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将这些委屈直截了当的跟他说出来,他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欣慰。 夫妻之间就该把话说得亮敞,有错就改,有事就解决,两人要一直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肯说,也不解决,所有矛盾不断加深,到最后两人都承受不了爆发的时候,他们的婚姻关系也就到了尽头。 他很庆幸,杨秋瑾能把自己的委屈都说了出来,能给他解决问题的机会。 他把桌上的饭舀了两碗,放到杨秋瑾的面前,“我们先吃饭吧。” “天佑......”杨秋瑾下意识地把目光看向院子。 “不要管他。”陈胜青神色严肃:“关于教育天佑的事情,我有必 要好好跟你说道。天佑这孩子如你所说,他在你肚子里憋了气,可能反应有些迟钝。可他的性格和行为,压根看不出他迟钝在哪里。你想好好教育他,他总是不停惹事搞事,你一个人带着他心力交瘁,难免控制不住脾气,有骂他打他的时候。他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的狗德行,只记得自己挨了打,但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挨打,所以才会说出那番伤你的话。既然他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我们就换个方法教育他。从今以后你冷着他,照顾好自己就行,男孩从小到大都是贱骨头,你越冷着他,他越听话。等到合适时机,你再给几颗糖,基本就能把他拿捏住。”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杨秋瑾听陈胜青说得头头是道,抬眼看他,“你小时候该不会也是这样的吧。” 要知道,在外人眼里,陈胜青可是脾气很好的三好青年啊。 陈胜青能承认他小时候也很顽皮吗,他小时候可比天佑这小子聪明有眼力劲多了,他犯浑只在家里犯,而且事后很会哄父母的欢心原谅,哪像这小子,说话能气死个人。 夫妻俩在客厅默默吃着饭,期间杨秋瑾有些心软的想给陈天佑留饭,被陈胜青态度强硬的制止,“既然要换个方法收拾浑小子,就得狠得下心肠。” 杨秋瑾想想也是,她自认为自己对孩子已经够严格严厉了,但很多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软,稍微纵容孩子,这才让这臭小子觉得她是面厉心和。 从今天起,她还是多听听陈胜青的意见,把这臭小子一身毛病给收拾过来。 吃完饭,夫妻俩该洗的洗,该刷的刷,陈胜青特意去隔壁找到王建军,把要收拾臭小子的事情一说,又回到家里,把屋里坏掉的灯和线路进行修理。 陈天佑在王家,跟王家姐弟玩得热火朝天,王松阳比陈天佑小两岁,性格跟陈天佑一样,都是调皮捣蛋,说教不听的。 梁雪晴是个爱干净的人,每天家里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两个皮猴子凑成一堆,把家里搞得个乱七八糟,看得梁雪晴头疼不已。 偏偏陈胜青跟王建军在部队是搭档,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孩子到对方家去玩,是很正常的事情,只等孩子一走,再把家里收拾干净就行,梁雪晴也不好说啥。 尤其下午陈胜青特意过来一趟,拿了好几斤粮票过来,说是要好好收拾陈天佑一番,让他们暂时管陈天佑几天饭,王建军推辞不过,问了她的意见,只得应下来。 梁雪晴瞧着自己放在客厅里洗的干干净净的羊毛毯,被俩臭小子撅着腚打弹珠,搞得全是泥巴灰污,她的血压一点点在升高,干脆叫女儿看着他们,自己回到屋里看书,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天色渐黑,陈天佑在王家玩了一整天,总算觉得有些不对劲,今天他妈咋没叫他回家呢。 往常他要是在谁家玩,不到半个小时,他妈就得吼着他回去,主要是怕他在别人家跟别人的小孩打架吵架,翻人家的东西。 怎么今天没来喊他? 陈天佑越玩越不得劲儿,偷偷摸摸跑回家,发现家里的门居然关上,这下他慌了,跑去拍门大喊:“妈妈,我回来了,你开开门。” 杨秋瑾正坐在屋里,把之前打算给陈天佑制新衣的布给翻了出来,又找到出嫁时压箱底的一块棉布,打算明天到王家,请梁雪晴帮忙筹划裁剪一件新衣。 她身上的衣服大多都带着补丁,也不怪那些衣着亮丽的军嫂看不起她。 这些年,她太亏待自己了,既然儿子不成器,她也没必要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好吃好喝的紧着他。 从今往后她就做个自私的女人,凡是都以自己为先,她杨秋瑾,要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外面陈天佑在敲门,杨秋瑾老神在在翻箱倒柜,当做没听到。 陈天佑听到屋里的动静,门拍得更厉害了,“妈妈,妈,开门啊,我回来了啊!你干嘛不开门!” 陈胜青坐在炕床尾,在一个小榆木桌子上,写部队训练报告,听见外头的门敲得震天响,他回头看一眼杨秋瑾,见她没啥反应,满意的笑了笑。 夫妻俩默契的各做各的事情,完全不管门外的陈天佑。 渐渐地陈天佑敲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初来乍到,对部队还人生地不熟,父母把他关在门外,他难免害怕。 可他也知道,向来对他还算好脾气的妈妈,如今把他关在门外,肯定是生气他之前说得话,于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喊:“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我就是开个玩笑。” 屋里安静下来,但没人开门,陈天佑哭着一遍遍的认错,哭得附近几个房子的女眷纷纷出来看热闹,陈胜青这才把门打开,黑着一张脸道:“滚进来。” 陈天佑心慌慌的走进屋里,杨秋瑾已经躺在炕床上,盖好被子,背对着他,不看他。 “跪下!”陈胜青怒呵。 他的脸色实在吓人,陈天佑吓得立即下跪,偷偷瞄他,“爸......” “谁是你爸?”陈胜青站在炕床边,冷冷盯着他:“你妈妈怀胎十月,历经千难万险,险些没命才生下你。这些年来,爸爸不在你们身边,你妈妈又当爹又当妈,独自一个人把你抚养大,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穿什么,玩什么,你妈妈都尽量满足你,给你力所能及最好的。可你怎么对你妈妈的! 你不听你妈妈日日夜夜教导,没事就跟村里的孩子吵架打架,四处欺负猫狗,到处惹事,顽劣不堪,给你妈妈惹下无数麻烦。 你妈妈每天给你焦头烂额收拾烂摊子,你不知悔改,不吸取教训,每天依旧我行我素,记吃不记打,完全不回忆自己因为犯了什么错,才被你妈妈教训打骂,现在居然跟外人数落你妈的不是,还想认别人做妈妈。” 他说到这里,冷笑一声:“你想认别人做妈妈,那就去,你还回来干什么?” 陈天佑被他骂的脑袋瓜子嗡嗡作响,总算知道自己犯下大错,缩着颈子小声说:“爸爸,对不起,我错了。” “一句对不起,一句我错了,就能弥补你对你妈妈的伤害吗?”陈胜青半蹲在他面前,恨铁不成钢道:“我告诉你陈天佑,在我们家,你妈妈是一言堂,你妈妈当家,永远以她为大。她是我的妻子,是你的母亲,同时她也是个需要人保护疼爱的女同志。你如果不尊重你妈妈,不听你妈妈的话,我们屡教不听,你顽劣难教,那么你自己回老家,自己把自己养大吧。到时候我会把你奶奶也接到这边来,我们会按时给你邮寄钱票,从此我们的父子关系,也就到此为止。” 陈天佑听到他前半段还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开心,送他回老家好啊,老家奶奶对他可好了,他才不稀罕这凶巴巴的爸妈。 听到后半段话,他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了,竟然让他自己养自己,还断绝关系,这还是他亲爸亲妈吗? 他无比震惊,又无比委屈的再次哭起来,“妈妈,我知道错了,你别送我回老家,我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你原谅我好不好!” 以往他这样认错,他妈妈必定心软原谅他,可是这次他妈没回头看他一眼。 陈胜青不耐烦听他哭嚎,一把将他拽起来,把他关在隔壁的小房间里,让他自己睡。 这下陈天佑哭嚎的更厉害了,别看他平时是个混世模样,那是知道他犯了错,有人给他撑腰,才敢去干坏事,其实他胆子小着呢,晚上根本不敢一个人睡。 这下把他一个人关在小屋子里,可要他老命了,嚎哭了大半宿,哭累了这才消停。 第二天一大早,杨秋瑾听着军号爬起床,发现陈胜青居然没去军中,蹲在外面不知道鼓捣什么。 “你今天不去军营?”她梳着头发问。 “下午去。”陈胜青把一大早扛得十多袋黏土尽数倒出来,用大铁锹加水搅拌,搅合得泥巴半湿,地上放一个十厘米长宽左右的木格子,把搅合好的半湿泥巴放进去,铺平踩实,再用一个木槌使劲锤锤敲敲,一块泥砖就做好了。 “这是干啥?”杨秋瑾走过来,好奇的摸着泥砖问。 “做泥砖,砌院墙。” 昨天晚上陈天佑在屋外敲门鬼嚎,引来不少军嫂在外张望,陈胜青不喜欢自己的家事被人过多关注,一大清早就去驻扎地外空旷无人的地方,挖运了黏土回来砌院墙,阻挡那些八卦之人的视线。 “这泥巴砌得院墙,下雨不会冲垮啊。”杨秋瑾深表怀疑。 “不会,边疆干旱少雨,这些泥土粘性很强,一层层往上叠加成墙后,经过风吹日晒,比石头还硬,就算下雨,也很难冲垮。”陈胜青说。 “原来如此。”杨秋瑾恍然大悟。 陈胜青忙活一早上,弄得一身汗,早把外套脱掉,露出精壮的上身。 在金色阳光照耀,随着他锤黏土的动作,双臂上的肌肉随之一鼓一鼓的,汗水顺着他的肌肉线条,缓缓往那扎实的胸肌,完美的腹肌滑落...... 杨秋瑾第一反应是挪开眼睛,然而无法忽略在看见他那让人喷张的好身材之时,看到的好几处狰狞可怖的刀伤,枪伤。 那些伤口有两道狰狞如蜈蚣虫,扭曲斜长,看着就很恐怖,很难想象当年陈胜青究竟受了多重的伤,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伤口还是难以复原。 陈胜青此前从未在信中,在她面前提过受伤的事情,每月赚得津贴准时邮寄到账,从没有什么怨言。 杨秋瑾心里酸酸的,决定对男人好一点,洗漱完后,她进到灶房,揉起面粉,做了三碗她平时觉得揉面、擀面,比较麻烦的劲道拉面面条。 面臊子是土豆、洋葱、萝卜切成的粒,合着昨天晚上吃剩下的炒羊肉丝一起回锅炒的。 炒好面臊子,烧了一小碗菜籽油,倒入她在川省舂好带过来的辣椒面,烫成菜籽油,伴随着滋滋啦啦的声音,厨房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辣椒香味。 等面煮好,放上昨天剩下的羊肉汤,面臊子,再加一勺辣椒油,少许花椒粉,一份颜色微红,色泽诱人的羊肉拉面就做好了。 哭嚎大半宿,昏昏沉沉睡过去的陈天佑,闻到香味,从梦中醒来,一溜烟地跑到厨房,看到杨秋瑾在端面条,委委屈屈的喊:“妈妈,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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