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车子未动,那道车灯仍然亮着。 适应了强光后,桑南溪隐隐看出了那辆黑色的车型,是辆大G,车牌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 到了饭局散场的点,会所门口停了不少的车,若不是被晃了眼,大概桑南溪也不会注意到这辆车。 但看着那扇贴着车膜的窗户,桑南溪的心没由来的一沉。 握在掌心的手机震了震,桑南溪没有打开,语气有些急促:“季之,我们走吧。” “溪溪。”车窗落下,偏冷的嗓音顺着夏日晚风飘入耳中,听不出喜怒。 陶季之循声望去,车窗只落了一半,驾驶座上的男人露出一半侧脸,硬朗的线条利落分明,这张侧脸逐渐与脑海中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重合,虽然只有匆匆一面,但人往往不会忘记那个让自己会觉得自惭形秽的人。 况且“溪溪”这个称呼,实在是亲近,让他不得不多想。 陶季之收回视线,看向身侧的人,低声询问:“南溪,那人好像在叫你,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桑南溪面上倒是不见得有什么异样,只是还未抽回去的手心微微发凉,“麻烦你等我一下,我去打个招呼。” “好。” 桑南溪快步走到车旁,鞋跟砸在地面上,发出几声清脆的低响。 她压低了声音,“有事?” 周聿白的手搭在车窗边缘,指节微微曲起,火星明灭,烟丝被幽蓝的火焰点燃,烟圈缓缓从口中吐出,指尖轻点,白色的烟灰顺着车身而落。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身后传来的注视让桑南溪有些不自在。 周聿白瞥过她的耳垂,还有一只耳夹在那耳朵上挂着,他沉下一口气,这才开口:“上车。”
第57章 还会看着我们儿孙满堂 “不用了,我朋友会送我回去。”这话她似乎早就含在了嘴里,就等着拒绝他。 时间耽搁得有些久,陶季之已经下了台阶,朝着他们走来:“南溪,有什么问题吗?” 周聿白的嘴角咧开一抹笑,幽深的眼眸毫不掩饰其中的占有欲:“溪溪,要我告诉他,其实比起温言细语,咱们溪溪其实更喜欢能让她……痛的,舒服的。” “周聿白!”桑南溪瞪圆了眼,低声呵斥。 周聿白看着恼羞成怒的桑南溪,伸手轻弹了下她的耳垂,身子微微前倾,嗓音暗哑地警告:“他快过来了,溪溪。” 桑南溪压下起伏的情绪,只得转身道歉:“季之,我跟我朋友还有些事要谈,所以……” 陶季之察觉到了她的为难,但毕竟桑南溪自己都开口了,他总没有再强留人的立场,只能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没事就好,那等你到家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到家,连桑南溪自己都觉得,今晚必定不会那么平静。 桑南溪却还是维持着体面,笑着同他点头:“好。” 眼见着陶季之走远,桑南溪才轻吐出一口气。 周聿白看着桑南溪目送那人离开的模样,不屑地嗤了一声,掐了手中的烟,“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 桑南溪看着他眉眼间隐忍的戾色,不愿再跟他发生言语上的冲突,默默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要论起周聿白正儿八经跟她生气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 往往要是吵两句其实还算好,但若是周聿白越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好相处的模样,那事后他那股子疯劲儿也就越狠。 就好比刚刚他在车上点着烟的那模样,这样的表情,她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五年前的那一次分手,还有一次是她在酒吧喝醉了,险些被前男友带走。 车子开得飞快,周聿白一改方才的轻佻样,一言不发。 她低头翻弄手机,屏幕上是那个熟悉的号码先前发来的信息,短短两个字:「过来」。 她几乎能想象出周聿白打下这两个字时的表情,越是想,她的心就越是被高高悬起。 桑南溪索性熄了屏幕,阖着双目养神。 空调的冷风直往她的身上吹,凉意逼人,她的胳膊上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伸手去关,翡翠镯却撞在了中控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聿白的目光一带而过,很快又将视线收回,面无表情,可握着方向盘的骨节却渐渐泛白。 一盏盏路灯照亮了昏暗的道路,晚上十点,这个时间路上的车子已经不多了。 毕竟是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城市,车子驱往的方向让她清楚地知道目的地是何处。 “我不去酒店。”冷风一吹,她的声音就带着鼻音,听着像是在撒娇。 周聿白冷笑:“哟,舍得开口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了车就哑巴了呢。” 桑南溪憋着气,尽可能跟他讲理:“周聿白,你要是不想跟我讲话大可以不讲,犯不着在这阴阳怪气的。” 瞧瞧,对着他哪里有方才半点的温顺乖巧,恨不得浑身竖满了刺,把他扎得遍体鳞伤了才好。 车内一时沉默,桑南溪不愿再跟他吵,深呼吸了一口气,暗自盘算着,一会儿车停了就跑。 当着大庭广众的,他总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但显然,桑南溪的这点小心思放周聿白这里不够用。 车子刚停稳,还没等她伸手,她就被人拽着手腕直接从副驾驶拎起,旗袍原本只开叉到小腿,或是惹了男人的心烦,手掌稍稍用力,上好的料子被撕裂,凉意袭上大腿,她被掐着腰就这么跨坐在了周聿白身上。 “周……” 周聿白一手钳住她的下巴,扣住她两只并不安分的手压在身后。 翡翠镯撞上方向盘,搁得她骨头生疼。 毕竟不是她自己的东西,总还是要还回去的,桑南溪来不及顾及自己的处境,慌忙道:“镯子!” 只是她这着急的模样,落在周聿白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意味了。 他轻咬着她的耳垂,语气恶劣:“就这么宝贝这镯子,怎么,这是陶家给你的聘礼?那这礼也太轻了。” 桑南溪冷哼了一声,讥笑道:“轻不轻无所谓,关键是我得喜欢,况且,至少人家送得出来。” “周先生,我们的订婚宴在年底,周先生到时候有空来参加吗?您这么大的身份,我肯定得在主桌给您留个位置。” 尖锐的牙齿厮磨着她的耳垂,周聿白低笑着:“成啊,到时候你跟他订完婚,就让他看着,我们是怎么在床上……” “周聿白你还要不要脸!”桑南溪高声打断了他。 “这就受不了了?” 周聿白解开她颈间的扣子,上次留下的吻痕经过半个月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颈脖白嫩依旧,她把他也忘得一干二净。 “溪溪,上回不是还说让我当小三吗?” “当小三,可不止做订婚那一回,还有婚后……不过你们到底能不能订成婚那还得另说,万一……在订婚前他就出事了呢?” 周聿白身上的热意烫人,可说出的话,却让桑南溪的心凉到了谷底。 她知道,他是真做得到。 桑南溪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你拿别人来威胁我?” 周聿白眼中的狠意更甚:“在乎才会值得威胁,溪溪,你在乎他?” “周聿白,你疯了!” 周聿白吻过她的锁骨,重新在那颗浅色小痣上留下痕迹。 “我是疯了,五年前,我就不该放你走。” “现在你回来了,难道要我看着你跟那人谈婚论嫁吗?” 他在门口等了许久,直到看到他们一块出来,两人站在一起,桑南溪时不时莞尔一笑,他们还真他妈的像一家人。 桑南溪被他的话勾起那段痛苦的回忆,她勾着嘴角笑得异常妖冶,泪水却从眼角滚落。 “周聿白,你不但会看着我们谈婚论嫁,未来,往后,还会看着我们儿孙满堂。”
第58章 去向你们周家讨名分吗 “儿孙满堂。”周聿白气息不稳地呢喃着这四个字。 修长的指节挑开裙摆,指腹贴近的一瞬,明明凉得刺骨,却轻而易举地勾起梅雨季的潮热。 车子没来得及停入地下停车场,只是随意开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边角。 晴朗了片刻的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小雨,缠绵斜织,滴答落在车窗上,凝结成颗颗水珠。 不远处的车道上,时不时有车辆开过,大灯一闪而过,投射出的光影便在桑南溪的肌肤上留下片刻的斑斓。 每一次,桑南溪几乎是难以抑制地吸气,喘息。 “别……别这样。” 她的声音在抖,齿贝紧咬着下唇,原本的薄涂的透明唇彩早在亲吻间被人吞之入腹,嫣红的下唇渐渐泛白。 后背膈在方向盘上,胸前的呼吸炙热,她就被困在这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双手仍在身后被反绞着,手臂骨节处传来隐隐的痛,却又夹杂着异样的颤栗。 周聿白感受到她的紧张,轻咬下另一侧随着人影晃动的耳夹,耳垂传来湿意,舌尖轻吮:“怕什么?看不见你的,溪溪。” 原本被盘好的头发早已乱成一团,丝丝垂荡。 周聿白看着她为情*欲所乱的样子,眸色逐渐变得晦暗不明。 儿孙满堂,能与她儿孙满堂的,该只有他才是。 周聿白轻喘着气,语气缱绻得如同在说世上最温情的情话。 他问她:“溪溪,五年前你没走的话,我们现在是不是也会有个孩子?” 她离开前的那段日子,他们是真的有打算要孩子的。 桑南溪也仍然记得那个周聿白遍体鳞伤的夜晚。 或许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周家才真意识到,周聿白是真对桑南溪上了心。 那天,素来身体强健的人,回来的时候却是被人搀进来的,衬衫被脱下,背上一道道的棍痕触目惊心,桑南溪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她站在医生身后,抹了抹眼泪悄悄问宋承良:“他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只是回家吃顿饭吗?” 宋承良记得先前周聿白的叮嘱,不敢多言,只说:“先生顶了老爷子几句,这才挨了打。” 宋承良从十几岁开始跟着周聿白,从未见过老爷子生如此大的气。 他是亲眼看着周聿白怎么挨的打,就跪在家门口的那颗柏树下。 腊月寒冬的天,周聿白就只穿了一件薄衬衫。 一声声拐杖挥舞的声音划破疾风,老爷子用了十足的力气,只能听没人敢上去拦。 连罗子玉都只能扶着自家丈夫的臂膀,止不住地流泪。 “聿白,你跟你爷爷认个错,你就非那个女人不可?” 周聿白一声没吭,硬是扛到老爷子打不动。 “从小教你的东西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为情乱心,你能有什么出息!”那根拐杖被掷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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