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听到一点儿动静了,林沚宁贴耳上去,拖鞋踩着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下一秒,门被拉开,混杂着浓重的鼻音—— “说了不约,再骚扰报警了。” 四目相对。 “约什么?”林沚宁没懂:“是在跟我说吗? 程遂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他头发毛毛躁躁的,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一条纯色的睡裤,上衣一看就是刚套上去,领口还卷着边,衣摆的一侧缩在裤头上,整个人带着明显的起床气。 但在看到林沚宁的那一刻,他神情微怔,很快,悄无声息地消化了脾气:“不是,等下。” 他半掩上门,顺带着把门缝下的上门按.摩小广告往里踢了一脚。 林沚宁隔着门板问他:“你被骚扰了?谁骚扰你了?严重吗?需不需要帮忙?” 门板后贴着一块全身镜。 程遂站在门后,抓了下头发,把掖在脖子里的领子翻出来,又在衣架上捞了件长袖外套穿上,听到那句需要帮忙吗,他觉得好笑,一边往上拉拉链,一边调侃她:“你怎么帮?带我找上门去?还是报警一锅端了?” “要不告老师吧。”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这事传出去,他百口莫辩,哪里解释的清楚。 “要不然,你就说你有女朋友。”林沚宁继续给他出馊主意。 “我哪来的女朋友?” “打幌子不会吗?” “谁当幌子?”他好像是理完了,终于把门拉开,那两个字在舌尖翻滚了一圈,撩起眼皮看向站在防盗门外的女孩,问她:“你么?” 林沚宁被问懵了,像站桩稻草人一样笔挺站着,单音节地“啊”了一声。
第47章 啊什么啊? 看你不情愿那样子, 行,知道你对我没意思,不逗你了。 程遂又把门拉开了一点:“放心。我饿了会自己吃饭, 渴了会喝水, 被人侵犯会报警, 是一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 门虽然开着, 但他站在屋内,按照普通朋友的标准保持距离, 甚至都没给她让道。 林沚宁认真想了会儿, 一咬牙:“你要是实在需要, 也不是不行。你帮我这么多,让我当个幌子也不过分。” 得了吧。 再来一次, 哥真得给自己点首《伤心太平洋》了。 要谈就谈真的, 谁玩幌子那套。 但他也听出来了, 林沚宁是为了还人情才答应当幌子,她都不喜欢自己, 没必要逢场作戏。 “没事。我能处理。你呢, 有事吗?” 他鼻音很重,一听就知道感冒还没好利索。事实上,他十五分钟前才喝了一包感冒药, 正是药性上来犯困的时候, 此时头还有点昏, 只能勉强打起精神。 “看你没来学校, 消息也没回。怕你出事。” “没回么?”他转身进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低头翻起了消息。 消息列表有很多没点开的红色圆标,他举给林沚宁看, 自证一样:“昨天感冒。要么睡着,要么就是跟我爸吵,不是不回你消息,是压根没看手机。” 说着,他把林沚宁的那条点开,看了一眼,直接给念了出来:“在干嘛?” 林沚宁头皮一紧。 “什么企图啊你。”他熄屏,放在一边的玄柜上,眼皮压着,抱胸看她。声音的厚度上去了,莫名显得磁性和轻佻:“突然问我在干嘛,安的什么心。” “没有。我就是听我妈说,你不租了。”虽然知道他爸的说法是租金照给,但林沚宁只当不知道:“怕你搬走,图你房租呗。” “哦。小房东来这儿收房来了?” “那给进吗?” 嘴跑在脑子前面,林沚宁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但话都问出来了,为了彰显自己的松弛自然,她还看了一眼被他扫到一边的小卡片,半开玩笑地说:“我正经人。” “...” 程遂弯身,索性把那张卡片捡起来,光明正大地把它扔在玄柜上。 怕林沚宁误会自己有什么端倪才不让她进屋,一边侧身让步往里走,一边解释说:“之前在楼下遇到过一次,她穿高跟鞋崴了脚,包里的东西掉了一地,我帮忙捡,没想到就被缠上了。门缝里的卡片我每天都清,也就是这两天感冒,没精力,所以没放在心上。真跟她没关系,也没约。不信你查监控,她连我屋都没进过。” 林沚宁没怎么在听,她本来也没觉得程遂会干这种事。进屋后,她轻车熟路地扫了一圈客厅。 看这架势,就跟房子到期后房东来验房一样,程遂被她那煞有其事的样子逗乐:“真查房啊?” 林沚宁一装到底:“先了解下情况,你什么时候搬。” 拿起桌上的热水壶,里面是刚才泡药时新烧的热水,拿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得问林沚宁的意见:“水还是饮料?” “水吧。” 程遂给她倒了一杯,挪到她面前,林沚宁坐在沙发上,他也不过去,就这么倚着沙发扶手:“没有要搬。我还住这儿。” 林沚宁扭头:“你爸同意了?” “没同意。所以才吵架。” 林沚宁其实也好奇,他跟他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宁可挤在拥簇吵闹的筒子楼里,也不愿搬回去住。 但她没有立场这么问,只能继续收租的话题:“哦。那还有的赚。” 程遂觉得她见钱眼开:“除了钱。你眼里还能看到别的东西吗?” 或许是视线范围内确实还有个人,林沚宁脱口而出说:“你啊。还能看到你。” 程遂仍是在划手机,头也没抬,他已经把自作多情的毛病给改掉了,林沚宁来的时候,他真当她来收房的,都没敢往别的方面想。这句话也是,他只当林沚宁在简单地陈述事实,不是在撩他。确实,那他这么一大帅比在这儿摆着,想不看见都难。 程遂‘嗯’了一声,也客观地陈述回去:“但凡视力正常,都能看到吧。” 说完,又继续回未读的消息。 “但我感觉我视力有点下降了。昨天下午班里有人放电影,我跟庾倩坐的太近,投屏光太刺,今天眼睛还有点疼呢。” 林沚宁自顾自说着电影的事,程遂正好点开许宥的对话框,许宥问他好点没,要不要他大发慈悲,放学过来看看他。 他回了两个字:不用。 许宥觉得他不知好歹,居然敢拒绝自己。但是程遂说话呛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的许宥或许没有法子治他,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太知道他好兄弟的软肋是什么了。 许宥问:【你知不知道林沚宁下午请假了?】 程遂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心说我不仅知道,人都在我这儿呢。 没等他回,许宥又噼里啪啦地发来一大段话:【说是前几天捡到了一条流浪狗,给它找了个领养的人家,领养的人说狗狗今天生病了,她要过去回访一下。你同桌挺有爱心的哈,反正都是爱狗人士,你再舔舔,说不定,她就勉为其难要了你这条舔狗呢。】 程遂回他:【嗯嗯。拿我试,想看这套法子在陈纾麦身上行不行得通是不是?】 许宥的那点心眼在程遂这儿完全不够用的。 许宥气急败坏:【我用舔?我用舔?我用舔?我跟她那是惺惺相惜!是果哥跟灯姐之间的伯牙善古琴钟子期善听!】 程遂没再搭理他,熄了屏,把手机往旁边一放,恰好林沚宁说完电影的事,他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生病的,流浪狗。”程遂直起身,走过去,整个人往沙发上,侧身,单手撑着沙发的椅背,偏头看着眼前词钝意虚的女孩:“哪儿呢林沚宁。看狗看到我这儿来了?” 身边的位置陷下去一块,谎言被揭穿了,林沚宁觉得耳朵在烧。 已经到了穿外套的季节了,但屋里还是那么热。林沚宁不自在地扫了屋子一圈,发现屋里拉着窗帘,就客厅上方悬着一盏橙黄色的吊灯,这吊灯估计有些年岁了,看的久后,时不时地还会出现暗影。 她分散注意力,尽量把自己无法平复的躁动从这一方室内扔出去。 意念穿透墙壁,游走在走廊上。 她记得来的时候,有一颗树冠稠密无患子树在走廊上横生,琥珀色的叶子像摇铃一样簌簌地响,还有人在空阔的过道处放了几株自己种植的蔬菜,几颗拳头大小的南瓜已经从藤蔓上坠下来,红澄澄地,砸在地上,熟透了。就连爬上墙壁的余晖都烧的厉害。 到处都是秾丽的颜色。 林沚宁发现,在一个成熟的季节里,所有青涩都无处遁寻。 “今天听许宥说的。我猜想可能是昨天淋雨的缘故,所以顺道过来看看你。” 如果林沚宁一开始就这么说,程遂绝对不会起疑心,他知道林沚宁就是这么个内心柔软的人。 但她非要拐弯抹角的找借口。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畏手畏脚,不够坦诚?是在心里装着一个秘而不露的心事的人。 程遂单手搭着,神色淡淡地盯着她看,猜不透她到底什么意思。 隔了好一会儿,程遂叹了口气,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在吊着我?” 他声音太轻,正好被林沚宁那句“你一个人待在家没趣吗?要不要找部电影看”掩盖。 程遂喉结滚了一下,也不追究那句话的答案了。 许宥说的没错,他还是没办法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毕竟在林沚宁问他凌晨四点,你想谁在身边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沚宁。 “嗯。看吧。”他强撑着头晕,站起身:“家里好像有个投影仪,忘了放哪个柜子里,我找一下。” “我帮你一起。”林沚宁也跟着起来。 家里大小柜子不多,程遂没找多久就找到了那个生灰的投影仪。他够着胳膊,把投影仪从柜子里取下来。 T恤被拉扯着往上带,露出一截腰,瞧着很有劲,林沚宁就站在他身边,瞥了一眼,就挪开眼神。 程遂也感觉到了,单手扯着下摆,继续去捞旁边的电线。 这时,一张照片被投影仪的电线勾下来,在半空中翻转了几下后,砸在她的脑门上。 林沚宁顺手接住,翻过来一看,居然是一张三人的全家福。 中间那个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跟程遂长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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