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和矿场的各个领导们,对于这些流窜的流民到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闹事搞事,都能给他们下户,让他们干活挣钱。 这也导致前往边疆各地的绿皮火车,挤满了各地流民,连火车顶上还扒着一些人。 人一多,又是秋季末,天气还有点热,坐在人挤人的火车上,跟赶集似的,什么味儿都有,杨秋瑾闻那些味道,除了头晕眼花,就是想吐。 陈胜青为了让她和孩子好受一点,充当人行座垫,让他俩靠在自己的身上,勉强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后,他们总算到了乌鲁。 一下火车,杨秋瑾就吐得稀里哗啦,陈胜青炸只好找个旅馆,开了一个房间,让她跟陈天佑稍微休息一会儿,再找了辆骡子车,把他们载着,先看了吐鲁有名的景点,然后花钱花粮,找了一个吐鲁人家借宿。 那人家是维吾尔族的,知道陈胜青是边防军官,带着妻子孩子游玩,主人家十分热情,直接宰了一只羊,给他们做烤全羊吃,还让家里的妻子,带着杨秋瑾母子去他们家种植的葡萄地里,摘着成串新鲜的葡萄吃,之后又带他们去他们家晾晒葡萄干的屋子观看。 杨秋瑾跟陈天佑都是第一次感受这样的风景,也是第一次见到葡萄干房,母子俩都新奇的不行,倒把路途上的疲倦给忘记了。 此后的几天,他们同样火车、货车、卡车、蹦蹦、牛马车来回车轱辘转,把怪石嶙峋,风沙肆虐的魔鬼城逛了。 秋季美如画,四处开着花朵,湖水流淌,湖边长满红色枫林的绝美伊犁逛了,又去了大气磅礴,一眼看不到头的群山和绿油油草地的阿勒泰....... 最后一站,他们来到了位于天山西群山之中,一个山谷的柯尔克孜族所住的村口。 这里有户人家正要举行婚礼,而举行婚礼的男方,是边防部一名柯尔克孜族的连长,他娶的是同族的柯尔克孜族姑娘,因此邀请曾经作为他上级的陈胜青来参加婚礼,陈胜青便带着杨秋瑾母子来参加。 他们的到来,受到了这里拥有一百多户人家的柯尔克孜族的人们热情欢迎,这里的人住得都是帐篷式的毡房,以游牧为生,同时他们也义务守护着边境线的安全。 他们热情的拉着陈胜青一家人进他们住得毡房,新郎新娘穿着柯尔克孜族传统的白色婚嫁衣服,在毡房里载歌载舞,还拉着陈胜青一家三口跳舞。 杨秋瑾一开始是拒绝的,主要是怕羞,觉得自己不会跳,跳得不好,后面看陈胜青一个大男人随着柯尔克孜族人大刀大虎的跳起来,跳得还有模有样,她也不再推拒,跟着他们跳了起来。 晚上吃饱喝足,闹完洞房,新郎塔哈烈给他们一家三口单独安排了一间毡房。 这里靠近边境线,天气较为寒冷,毡房里烧着炉子,留了透气窗口,杨秋瑾一家三口挤睡在一张羊毛铺垫的地铺床上,倒觉得挺暖和。 因为塔哈烈的族人都很热情,陈胜青一家三口被他们热情的招呼着喝了不少酒,三人都睡得晕乎乎,半夜杨秋瑾听到毡房外面有动静,还以为是自己酒没醒的错觉。 直到陈胜青突然一个弹跳起身,手脚迅速的穿衣,同时毡房外火光大作,传来柯尔克孜人用他们的语言说话的声音,杨秋瑾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迷迷糊糊起身问:“胜青,发生什么事情了?” “塔哈烈他们的族人在附近山谷夜巡之时,发现了近两百号人,向第17号哨口靠近。如果不出意料,这应该是有人组织大规模的向苏逃亡行动,我们要去把他们拦住。” 杨秋瑾震惊了,“这么多人逃亡?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忘记了当初52年塔城大规模逃亡事件之后,地方上出了政策,再有逃亡苏国之人,一旦被抓住,会被当成通敌叛国罪的叛徒,通通枪毙吗?” “苏国地大物博,人口却很凋零,他们为了挑拨我们边疆地区的民族关系,一直往我国输送间谍,四处宣扬他们苏国人民顿顿吃肉喝酒,米饭管饱,没有人饿肚子,也不需要做苦力劳动,苏国人民过着真正的共产主义的好生活,到他们国家就是享福的概念。” 陈胜青扣着衣领冷笑:“这些说辞,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信,偏偏许多人被咱们国家眼前的穷困给打倒,不愿再吃苦劳作换取应有的报酬,一味相信不劳而获的富有,这种小规模的逃亡事件,近几年频繁发生,我们边防部的官兵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说着,从随身带的包裹里,掏出一把国产手、枪出来,咔嚓上膛,对杨秋瑾说:“你跟孩子不要到处乱跑,等我回来。” “你这次去有危险吗?”杨秋瑾半撑着身子看他:“就你和塔哈烈两个边防战士有武器,能应对那么多逃亡的人吗?” “放心,守在边境线的柯尔克孜族人,全民皆兵,上头准许他们自备猎、枪,一旦遇到间谍、反、革、命份子,还有叛国者,他们有权开枪。现在塔哈烈的族人应该派人前往17号哨口提前告知,守在那里的士兵会用无线电向团部请求援助,我们只需要拖延一段时间即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不希望跟那些平民动手。”
第56章 夜黑风高。 距离柯尔克孜边境线上的某处山坳里, 纪非文用毛巾把自己小脸裹得严严实实的,拽着石芳芳的手问:“妈妈,你不是说带我和弟弟来天山旅游吗?为什么大半夜的让我们往山上爬呀。” “傻丫头, 你妈可不是带你们来旅游, 是要趁夜带你们过边境线,到苏国享福去拉。”石芳芳还没说话, 旁边一个随行的裹着头巾的大妈乐呵呵的说。 纪非文吃了一惊:“妈妈, 你真要把我跟弟弟带到苏国去?那可是叛国罪啊!要被边防战士叔叔们发现, 我们是会吃枪子的!你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影响爸爸啊,我不想去苏国。” “你爸都不要我们了, 我们不去苏国, 留在老家被人嘲笑吗?”石芳芳搂着纪非武, 费力的在山坳上的小道爬着, “苏国可是天堂, 人人都吃大列巴,吃大香肠, 有喝不完的啤酒和汽水, 还有穿不完的布拉吉, 你爸死活都要跟我离婚,要把你们送回乡下,谁劝他都不听。既然如此, 我们干脆去苏国过好日子,让他一个人在这穷国羡慕嫉妒恨吧。” 纪非文听得心惊,“可是我们孔校长说过, 苏国那些共产主义的理论,都是骗人的,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妈,你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策反理论,要往苏国逃啊!” “你管我从哪听得来的,苏国要不好,会有这么多人跟我们一起逃往苏国吗?你要不愿意跟妈一起去苏国,妈也不强迫你,你就留下来吧,等天亮了,你自己找路回家去。”石芳芳不耐烦道。 纪非文沉默了,他们一路过来坐着农场的顺风车,都是在晚上偷偷行动坐车的,光穿过戈壁滩跟山谷草原,就用了近两天的时间,路上他们还碰到了野狼、虎豹之类的猛兽,要让她一个人留下来,她肯定会被野狼吃掉的。 纪非文心寒不已,自从她妈妈跟她爸爸吵架以后,人就变得疯魔了,她能明显感觉到她妈妈不爱她了,就刚才那些话,压根就没考虑过她的死活。 她现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还是先前说话的那个大妈,把她拽着说:“傻姑娘,跟着你妈走吧,你妈难道还能害你不成?我跟你说啊,前几年逃往苏国的人,听说都当上了干部,住上了宽敞的大房子,顿顿都吃白米面呢,咱们要过去了,也能像他们那样......” 附近的人听到她的话,更加确定了要逃去苏国的信心,一个个铆足劲儿,在边境狭窄的山道爬,殊不知此时正有一支队伍,正向他们靠近。 他们花了好几个小时,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听到山角处传来扩音喇叭的边防官兵警告,同时几盏大探照灯打在他们所处的位置上,让他们睁不开眼睛,边防哨所养得边防军犬,也在汪汪汪叫个不停。 “山下的人听着,我们是边防部第17哨口的边防官兵,现察觉你等有爬越逃亡苏国嫌疑,请立即原路返回,否则后果自负!再说一遍,请立即返回!” 逃亡的人群一惊,纷纷捂住眼睛,挡住刺目的灯光,交头接耳,“咱们专门挑着远离哨口的山峰绕道而行,怎么还是被这些当兵的发现了?” “难道我们之中出了内鬼,走漏了风声?”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都走到这里了,只要翻过这座山,就到苏国了,我是不会再回到矿场挖矿受苦了,我要跟他们拼了,死我也要死到苏国。” “怎么拼啊,那些边防战士,手里拿着枪啊!我们要硬拼,只会被他们打成筛子!” “慌什么,都安静!”在一阵嘈杂的声音中,一个男人不慌不忙的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一支枪出来,同时跟在他身后的十几个男人,同样拿出枪,站在那个男人身后。 男人说:“让孩子、女人走前面。” 人群一下慌了:“凭啥啊!” “就凭这些军人尊重老幼妇孺,他们看到孩子跟女人,子弹就不会朝她们身上扫。” 人群还是不愿意把自己的孩子,妻子推到前面去挡枪子,男人不耐烦地把枪口对准他们:“少啰嗦,老子只是收了你们的人头钱,送你们出边境,不是来给你们当善人的,你们今天就算死,也要给我死出国去,别坏了老子的口碑。” 人群不情不愿的把孩子女人们推到前面,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山上的边防战士听见有孩子的哭声,再三警告,人群也没办法,顶着枪口继续往上爬。 边防战士见他们执意要越过边境,再三警告无果之后,只能像他们开枪进行警告。 子弹射过来的炸裂声音,吓得孩子跟女人四处跑动乱窜,负责此次逃跑行动的头目急得大喊:“都不准往后退,给我往前走,谁敢往后跑,我就毙了谁!” 前有边防战士逼退,后有头目逼前,山路崎岖,道路狭窄,人群进退两难,最后都一咬牙,硬着头皮往山上冲。 而山上的哨口,只有一个班的战士在守哨,面对这么多人的冲哨,他们只能开枪防守。 他们一开枪,人群又往山下跑,头目们则开枪进行还击。 混乱中,哨兵们人数不敌,渐渐落了下风。 危机中,陈胜青及柯尔克孜族近五十号人赶到,一场大战在山上开启。 两个小时后,当边防部派遣的骑兵营赶到哨口之时,边防哨口重伤两个战士,陈胜青等人受轻伤,逃亡的人群受伤过半,死亡人数也不少,负责逃亡行动的头目及下属,击毙十人,逃亡两人,骑兵营一分为二,一部分人去追在逃的头目,一部分人把剩下的逃亡人群押回边防军营,进行联审讯。 当陈胜青再次回到柯尔克孜族人的村落时,天已经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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