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还很兴奋?”林沚宁问。 “昨天没想到会这么累。” “咦?你初中没军训过吗?”辛语芙半直起身子,偏头问陈纾麦:“而且我觉得早上的强度比初中跑操轻松多了。” 陈纾麦摇头:“没。” “你是英中升上来的吧?” “对的。” “我也是英中诶。”辛语芙兴奋地弯起眼:“英中的话...我记得我们初一入学那年不就军训过吗?强度可比今天大多了。” 陈纾麦说她没参加过,辛语芙很好奇,连问了几句,林沚宁突然想起陈纾麦说过,自己曾被体育老师大吼排挤的往事,觉得她可能有什么不愿意分享的过往,于是主动岔开话题:“哦,军训。军训确实累。你也要军训,我也要军训,大家都要军训,把我们当狗训。” “?” 可能是没想到林沚宁还有这样的一面,话音刚落,整个宿舍都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只有林沚宁为了让整段词更和谐一点,接了一句:“哟。” “...” 陈纾麦和辛语芙面面相觑,头脑风暴似的开始想词,只有一直没说话、生硬拘泥的庾倩,大发好心地配合了一句。 “哟。” ‘哟’完,整个宿舍再度沉默下来。 林沚宁注意到庾倩的耳根子肉眼可见的变红,社恐人的局促在这一刻无限放大。 庾倩都快哭了,她们怎么可以叫一个社恐人的话掉在地上。 这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林沚宁察觉到她的尴尬后冲她比了个拇指。 庾倩盯着她的拇指,心想你别光顾着比拇指,你必然得说些什么。 林沚宁没意识到,是陈纾麦出来打圆场:“我觉得刚才那个哟,虽然只是一个语气词,但是起到了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 怎么看出来的? 林沚宁向陈纾麦投去疑惑的眼神,陈纾麦立马瞪了回来,人是你弄自闭的,我帮你哄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自己来试试呢? 林沚宁还真自己上了,接过陈纾麦的话,说:“对。也表达了创作者浓浓的思乡之情。” “...” “那个...”辛语芙尴尬地贴着裤腿搓了两下手:“宁宁,你是不是要去开负责人会议了?赶紧去吧。” 别在这儿欺负庾倩了。 林沚宁抬头看了一眼时钟,也差不多到点了。她抄起笔记本匆匆出门。 会议室里,各个班的负责人陆陆续续到场,千篇一律的绿色迷彩服,压低的帽檐,不仔细看都分不清谁是谁。后来不知道是哪个女生眼尖,看见男生不自在的小动作,大声问:“男生是不是被剪头发了!” 说着,上手去摘旁边男生的帽子。 林沚宁这才知道,中午大部队检查发型,但凡头发没过手指,一律被拉去理发店修剪,统统剪成寸头。 所以程遂走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盯着他看,这哥冷着一张脸,看不清什么情绪,林沚宁心想这也正常,因为据她所知,没有人能笑着从理发店里走出来。 程遂走到她旁边,拉开椅子坐下,察觉到林沚宁盯着他看的眼神,他把胳膊往笔记本上一横,压低声音:“还看?” 想夸我直说。哥这么多年没动发型了,头一遭剪头发就被你撞上了,偷着乐吧你,少在那儿挑三拣四了。 林沚宁好像读透了他的眼神,淡淡地解释:“以为你头发剪毁了心情不好。没有要夸你的意思。” 你懂什么。冷脸配寸头更帅。 “哦。”程遂觉得没趣,低头翻开笔记本,开始转笔。笔杆在他指尖绕出好看的幻影,绕到他手都快酸了,林沚宁都搭腔。 他放下笔,主动捡起掉下的话:“没剪毁。” 要不要看看呢? 林沚宁压根没理他,盯着主席台上的教官看。 穿着黑色T恤的总教官一手握着话筒,一手叉腰,在上面点人数,看到人齐了,比手示意安静。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既然各位成为了军训负责人,那就意味着,你们肩负着全班同学的荣誉和责任!要带动一个整体,负责人之间的配合和默契也十分重要。” 是很重要。 要不是默契不够,她也不会在这里了。 “现在。我们来玩一个破冰游戏。” 听到指令,下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什么游戏啊教官。” “各个班的负责人面对面坐好。”他不管底下的窃窃私语,继续发布规则:“给你们十秒钟对视的时间。十秒之后,你们一人夸对方一句话。” 林沚宁:“...” 我不信这么巧,你们说好的吧。 一转头,程遂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了帽子,已经开始盯着她看了。 微长的碎盖头被剪成了短碎发,他说得没错,头发没剪毁,短碎发甚至把他放大了他眉骨的优势,面部线条更有棱角,张力也更强了。 他单手支着脑袋。 拿足姿态。 夸吧。哥听着。
第14章 真是狗翘尾巴给他得意死了,怎么就这么巧,她上一秒才说没有要夸他的意思,下一秒就被总教官强扭着夸人。 总教官从胸前捞起秒表,眼神凌厉地扫过会议室:“准备好了吗?” 底下的尴尬无以加复,只稀稀疏疏地‘嗯’了几声。总教官嫌他们声音太轻气势不够,又让他们回答了一遍:“把气势拿出来!我要开始计时了!” 会议室内安静下来,只有立式空调在那里发出低频的运转声。林沚宁从来没觉得十秒的时间可以这么漫长,煎熬程度堪比一个i人卧底混入10个e人当中,演了半天,结果所有都知道卧底是i人,却还要假装猜错,一直留i人到最后。 林沚宁托着下巴,神色敷衍地看向程遂:“你知道吗,强扭的瓜不甜。” 硬夸出来的话你听过就好。 程遂跟她视线相撞,她出来前洗了把脸,整张脸干净透亮,白得反光,头发也没有束成规整的马尾,而是用抓夹扎出一个慵懒的低马尾鸡毛头。 说不上离经叛道,但反正不好拿捏就是了。 他挺喜欢这种劲劲儿的感觉,存了心想听她嘴里说出几句夸自己的好话:“甜不甜的,扭下来再说。不甜我就蘸着白糖吃。” 好欠的语气。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程遂,虽然对程遂有些偏见,但她不得不承认上天真的给了他一副好看的皮囊。这狗屁倒灶的发型,放在别的男生头上有种刑满释放的感觉,在他头上,居然有种清爽的凌厉。 后来才知道,一开始大家都不愿意剪头发,是程遂打前阵往转椅上一坐,后面的男生才开始东施效颦。只不过这颦没好效,跟刚放出来一样,估摸着他们心里应该恨死程遂了。 秒表上的数字不断跳动,十秒过后,教官喊了声停。他走到第一排,屈指在桌面上一敲:“来。从第一排开始。” 太好了,林沚宁心想,上天给她最后一排的位置,一定是让她东抄西抄去裁缝的。 结果下一句话就是:“所有人不允许重复。” 林沚宁:“...” 我又不是同义词近义词反义词词典,不让重复我说什么啊。 林沚宁眼见着前面几个人把她要说的话说完,每蹦出一个字,她都觉得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流失,果然抓不住的东西伸手都是多余。 最后,所有的目光都整齐划一地停留在她身上,她搜肠刮肚地想了老半天,似乎是想起他玄关上那些无法归一的东西,她觉得程遂是那种什么都玩,但又没有明确喜好的人。 三分钟热度? 骂得好难听。 林沚宁稍微包装了一下,说,:“我觉得他是一个无法被定义的人。” 程遂原本还不甚为意地在笔记本上画五子棋,乍一听林沚宁的话,笔尖在纸面一顿,棋谱上的线突然画歪。 “这也叫夸吗?”这里有不少人听过程遂的名字,包括昨天在国旗下讲话的新生代言人,所有人都说是程遂拒绝了年纪主任,所以才让他捡了漏子,不然这种事怎么可能落在他身上。 听到这些话,他是不服气的,他倒想要看看,程遂除了在成绩上占据几分优势外,到底还有什么过人之处。结果没想到,他等了一轮,只等到他同班同学这么模棱两可的一句话。 或许是除了成绩之外,他再也没什么其他的优点了吧,可是下一秒,那女孩却说:“怎么不是夸?我最喜欢的一个单词就是freewheeling,意味着随心所欲不受拘束的。而这个单词里,wheel是轮子的意思,在它没有被组装成汽车、火车、飞机之前,它永远都有可能是汽车、火车、飞机,或者其他。” 其他班的同学似乎是没想到这层解释,又或者是,他们有些惊讶,因为两人才认识一天,一些浮于表面的东西都没弄清楚,更别说是一些内在的认知。 一些自以为是的发言,很容易弄巧成拙。 大家把目光看向程遂,程遂没有反驳她,笔杆子在指尖一转,说,“谢谢。很高的评价。” 一时间,起哄声不绝如缕。 “她给的评价这么高,你不得好好地回夸一句啊!” 他似乎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就像他手里的笔杆子一样,永远转出流畅漂亮幻影。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得准不准确,但他确实在林沚宁身上看到了这一点。 “攻击性吧,挺强的。”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优点吧。” 更像是骂人。 程遂没像林沚宁那样解释一大通,只是极具主观性地说:“我觉得是。” - 会议结束是在一小时之后,林沚宁收拾完东西,按照教官要求去点匕首操要用的匕首数量。 外边阳光刺眼,云都像被太阳热蒸发一样,只偶尔能瞧见一缕白色的痕迹。这样毫无遮蔽又晃眼的白光,晒得人心烦气躁,可林沚宁却觉得有种霉气尽失的明爽。 她知道程遂在说她讲话带刺,但无法否认那句‘攻击性强’确实像金属叩击在锈迹斑斑的铁链上,在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后,突然剥脱下一块铁锈。 她是跟爷爷奶奶长大的,从小到大被教以的一句话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叫情感忽视,只记得幼儿园有人扯她头花,她哭着打电话向虞姜英告状,虞姜英却说说就这点小事还要浪费电话费。 虞姜英朋友的女儿来家里玩,看上她画了三天的水彩画,虞姜英问也没问她,擅作主张地拿去送人。 小学的时候,有人往她新买的运动鞋里灌沙子,她心疼得不行,虞姜英却觉得她小题大做,说有沙子就倒出来,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初中的时候,她被好朋友背叛,虞姜英轻描淡写地说重新找一个朋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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