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身体表达的喜欢,比她嘴上说的那声“我爱你”,可信太多。 屋外传来脚步声和人声。 他们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别人的家里,匆忙分开,各自脸红低头,又抬头,对上眼的一刻,心虚似的都笑了。 庭见秋才想起来他刚洗过澡,握住他的手试温度:“冷不冷?” 谢砚之反手握住她的,对她弯眼笑:“不冷。空调暖气挺足的。你的手比我冰。” “我站在那等你出来的时候,紧张死了,手能不冰吗?” “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拒绝你。” 庭见秋装模作样地垮脸:“谁知道你会不会洗个澡的功夫,就不喜欢我了。” 谢砚之低身,将她拢进怀里,略带正经的语气说:“我永远不会不喜欢你。不喜欢庭见秋的谢砚之,还没有发明出来。” 脑后,传来很闷的一声:“嗯。” 他才反应过来,照庭见秋的个性,应该不会相信“永远”两个字。 于是他补充:“我不会跟你提分手。” “嗯。” “就算你把我甩了,我也会缠着你,跟你下棋。” 庭见秋终于支棱起来了:“你说的。” 谢砚之委屈:“你真的要甩我?” 庭见秋连忙抱得紧了点,圈着他的腰摇了摇,在他怀里仰起头来,冲他嘿嘿一笑:“不会不会。” 她露出小虎牙时说的话,没一句能当真。 但谢砚之拿她没办法。 他只好低下头,吻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上。 第二天,庭见秋八点不到,就穿着小毛驴加绒睡衣,顶着一张缺觉缺到暴躁的脸下楼。 她一晚上没睡着。 前一天晚上,和谢砚之分别过后,又在微信上和他聊了一晚上的垃圾话,凌晨三点,在跟他说了一百次“真的要睡了”之后,她把手机关机,放到房间的另一头。 她很久没和谢砚之这样聊天了。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自除夕那晚,就变得特别冷淡,她很不适应。 现在,她最好的朋友终于回来了。 虽然换了种身份。 一楼,一大早便响起季芳宴的笑声。也不知道是她哪个牌友来串门。 她站在楼梯口,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餐厅圆桌上,摆满了各色早餐,热气腾腾,香气勾人。谢砚之正穿着一袭纤尘不染的簇新驼绒大衣,躬身在桌上摆盘,见她来了,笑吟吟地朝她挥手: “早。” 春风得意,面若桃花。 完全不像昨晚熬到三点。 庭见秋和他对上眼,呆滞一秒,立马拧身,噔噔噔跑回二楼,洗脸刷牙,换了身能见人的衣服。 楼下,季芳宴还在催促:“秋秋,忙啥呢?快下来陪陪小谢呀。” 陪陪陪。她昨天晚上陪到三点。 拾掇出了个人样,她再下楼,谢砚之坐在桌边,依旧冲她笑,黑亮的眼定在她身上似的,一眨不眨。 季芳宴:“人家小谢多用心,一大早就做了那么一大桌子早餐带来。我起得早,已经吃饱了,你和小谢慢慢吃,多聊聊天。”说完就笑眯眯地看看自家孩子又看看别人家孩子,绕到院子里去了。 庭见秋坐到谢砚之边上,用筷子夹起一枚拇指生煎,放嘴里,嚼嚼。 谢砚之看着她吃。 不知道他是几点起的。有空捣鼓这一桌早点,还做了个造型,头发理得一丝不苟,皮肤细腻透亮,鼻梁高挺,细看也不见毛孔,眼神如水一般清润。 新晋女友庭见秋深感自豪。 “你确定这是你做的早餐?”庭见秋咽下嘴里的生煎,忍着笑问他,“你不会觉得我尝不出我吃了十八年的长春街二号我李叔家的锅贴吧?” 谢砚之无辜摊手:“都是阿姨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庭见秋失笑:“好好好。” 下一秒,身旁的男人忽凑过来,在她唇上轻掠一个吻。 “这家锅贴味道有那么特殊吗?还好吧。”谢砚之扬眉,得意一笑。 哪怕是昨晚早亲了个遍,他的气息突然挨近,庭见秋还是有些不适应,面颊顿时滚烫。她恶狠狠地抡起拳头,压低声音: “你干嘛啊,我妈还在呢。” 远处,院子里,拐几个角,传来一声悠长回响:“我不在——” 闻声,庭见秋和谢砚之做贼似的双双往桌上一趴,头挨在一起,小声: “你妈妈耳朵怎么这么灵?” “是啊,我中学的时候,每次偷偷半夜起来写作业,都会被她抓到。” “……谁会半夜起来写作业啊秋秋!” 然后又一齐笑起来了。 谢砚之留在庭见秋家中,一起吃了早饭和午饭。 外婆见到谢砚之,仍是管他叫女婿。谢砚之再三纠正,不是阿宴,是秋秋,秋秋秋秋。外婆更困惑了:“秋秋咋行?秋秋那么小一小毛头,还在上小学。” 一旁庭见秋笑得在沙发上起不来,拽着谢砚之的袖管,要他别白费力了,外婆糊涂很久了,有时候连她都不认得。 谢砚之只好放弃。 他分明记得昨晚,外婆清醒了一瞬。 那一瞬,他来不及说,但在心里向外婆发誓了: 在庭见秋许可的范围内,要对她很好、很好、很好。 谢砚之走后,季芳宴端坐客厅沙发上,嗑着瓜子,飞眼瞟向庭见秋,八卦:“什么情况,和人家小谢?” 庭见秋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在谈。” 季芳宴嘴角彻底压不住了,但还是要尽到做妈妈的职责:“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没有。本来在队里,我就喜欢他。” 这话出口,庭见秋才觉得一切其实简单极了。她懊悔自己为什么之前处理得这么稚拙,平白让它复杂了很多。谢砚之第一次抱她的时候,她就应该抱回去。第一次牵她的时候,她就应该反牵住他的手。 至于拥抱、牵手之后的事情,她完全没有计划。 但至少,可以两个人一起,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慢慢解决。她莫名其妙地很有信心。 两个人在云春磨磨蹭蹭,过完了春节假,才返回江陵。 他们坐同一班车回去,各自回家放行李,又约在训练室里碰面。 谢砚之一见到庭见秋,就小声说:“我妈猜出来了。” “怎么猜出来的?”庭见秋睁圆眼,在他身上左嗅嗅,右嗅嗅,“你身上有我的味道吗?” 谢砚之笑着把她的后脑勺往怀里一摁:“你是狗吗,还能用气味标记我?” 庭见秋气得踩他的白色新鞋:“你才狗呢。——谢老师怎么猜出来的?” “可能我进门的时候笑得太开心了,不太正常。” “你笑什么?”踩完一只鞋,又踩下一只。 谢砚之又要闪,又不肯松开抱她的手,任她在自己怀里作怪。 “就是进门的时候,”他说,“想你了。” 庭见秋“嗷”一声,脸埋在他热乎的胸口,不说话也不动弹了。 谢砚之抱着她,轻轻摇晃:“我知道你不想搞得太高调。在训练室里,我尽量忍住,保持正常。” 庭见秋小声鼓励:“加油。” 训练第一天,庭见秋在机房打谱,让Zen分析自己在假期里下的几局棋。休息的间隙里,她看了眼手机。手机上弹出数条消息: 杨惠子:谈了? 言宜歌:见秋姐我看错你了你眼光真的很差。 石川理:见秋,你能不能让谢砚之稍微收着点? 赵良甫:谈恋爱可以,别影响训练。 谢颖:[转账:10000元] 谢颖:恋爱经费,两个孩子都有,你收着。[微笑][可爱] 庭见秋:“……” 她探出头,看了眼机房外,棋室里,谢砚之一边一个人对着棋桌打谱,一边……笑。笑得耳朵根都泛着红晕,整张脸容光灿灿,神采飞扬。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含着笑意,在棋谱和棋盘之间游走。 傻子才看不出来。 仇嘉铭路过谢砚之棋桌: “哟,小谢,什么喜事?” 谢砚之敛住笑意,板着脸:“没事。” “还不能说,是个秘密。”仇嘉铭扶着下巴思考,“不会是——” 远在机房的庭见秋一阵紧张。 “谢老师同意你围甲担任主将了?!” 庭见秋:“……” 白紧张了。 丛遇英闻声,拖着嗓子如丧考妣:“不行啊师兄,不能垄断主将位啊——” 言宜歌惊奇:“你一替补能上场就不错了,还想当主将呢?!” 丛遇英咬牙,热血沸腾:“谁不想当围甲主将!下焦点棋!早晚有一天,把你们都熬老,我就是主力!” 言宜歌冷笑:“走着瞧吧,别到时候没把我们熬老,先被见秋姐虐得道心破碎遗憾退出棋坛。” 丛遇英一听到庭见秋大名,秒变老实,闷声打谱不说话了。 谢砚之只好解释: “放心,我看我妈的意思,应该不准备围甲每一轮都安排固定阵容。她会根据对手棋队的棋手分布,设计战术。 “至于主将位,公平竞争,各凭本事。” 第65章 围甲江陵长玫,天选猛1。 “竞争?”仇嘉铭来了兴趣,“谢老师有具体说明怎么竞争吗?” “围甲抽签结果出来之后,根据对手棋队阵容,用Zen测试胜率,根据对战不同对手的胜率,安排对应棋手。 “比如渝都广行的主将,常年由周瑞九段担任,很少有变动。那么对阵渝都广行的时候,就可以让Zen模拟周瑞的棋风,谁对阵Zen能下出最高的胜率,谁就能做主将,对战周瑞。” 谢砚之见仇嘉铭有些怔愣,又说:“这也只是一个理论上的说法。到时候,如果你有特别意难平、想一决胜负的对手,或是觉得自己状态很好,有想挑战的对象,如果条件允许,应该也不是不行。” 费事,却公平。 仇嘉铭至少有个六七年,不曾在围甲里担任主将了。再后来,他甚至失去了参加围甲的机会。 如今他竟然离主将席这么近,好像再努力一点,踮踮脚,就能够上。 “老仇,有哪里没明白吗?”谢砚之好心问。 仇嘉铭呆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只是幸福得有些不可思议。 新春刚过,江陵长玫休假结束,重回日常训练轨迹之中。 孙建民教授数次派研发团队,迭代升级Zen的系统。Zen对于对局的分析越来越细腻,战局胜率也更高。 孙教授相当自得。Zen有望在年底上市。 届时,不仅仅是江陵长玫,全华国,乃至全世界的围棋生态,从教学,到训练,都会受到影响。Zen会颠覆传统对围棋的认知,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以江陵长玫为例,棋手们已经很难想象不依赖Zen、独立复盘的低效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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