见过它们,这群狼应该是从苏联边境跑过来的,只要我们放枪,它们就会知难而退。” 但是子弹在这个年代是稀罕的玩意儿,哪怕是猎、枪子弹,一颗子弹的价钱也不便宜。 哈吾勒仗着人多势众,还有解放军给得勇气,没有放枪浪费子弹,只是叫上族人,把马车和马集中在一起,所有人再把子弹上膛,边走,边回头盯着身后跟着的那群狼。 而边防部的战士们,同样手握钢枪,骑着高头大马,把铁克乡的人团团围住,形成一个保护圈,把他们包裹在里面,让狼群的狼,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大概是他们杀气太重,又或许是狼群敏锐的嗅觉,闻到枪械的机油火药味,在追逐了他们近一个多小时后,狼王再三掂量衡量,最终仰头长啸一声,喊着狼群的狼撤退。
第104章 天黎镇大街上, 马车牛车骡子车,载着人来来往往。 杨秋瑾站在天黎镇一个卖报纸的摊位旁,手里拿着一份刚买的报纸, 一边看着最新的时令新闻, 一边盯着对面那条街道的巷子。 当那条巷子,走出几个穿得乱七糟八衣服, 看起来年纪都在二十岁以下的小混混, 杨秋瑾折好手中的报纸, 跟了过去。 然而当她穿过马路,刚走进那个巷子之时,迎面走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喊她:“秋瑾, 你怎么在这里?” 杨秋瑾循声望去, 是许久未见的自家男人, 穿着军大衣, 长身玉立,嘴里叼着一根烟, 面冠如玉, 眉眼冷峻的看着她。 “胜青,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个多月没见到自己男人,杨秋瑾看到他相当的高兴,大步走到他面前, 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有没有受伤。 陈胜青把嘴里点燃的烟,徒手掐灭,“今天早上回来的。” “回来了怎么不回家, 你在这里做什么?”杨秋瑾并不讨厌陈胜青吸烟,但他每回吸烟的时候看到她, 总会把烟掐灭,杨秋瑾心里明白,他其实是怕烟味熏着她。 “处理一些部队的事情,还没来得急回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陈胜青问:“孩子们呢?” “天佑去部队找松月玩了,妈带着小天星在镇上的宅子,我来这里,是想跟着刚才那几个混混,看看他们的老巢在哪儿,他们背后的黑老大又是谁。” 杨秋瑾把许桃姐妹打黑工的事情跟陈胜青一说,“我之前专门跑了一趟公安局,问里面的公安同志,咱们天黎镇最近几个月有没有妇女儿童被人拐卖的事情,有位同志说有两宗,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父母到处找孩子都没找到,报警后,公安同志们找了两个月也没找到。我劝许桃两位丫头不要再来镇上洗碗,两个丫头嘴上答应的好好的,晚上还是偷偷跑来镇上洗碗,甚至周末白天也在镇上打工,我不得已,只能自己来看看带他们打工的那些小混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陈胜青把掐灭的烟头,随时放在路边的垃圾堆旁,“镇上这两年的黑饭店、黑酒吧,的确比以前多,那些妇女小女孩失踪的事情,或多或少都跟他们有关。正好我有个任务,需要查查这些黑店后面的势力,你也别再跟那帮混混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解决。” 他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说:“时候不早了,快到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吧,找个馆子去吃。” 陈胜青说着,牵起杨秋瑾的手,往另一条巷子走。 他的手,厚实又温暖,杨秋瑾一点也没被暖到,还像烫手山芋一般,甩开他的手,“胜青,大街上注意点影响,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两年边疆的形式没前几年严峻了,但是大街上走动的男女,依然隔着很宽的距离行走,就怕太过亲密,被那些小红兵抓住盘问,查户口。 “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是正经的夫妻,我愿意牵你就牵你,谁敢管我们。”陈胜青啧了一声,再次牵起她的手,态度强硬,不容她拒绝。 杨秋瑾看他有些生气了,有些好笑的哄他:“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愿意牵就牵吧,要是有小红兵来查户口,你得注意点,别把人吓着了。” 陈胜青偏头看她一眼,脸色还是很冷,“小杨同志,咱们夫妻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吧,你见到我就没一点妻子见到许久未归丈夫的高兴感觉,你自己说说吧,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又跟纪明辰联系上了。” 又是纪明辰,他不提,杨秋瑾都快把纪明辰这人给忘记了。 杨秋瑾没好气瞪他,“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不提纪明辰,谁记得他。你要我怎样证明见到你很高兴,难道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你亲啊。” “也不是不可以。”陈胜青把脸凑到她面前,表情很认真。 他的脸突然出现在杨秋瑾面前,帅是真帅,但也真不要脸,杨秋瑾又好气又好笑地推开他的脸,“都三十好几,两个孩子的爸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别让别人笑话。” 好在无处不在的小红兵,在这里两年少了很多,就算陈胜青牵着杨秋瑾的手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人家看到他穿得军衣,留着的寸头和军人特有的正步走路姿势气质,猜也能猜到他们俩是夫妻,否则哪里来那个胆子敢牵着手在大路上走,倒是一路过来,都没人问他们户口。 天黎镇上只有一家国营饭店,前来支边或者逃荒过来的知青和内陆人却越来越多,一个不大的国营饭店,一到饭店满足不了这么多人吃饭。 这两年形式渐松,许多机关单位的职工和矿区、农场等工资都挺高,很多工人是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不愿意自己开火就下馆子吃。 可国营饭店一到饭点,吃饭的人,人山人海,还得排队,这让许多工人心烦的不行。 有那心思活跃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从前两年就开起了黑馆子,站在街边拉客。 只要厨艺好,做得菜好吃,比国营饭店便宜,诚心想吃饭的人,都会找到他们,黑馆子的生意也很火。 陈胜青带着杨秋瑾转到一处居民楼区里,马路边每隔几十米就站着几个年轻男女,都是汉人,嘴里小声的念叨:“红烧肉、清炖羊蝎子,好吃,真好吃。” 如果有陌生人听见他们的念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他们会闭上嘴巴,装作若无其事地在附近走动。 陈胜青带着杨秋瑾,走到一个嘴里念叨着:“蒜苗回锅肉、水煮鱼好吃。”个子偏矮,一看就是川省女人的面前,用四川话说:“搞两个荤菜,一个汤,要好多钱?” “你说撒子哦,吃个饭都不会算账?”对方看他穿着军大衣,又是板寸头,一看就是军人,码不准他是来抓他们的,还是诚心来吃饭的,转头就走。 陈胜青往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送上门的生意你不做,那我去别人家吃饭了。” 女人这才确定他要吃饭,笑呵呵地说:“同志,不要见怪啊,做我们这一行的,是割社会主义尾巴的,我们不小心不行啊。你刚才说得两个菜一个汤,再加一大碗米饭的话,大概一块钱,不要票,还比国营饭店便宜三毛钱,你们看成不?” 陈胜青看杨秋瑾一眼,“你觉得如何?” 杨秋瑾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国营饭菜的价格,不要票的话,的确很划算,遂点头道:“成。” 两人跟着女人穿过一条小巷子,来到一个看起来很破旧的土坯房子里,不大的院子里摆着四张饭桌,里面坐着两桌人,正吃得热闹,看见他们夫妻进门来,两桌食客也只是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各自聊天。 “两位坐。”女人领着陈胜青两人坐在院子右侧一张小木桌子上,不多时就端出几盆份量十足的饭菜,笑着说:“两位慢用,汤不够的话,免费再续。” 杨秋瑾好奇的问:“你们这里的生意看起来不错嘛,你们是咋想到要做这些生意的?” “嗐,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前些年我跟我男人逃荒到了咱们边疆,以为能过上好日子,谁知道这里的日子比老家还苦呢,光靠种地赚得那些钱,不够我们一家老小开销,我就想着跟别人一样,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补贴家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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