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钟栖月住进纪家这么多年,接触了许多上流社会的人后,第一次遇到一个愿意主动跟她做朋友的人。 她心里微微动容,点头说:“好。” 这时包厢外,明廷笙的助理敲门而入,说道:“明总,这边有一份资料需要您即刻过目签字。” 明廷笙取过那份资料,一目十行扫了一遍,便从助理手中接过钢笔签字。 钟栖月眼睫忽颤。 等明廷笙签好字,助理出去后,她状似不经意地问:“我上次送你的钢笔,你怎么没用?” - 柏尔酒庄,包厢内弥漫着浓呛的酒精和女性的香水味。 纪冽危推门而入,单手解开西装扣子,淡声说:“都说了,谈生意找点安静的地方,这里很吵。” 坐在沙发中间程越然笑得肩膀直抖:“我没听错吧?纪少爷竟然会嫌弃这种热闹的场合,你从前不是最爱在这醉生梦死了?” 被纪冽危这冷黯的眼神一扫,程越然也顿时没了兴致,摆摆手,让包厢内的那些女人都出去了。 “这下您满意了?” 纪冽危背脊靠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咬在嘴里,下颌微抬,仪态矜贵懒散。 程越然给他倒酒,眼神落他那张性冷淡的脸上,皱眉说:“你怎么还跟个和尚似的?你该不会一年过去了,还没有女人吧?” 至于在所有人眼里不近女色的纪冽危前几年有女朋友这事,大概只有他知道。 当然,也不是纪冽危主动告诉他的。 偏他这人细心,又爱扒兄弟身上的秘密。 谈恋爱这件事就像咳嗽一样,即使想隐瞒也很难能藏得住,纪冽危深陷在爱情里的那几年,整个人性子大变,跟以往全然不同。 纪冽危在国外那会,程越然那会也在国外,便时不时有来往,他便经常看到纪冽危会在大家伙聚会时,还拿着个手机在边上聊天。 有一次他还瞧见纪冽危把一个巨丑的水杯当宝贝似的爱护,就放在他在国外的别墅里。 有天他去纪冽危别墅玩,想用他那丑杯子喝口水,那时纪冽危都恨不得杀了他。 他再是傻子,都感觉出来那时候纪冽危是恋爱了。 至于对象是谁,后来为什么分手,他也不知道。 听了程越然的调侃,纪冽危情绪起伏不大,只提唇角笑了笑,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冷淡。 程越然猝不及防被他那样子怵得后背生寒,出主意说:“你要嫌弃这地,那不然,咱们找个茶馆好好谈谈?这附近有家见青山的茶馆听说氛围很幽然寂静,适合现在这么清心寡欲的你。” “不必了,就在这。”纪冽危也懒得换地。 纪氏和程氏的合作,也谈了许久,两家算是世交,从纪老爷子那辈就有许多次合作。但相比其他姻亲关系的捆绑,纪氏和程氏现在的联系还是稍微松懈了些。 故而,程家那边提出想要跟纪家联姻,维。稳两家的关系。 谈完项目合作,程越然问起纪冽危对联姻的看法,说:“我妹跟你年纪差不多,哪里都跟你很般配,正好你俩都单身,挺合适的。昨天你不也见过我妹了吗?满意?” 虽然不知道为啥昨天谈合作时就见了一眼,他忽然就离场了。 纪冽危坐的位置在阴暗处,脸部轮廓不明,但态度极其冷淡,很明显。 他指尖夹着一点猩红,垂着眸不语。 程越然也知道说不动这主儿,随后眼珠子一转。又出主意说:“这样好了,你不愿意跟我妹联姻,那我和你纪家妹妹联姻也行,你妹妹那么多,哪一个推出来跟我联姻我都没意见。” “是纪依雪?不行,老周得杀了我,还是纪静宁好了?不过那丫头看起来大脑缺根筋,算了,你还有哪个妹妹成年了可以结婚?” “我记得好像还有一个,叫钟什么来着……” 纪冽危吐了一圈烟雾,漆黑的眼通过淡薄的烟这样定定看着他。 程越然:“就钟妹妹,怎样?” 纪冽危没说话,慢条斯理抽着烟,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野兽,偏是这一言不语的反应,更让人毛骨悚然。 莫名让程越然也有点害怕,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问他:“怎么了?” “没。”他垂眸,单手掐灭了那半截烟,兴致缺缺的样子,淡笑:“你觉得好,就好。” 程越然一笑,正要拍板定下。 又听他不疾不徐地说:“然后,纪家和程家再也不用合作了。” - 从柏尔酒庄出来,纪冽危坐在车里持久没有驱动车子。 等了大概十分钟。 不远处的见青山茶馆那,缓缓驶出两道人影。 一男一女,一挺拔一纤弱,男人气度沉稳,女生还像个刚毕业的姑娘似的,清纯文静。 这样看,当真是般配极了。 两人在路边简单说了几句话,明廷笙绅士地打开了副驾驶车门。 钟栖月朝他笑了笑,便钻入车内。 片刻后,车子驱动。 没一会,后面那辆宾利,也缓缓跟了上去。 夜里的风从车窗那吹拂,掠过纪冽危那双凉薄无情的眸子。 死死盯着前面那辆迈巴赫,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干脆就这样撞上去。 看看是不是他再一次受伤,她还是会像分手那次似的,冷血无情。 头也不回地走掉。
第23章 夜色正浓, 月亮隐匿云层里,今晚风很大,吹得院子树叶沙沙作响。 钟栖月站在原地, 目送明廷笙的迈巴赫离开了纪宅。 古槐树落下一层斑驳树影, 钟栖月站在晦暗的阴影底下,正欲转身去, 只见一阵车灯随着那辆迈巴赫的离去,驶了进来。 刺眼的光线打在她的身上, 她肌肤白到发光。 钟栖月下意识眯了眯眸子,隔着强烈的车灯,和车内的男人遥遥相望。 其实在快到纪家的时候,明廷笙就跟她说了,有辆宾利跟在后面。她那时心里就清楚后面那辆车子里的人是谁。 纪冽危从暗色中走来, 身姿颀挺, 远远便能看到他的宽肩长腿, 及那双让人望之生畏的眼睛。 待他走近,钟栖月低声喊了声哥。 他手里领着一件外套,腕骨如玉, 一派懒散不羁的模样:“这么晚才回?” 钟栖月:“对。” “跟明廷笙喝茶,是不是很轻松?”怎么一看到他就这么紧绷了, 好想他要吃了她似的。 在路边那会, 她对明廷笙的笑容是他这段时间很少见过的轻松与甜美。 钟栖月说是的。 纪冽危淡淡一笑,头往前面一点,“回去?很晚了。” 两人漫步在院子的路上,一路过去有两个佣人喊了句二少爷。纪冽危都淡淡颔首, 情绪不明。 但钟栖月能感觉出来,他应该是有很多话想说。 是以, 在纪冽危开口之前,钟栖月主动停了下来。 他们站在大门门口的房檐下,隔着厚重又复古的门扉,钟栖月从自己包里取出一个礼物盒。 “哥,这是你要的。” 纪冽危这样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眼,伸手接过。 礼盒里面躺着一支精品钢笔,跟明廷笙的那支一模一样,他指腹漫不经心刮着盒子的边沿:“你要回来了?” 钟栖月点头,“对。” 他一笑,手虚虚玩弄着这支钢笔,玩味道:“我的好妹妹,你没有玩弄哥哥吧?” 钟栖月看着他眼睛,十分诚恳地说:“哥,你觉得我敢玩弄你吗?” 你敢。 你怎么不敢。 但这句话纪冽危没有明说,只这样深深地看着她笑:“你知道的,我这人最容忍不了的就是欺骗。” 他愿意再给她一个机会。 只要她开口说了实话,哪怕说钢笔她要不回来,或者实在对明廷笙开不了那口,都行。 他只是想在她的嘴里,能听到对他说一句实话。 钟栖月仍是沉静自若,“哥,你不信我,一支钢笔而已,我有必要骗你吗?” “我主动提出这种事,都觉得很没脸了,你真的很过分。” 说到最后,她语气含着几分怒意,像只要跳起来咬人的小兔子。 廊下的灯光黯淡,至少还没她眼睛亮,纪冽危收起那几分探究的注视。 “好了。”他把那支钢笔随手塞进自己的西服口袋,上前几步,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说:“怎么就生气了?哥哥在跟你说笑呢。” 钟栖月把头挪开,不给他揉。 瞧她那样,又有了几分当初恋爱时的那股骄纵劲,纪冽危眼里盛满了缱绻温情的笑意,将她拉到暗处的廊柱下,声音低沉:“好,都是哥哥的不是,哥哥给你认错好不好?” “我不该不相信栖月,不过就是一支钢笔而已,无论要得回来,还是要不回来,哥哥都不会说栖月什么的,是哥哥不好,不该吓唬你。” 钟栖月垂着的眸轻轻一颤,呼吸都发紧,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不说话?还真生气了?” “哥,我……”钟栖月抬眸,眼里水光闪烁,心中犹豫了半晌,在思忖该不该说出那句话。 “你想说什么?”他指腹轻轻摩挲她的额角,眼神比今晚的夜色还要温柔。 “没,没什么……”钟栖月忽然扫到游廊的转角处有人走过来,连忙把纪冽危推开,小声说:“有人来了。” 她一下跳得几步远,跟他拉开了距离。 纪冽危唇角的笑意瞬间没了,这样紧紧盯着她这幅做贼心虚的模样。 转角处走来的人是纪灌云。 他晚上在后院那跟女朋友煲电话粥,打完电话回来,在游廊上看到纪冽危和钟栖月,诧异道:“哥,月月,你俩在这干嘛啊?” “没什么……我和冽危哥路过。”钟栖月目光闪烁,极其不自然的样子,好在廊柱这边光线昏暗,看不出她脸上怪异的神色。 “灌云,”钟栖月语气一顿,“你怎么从后院那出来的。” 纪灌云过来搭住钟栖月的肩膀,“嗐,哥这不是刚谈了个黏人的女朋友嘛,晚上跟她报备自己吃了什么和明天的行程呢。” “诶,不对,你什么情况。” 钟栖月疑惑看他。 纪灌云皱眉,“你怎么喊冽危哥,不喊我哥。” 之前也就算了,现在两个哥哥都在她面前站着,她只喊另一个哥哥,全然不把他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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