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头发比之前长了很多,乌黑的头发随意垂落在她肩膀,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姿态妖娆的侧躺在他身边,半旧睡衣领口太大,一边垂落下去,大半个滚圆若隐若现,她像是没感觉到一样,漂亮的脸上噙着一抹浅笑,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一大早看到这样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陈胜青感觉某处在觉醒,不自在的别开眼里,坐起身,背对着她穿上衣裳,“那你再睡会儿,我做好饭叫你。” “好。”杨秋瑾得逞,也干脆,往床上一躺,继续闭眼睡回笼觉。 感觉没睡多久,陈胜青就进屋里来叫她吃饭,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脑袋有些昏沉,嘴唇嘟哝:“怎么那么快就做好饭了,我还没睡醒。” 昨晚被他吵醒,少睡两个小时,就算这会儿补了觉,她也觉得没睡够。 陈胜青看她迷迷瞪瞪,伸手从床尾拿出一件湛蓝色长外套,手脚笨拙的给她穿上,又拿柜子上摆放的木梳子,给她梳着头发。 她的头发又黑又亮,用梳子轻轻一梳,就能梳到底,跟丝绸一样丝滑。 杨秋瑾哈欠连连,理所应当的享受着男人的服务,听见男人说:“秋瑾,头发长长了就不要再剪短了,你这样很好看。” 杨秋瑾瞬间清醒,对上男人黑亮的眼睛,撇撇嘴说:“我还是觉得我短头发好看,有空我得抽时间,再把头发剪短点。” 陈胜青手一顿,不明白她为啥总在剪头发的事上跟他犟,听到隔壁小房间陈天佑睡醒了喊妈妈的声音,他把梳子放回柜子上,轻轻摸了摸杨秋瑾黑油油的头发:“随你吧,你开心就好。” 转身走出房门,去隔壁小房间督促孩子起床,刷牙洗脸。 早饭陈胜青做得大碗宽面,是现揉现扯的,面条又宽又薄,还学着杨秋瑾的样子,在面条上放了蒜末葱花,泼了油辣子,边上放着几片翠绿的蔬菜,闻着就挺香,挺有食欲。 杨秋瑾不挑食,端着面吃得很香。 陈天佑则挎着小脸,不愿动筷,“又吃面啊。” “吃面咋了,这可是你爸辛辛苦苦做的面,我觉得味儿好着呢,你要不吃,我可吃了啊。”杨秋瑾作势要抢他的面吃。 “我要吃,我要吃。” 陈天佑经不起激,也知道她说一不二,怕她真把面抢去吃了,到时候他得饿半天肚子,急忙忙护着碗,夹起面条往嘴里塞。 不出意外,他很快噎住,咳嗽不停。 “慢点吃。”陈胜青伸手拍着他的后背,“你妈逗你玩的,没人跟你抢。” 话刚说完,就接受到杨秋瑾吃人的目光,“陈胜青,我怎么跟你说的,我教育孩子的时候你不要插嘴,同样你教育孩子,我也不会插手。你背着我偷偷给他吃糖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敢跟我唱反调。” 陈胜青噎了噎,“我是怕他呛住。” 杨秋瑾望着他,双眸微微一眯。 陈胜青后背一寒,连忙举手投降,“我的错,他爱吃不吃,不吃我多吃点。” 杨秋瑾鼻子里哼了一气,“你既然回来了,下午你去接他放学,哦,对了,天气热了,家里的被褥得洗了换成凉席,你有空把被褥都洗了,再去供销社看看有凉席没,买两张回来用。” 陈胜青闷了一瞬:“秋瑾,你觉不觉得,这些活儿,该你做。” “不觉得。”杨秋瑾静静看着他,“孩子我生,饭我做,活我干,我还要带孩子,自己上班挣钱,所有的事情我都自己做完了,我还要男人干什么?还不如离婚,我自己一个人过。” 得,就不该多嘴说这句话,陈胜青放下筷子,认命的叹气,“我其实觉得,你不上班,就在家里带孩子挺好的。” “是啊,不用上班,在家里给你当免费保姆挺好的是不?”杨秋瑾啪的一下放下手中的碗筷,“你觉得我是那种安于相夫教子的人吗?” 陈胜青立马不吱声了,杨秋瑾从小的性格就很强势,她跟那些乐于相夫教子,在家洗衣做饭养孩子,以家庭为重的女人不同,她有自己的主意,有自己的脾气,从不过多依靠谁,从来只靠她自己。 他跟她结婚,只是阴差阳错,两人相互将就过日子。 要杨秋瑾真事事依着他的想法,她不再是她,他们夫妻间没有了平衡,只怕很难长久过下去。 陈胜青心知这一点,叹着气道:“你别生气,我没有要改变你的想法,我是心疼你来回家里、农场跑,工作和生活无法兼顾,还不如就呆在家里,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杨秋瑾也知道自己刚才气性大了些,悻悻道:“我从小到大独来独往,什么都靠自己靠惯了,很难改变自己依附别人生活。你是我的丈夫不错,但我觉得我们更应该是彼此携手共进,一起努力奋斗的革命战士。我现在是农场的统计员,我才入职几个月,就发生了曹俊一众干部□□女知青的事情,你想想,我要是没去农场上班,没有勇敢的站出来保护那些女知青,她们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胜青,我觉得我现在责任重大,我想在农场发扬光大,想保护那些求路无门的弱小团体,更想把农场种植技术往上提升,让农场种出更好的作物,完成超标任务,让我们所有人都能敞开肚皮吃饭,不再饿肚子。” 陈胜青被她这番触动,怔怔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勾唇一笑,认错道:“你有理想是好事,我不该为了一些家庭琐事,阻碍你的理想,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提让你回归家庭的事情,别生气了,快吃面吧,都坨了。” 杨秋瑾其实没怎么生气,男人嘛,尤其是部队里的男人,那一个个都是好面子的,她让他做家务活,做一次两次还好,要天天做,他难免有话说。 毕竟这家务活儿,天天都要做,不做就乱成狗窝,谁做谁又难受,他一个大男人做家务,有怨言很正常的。 她也不是想把所有家务活都推给他做,这不是她这几天累得慌,他又刚好回来,她想偷偷懒嘛。 一家三口吃完早饭,碗是杨秋瑾洗得,主要她也心虚,部队好些老爷们儿啥家务活都不做,孩子也不管,家里家外都交给女人干,陈胜青要把什么活儿都包完了,要让别人看见,少不得笑话他,所以她能做得活儿,还是她来做。 洗完碗,她给陈天佑收拾好书包用具,嘱咐陈胜青送孩子去上学,自己背上随身的斜挎布包,骑着高头大马上班去了。 她一走,陈胜青就朝院外喊:“天佑回家,去上学。” 外面没人应,静悄悄的一片,也不知道一会儿的功夫,这臭小子又跑哪里去了。 陈胜青再次喊:“小陈同志,组织呼叫小陈同志,小陈同志请回答。” “小陈同志收到,首长有什么任务,请指示!”陈天佑跟王松月姐弟,李家兄妹几个,呼啦啦一群从外面跑进来,向他做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其他孩子有样学样的学着他,给陈胜青敬了一个军礼,笑嘻嘻的喊:“陈叔叔。” “好,大家好。”陈胜青一一回应,转身把陈天佑的书包给他背上,拉着他往学校的方向走,“读书的时候到了,革命同志得接受党的熏陶,才是好同志。” 又对其他孩子道:“走吧孩子们,叔叔送你们去读书。” 孩子们都背着各种各样的斜跨布袋书包,看他叫走,都有些不情不愿。 赵二凤的三女儿,李三妮儿,一个瘦瘦小小的丫头片子,跟她妈的脾气一样,心直口快,“陈叔叔,我们想吃糖,你这次回来没买糖吗?” 杨秋瑾是军嫂里面出了名的大方,但凡是有孩子到她家,或者她到别人家做客,多少都会给孩子们吃些糖果。 倒不是杨秋瑾真大方,而是陈天佑太调皮,杨秋瑾担心他跟其他孩子打架,让人家的家长心生不满,所以用些糖果点心收买孩子们的人心。 这样就算陈天佑跟孩子们打架吵架,家长念着孩子们以前吃过她家的东西,也不会太过计较。 陈胜青觉得她这样做挺对,也学着她的样子,没事儿就往家里买些糖果点心放着,有孩子到家里来,他就会塞糖给孩子们吃。 家属院很多孩子知道他们夫妻出手大方,不管愿不愿意跟陈天佑玩,都爱往他身边凑,跟他一起回家要糖果吃。
第45章 被一个小孩子索要糖果, 陈胜青不免多看李三妮儿两眼,“对不住,叔叔这次回来的晚, 没有买糖果, 下回叔叔买了糖果,再给你们吃。” 李三妮儿脸上有些失落, 不过还是很礼貌的说:“这样啊, 谢谢陈叔叔。” 其他跟着陈天佑一同跑到家里的孩子, 一听没有糖果吃,都撇撇嘴,哗啦啦的一群跑开了。 陈胜青看在眼里, 眼睛微眯, 趁其他孩子蹦蹦跳跳跑在前面的时候, 拉着陈天佑走在后面问:“你来部队好几个月了, 你跟家属院的孩子, 相处的如何?交了几个朋友?” “相处的都很好啊,我很喜欢他们玩, 他们都是我朋友。”陈天佑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 如实回答。 “那我问你, 那些孩子愿意跟你玩,是因为喜欢你,还是喜欢想要你的糖果、玩具?” 陈天佑从小不缺吃穿, 手头有糖果点心零食很舍得给其他孩子吃,被陈胜青这么一问,他懵了, “他们愿意跟我玩不就行了。” 这小子果然是个缺心眼儿,陈胜青啧了一声:“真心愿意跟你玩的, 即便你不给他们吃糖果,不拿玩具给他们,他们也跟你玩,那才叫朋友。其他人冲着你手里的东西来,那叫别有用心,不可结交。” 陈天佑懵懵懂懂:“王松月、王松阳,还有三妮儿他们,我不给他们糖果吃,他们也跟我玩,他们是朋友吗?” 陈胜青点头。 “那孙大壮,蒋一斤他们总是要我拿糖吃,我不给就不跟我玩。他们是坏朋友,不跟他们玩?” 陈胜青道:“这种人只可表面结交,不可深交,糖果你可以利用适当时机给他们,让他们替你办事或者加深印象,私底下,能不搭理他们,就不要搭理。” 陈天佑恍然:“那我可以用糖果贿赂他们,让他们替我打纪非武是不是?爸,你给我买糖,我要让孙大壮他们揍死纪非武。” 陈胜青:...... 头疼的厉害,他忍不住揉了揉,“你跟纪非武的关系很不好?” 陈天佑一脚踢起路上的小石子,冷哼道:“他总是在老师面前告我状,还伙同班里其他同学作弊赢我的弹珠和打片,让我没得玩。趁我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把我关在厕所里,扔掉我的饭盒、勺子,往我杯子里吐口水……我不揍死他,他还以为我好欺负。” 陈胜青蹙眉:“纪非武真这样对你?” 这石芳芳怎么教孩子的,再怎么跟他和杨秋瑾有仇,也不至于把孩子教成这样,来对付他的孩子,大人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连累在孩子的身上,不懂祸不及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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