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白仰靠在床头,闭目静听着桑南溪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转角处传来。 这般安宁,要等下一回就不知是何时了。 桑南溪回房的时候本以为他已经睡了,特意放缓了脚步。 便听他问道:“电话打完了?” 桑南溪这才快步走到他身边,皱着眉又将那个被撕下来的退烧贴给他贴上:“医生说你是不能吃药了,先物理降温吧。” 说到这,她心里一沉,这才六月中旬,他到底生了几次病。 桑南溪又给他量了一次温度,刚刚一会儿的功夫,温度不降反升。 “我去拿些温水来帮你擦一擦,一直这么熬也不是办法。”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心疼。 周聿白按住她的手腕,眼皮微掀:“那些办法没用。” 药吃不了,寻常法子又没用。 桑南溪眼眶微红:“那你起来,我送你去医院,不然开车回沪城,我让承良先安排。” 她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说着就要甩开他的手起来。 周聿白没松,稍稍使了点巧劲儿,把人带到了怀里抱着。 桑南溪挣了两下没挣开,也不知手肘抵到了哪儿,听见他“嘶”的一声,大概是吃了痛。 他亲了亲她的眼尾,“成了,我的身体自己清楚,熬过这会儿就好了,眼睛红什么?” 桑南溪吸了吸鼻子,骂他:“你清楚个屁!” 周聿白的下颌顶着她的额角,听着这话也不恼,“我一会儿要走,陪我睡会儿。” “周聿白。” “嗯?” 她停顿了许久,才问:“就这几个小时,你干嘛非得开车来这一趟?” 她有太多的话想问,可那些问题的答案,哪怕未知,她都好像承受不起。 她能问的,也只有这一句,为什么来这一趟。 周聿白看着她如盈盈秋水般的眼眸,他们之间夹杂了太多的想说不能说。 能为了什么? 他也清楚桑明德对他的畏惧,畏惧到恨不得能立刻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好绝了他的这份念想。 只是他的这位岳父大人,还是未免太天真了些。 一个镯子,又能代表什么呢? 即便就是她已经嫁了人,他也能让那张纸成为废纸。 周聿白的指腹抚过那个玉镯,这才几个小时,好似就已经沾染上了她的体温。 他压下眼底的阴翳,拿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我怕我今晚要不来,我们溪溪就真把自己糊里糊涂地给卖了。” 桑南溪本想否认,可她手上的玉镯却实在耀眼,浮现的流光都好似像是在印证周聿白说的话。 周聿白的鼻息萦绕在她的耳边,愈发灼热。 方才褪去的滚烫又涌了上来,桑南溪有些慌神,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周聿白,你太烫了。” 周聿白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本该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便变了味,总像是在娇嗔。 他捏了捏她细嫩的手腕,语调格外低哑:“嗯,发不出汗来,溪溪帮帮我?” 他又问:“医生前面怎么说的,能不能做剧烈运动?” 衣领处的盘扣今夜不知被解了几回,她伸手去捂,却又被人扣着手腕,十指交缠。 “不行!”桑南溪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到底是什么也没遮住。 周聿白嗓音沙哑:“那我少使点劲儿,算不得剧烈运动。” 他是真烧得昏了头,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后背渐渐被汗浸湿,可该发汗的人本不该是她。 细密的吻落在她的嘴角,手心相对的地方多了几分湿热,不知到底是谁的汗,“溪溪,刚刚你走了就不该回来的。” 一忍再忍,他没那么好的定力。 桑南溪被他欺负得说不出话,缓了半天这才恨恨地说出一句:“是!我就该留你在这自生自灭!” 周聿白低低的笑,语气缠绵又笃定:“溪溪,你舍不得的。” 从她又重新进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舍不得。 五年前她为了离开是怎么说的。 恨透了他,巴不得从没遇见过他。 因为留在他身边,她竟哭成那样。 可分明不久前他们还那么相爱。 他愿意放她走,可他却不愿相信他们先前的爱意绵长都是假的。 那时,外界的话虽让他都拦着,但保不齐总会有传到她耳中的。 他想,总是他不好,才让她受了委屈。 所以他让宋承良去查,查她最近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去过的地点。 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让她打定了主意要离开。 可除了那张早早被订下的机票之外,几乎一切如常。 她只是早就决定了,要离开他。 甚至出了国之后,她也是夜夜在酒吧潇洒。 异国酒吧的监控视频传来,灯影憧憧,她醉意酩酊地勾着旁人的颈脖,脸上的笑意远比在他身边时更甚。 五年的感情,似乎在她这不值一提。 他们刚在一起那会儿,就有人作赌,猜猜他能在桑南溪身边待多久。 五年,他倒真成了在她身边最久的那个。 自此,他才真正将她一点点藏进自己的心底,成为他心中不可触碰的逆鳞。 可她回国后,尘埃拂去,才发现,本以为的恨意不过是因爱而生,那份爱意也只是在离别的时刻中日渐深沉。 而他的溪溪,不论爱恨,对他总还是有情的。 哪怕无情…… 这一回,他也不愿就此放手了。
第61章 露水情缘 “溪溪,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额间的汗意滴下,他的体温终是降了下去。 她说要堂堂正正的名分,受人尊重的认可。 那本就是要给她的,只要她要,他便是翻了天也是要给她的。 五年前是如此,如今也依旧是如此。 分开了太久,隐忍了太久,到此刻,一切便都失了控。 他半点力道都没收,那细腰终是在他掌下。 桑南溪攀着他的肩膀,原本修得圆润的指甲陷入肌肤,妄图借此来获得片刻喘息的机会。 她忍不住低泣出声,一阵阵浪潮几乎将她淹没,耳边的话模糊不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回答什么问题:“不要了……” 什么不要? 总之,关于他的一切她都不要,不敢要,不能要。 周聿白笑了笑,喘着粗气在她耳边问她:“溪溪,我们今晚算什么?” 人总是贪心的,一旦得到了想要的,就会贪图更多。 桑南溪失神地望着窗外,雨还在下,玻璃窗上的水珠滴落又重新凝聚。 她摸上他的额头,出了一身的汗,烧是真退了。 她红唇轻启,只吐露出四个字:“露水情缘。” 话音刚落,她被腾空抱起,桑南溪惊吓得搂住他的脖子。 “你还要做什么!”半嗔半怒。 他言之凿凿地说不知哪儿来的歪理:“汗不出透了,一会儿得再烧起来。” 露水情缘,能让他情绪这样起伏的,大概也只有她了。 周聿白抱着她进了浴室,水雾四起,在这天气闷得人透不过气。 镜子里,隐约能看清周聿白手臂上越发紧绷的肌肉线条。 她的手腕上的玉镯一下下撞击在大理石台面上,“叮当叮当——”每一声脆响都让人心头一颤。 她压根腾不出手来护着玉镯。 他是故意的。 “会碎的!” “碎了我赔。” “谁要你的。” 玉镯到底是没碎,她哭得可怜,央求着要把玉镯拿下来。 那上好的翡翠手镯就被随意扔在了台面的一角。 桑南溪不太记得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浴室,只是伏在周聿白的肩上,往窗外望去的那一眼,已经天色渐明。 周聿白的电话响了又响,宋承良早就安排了车子到了楼下。 他捧着她的脸蛋亲了又亲,“溪溪。” 怀中的人已无力应答,原本白嫩的肩头布满了青紫色的痕迹,看着可怜。 她睡着的模样乖巧得不行,哪里还看得出先前张口咬他的横劲。 为了个镯子,又是凶他,又是咬他的,一个破东西,哪里值得那么宝贝。 若不是怕那玉碎了伤着她,先前就该把那镯子给砸了。 “先生,行程要推迟吗?”宋承良问。 周聿白帮怀里的人拢了拢被子,是真舍不得,只是现在的时间都是一分一秒挤出来的。 心急想让他早日断了念头的又何止他那岳父大人,棋差一步,都是满盘皆输。 有些事情他输得起,唯独眼前的这个小人儿,他是输不起的。 “十分钟后,我下去。” 怀里的人动了动,只是下意识地伸手臂去探他的额头。 他转而握住她的手,捏了捏,问她:“跟我一块走好不好?” 他的贪念在这一刻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桑南溪迷迷糊糊睁了眼,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意识不清楚,却还是下意识的摇头。 露水情缘,本不该发生的,既然发生了就该聚了就散。 耳边的人轻叹了口气,呢喃低语:“溪溪,再给我些时间。” 房门开了又合,窗帘以已经被人拉上,不见天光,只有雨水随风拍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 酒店的最高层,风势太大,扰了人心。 桑南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浑身都酸痛得厉害。 酒店电话里传出服务人员亲切的声音:“桑小姐,周先生帮您准备的衣物与餐点现在送上去您看可以吗?” 桑南溪张了张嘴,嗓子嘶哑,只能‘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桑南溪咬了口小笼包,汤汁溢了出来,微甜,食物的香味让人的思绪渐渐回笼。 昨晚在饭局上喝了两杯酒,但不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她一直很清醒。 清醒地沉沦,才是最恐怖的。 她想了想,把那个未署名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这样的恐怖,历经一次就好了。 大理石台面上,玉镯还孤零零地在那个角落,思虑再三,桑南溪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入了包里。 不属于她的东西,还是得还回去的。 车子是早就安排好的,她一下电梯就有人迎了上来。 她到家的时候手机还在一直响,至于来电人,正坐在椅子上等着她。 “爸。” “一晚上,去哪儿了?” 桑南溪脸上的倦意未消,却还是耐着性子坐了下来,“去酒店住了。” 沉默片刻,桑南溪从包里拿出了那个镯子,推到桑明德的面前:“这个镯子,您帮我还给陶阿姨吧,太贵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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