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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玫顿住，她不愿和Lennart纠缠，走得更快了。 身后跑车发动机声忽然变得吓人，跑车飞驰声越来越近，Lennart控制方向盘，车轮发出刺耳的刹车声，跑车精准地横停在许玫身前，挡住她的去处。 许玫避无可避，只得看向Lennart，她的眼眸滚出一滴泪。 Lennart坐在驾驶位，手握方向盘，他抬起下颚，绿眸盯着许玫，道：“给我一个你不愿意继续跟着我的理由。” 许玫垂眸，低头看向自己的鞋，艰难道：“我恨你。” “我不想和我恨的人在一起。” 听到这话，Lennart笑了，毫无预兆地笑了。 笑声在呜呜风雪之中，异常清晰。 在许玫和Lennart的相处之中，Lennart大多数笑得像个绅士，笑声似春风，似暖阳，然而，他此刻的笑意却让许玫毛骨悚然。 她慌张且惊惧地抬眸看向Lennart，她见Lennart原本清峻的脸庞因为此刻的笑容显得艳丽、鬼魅。 既冰冷彻骨又光彩缤纷。 他笑着重复了一遍许玫的话，笑得真情实意，并非是大笑，但许玫觉得有种极致癫狂之感，他的语速缓慢，咬字并不重，听起来却似另有深意，和她原话截然不同，他一面说，一面盯着许玫，他的话说完，笑容也消失殆尽，眸色再次变得冰冷，他没有移开目光，而是仍然盯着许玫。 许玫感知到强烈的危险气息，她不禁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见状，Lennart眨了眨睫，又笑了，他盯着许玫笑着继续道：“你不了解我，一点儿也不。” 无边夜色与雪意里，他的绿眸定定看向许玫，一字一句地道。 路灯昏沉，跑车里的他面容英俊，精英范十足，具有浓厚的上位者气质，冲击力十足。 明明两人距离算不上近，许玫却觉得难以呼吸，她觉得自己仿佛又被他全然禁锢，难以逃脱。 她被吓得发抖，眼泪簌簌地掉，再也没有考虑是否难堪。 然而，下一刻，说完话的Lennart却发动跑车，调转方向盘，扬长而去。 跑车的身影以及轰隆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许玫愣愣地眨眼，脸上泪痕仍存。 绷紧到极致的情绪因为Lennart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像气球一下子被泄气。 落了满身的雪与冻僵的身体传来的强烈疼痛让许玫清楚地意识到刚刚那不是梦。 他没有禁锢她，而是毫不留恋地走了。 他实在变化莫测，她弄不懂他。 算了，不去想了。 她不要再想他，她要忘记他。 许玫提着行李箱走进酒店。 忘记Lennart并非是一件易事。 接下来的很多天，许玫仍然过得糟糕，她一边学习，一边到处看房。 异国他乡，她没有什么人脉，又不善言辞，当地人有口音的德语让她听得云里雾里，现在不是租房旺季，房源少，找到的房子又要么太贵，要么离学校太远，她屡屡碰壁，只得暂时租住在廉价酒店。 酒店租房费用，加上许玫主动从原先的出租屋搬走补偿的差额，使得她的生活费肉眼可见地变少。 与拮据、窘迫的境遇不同，许玫的身体被Lennart养得非常娇嫩，普通的黑面包、汉堡等，她才吃了一口，胃便受不了，下意识想吐，酒店的床脏兮兮，有黄色痕迹，且床像硬板，硌着许玫的骨头，屋子里没暖气，冷得很，还有异味，她常常失眠。 食物、住宿、人际关系样样都困难，许玫不由得一遍遍回想与Lennart相处的日子。 Lennart像是从她世界消失，再没出现在她面前，许玫最终没去找他，她默默捱过窘迫时日。 没食欲，就留作下一顿的食物，饿极总能吃下去。 睡不着或是又开始想Lennart，就学习。 她不要去找Lennart，她不要再想起Lennart。 电话里父母温柔叮嘱与日益熟悉的教材是许玫为数不多的宽慰。 如果Lennart能一直不出现在许玫的世界，那么终有一天，许玫会克服所有艰难，重新自如，她会忘记Lennart。 在许玫找房的第二十三天，她碰到了Nora。 第24章 城堡再遇 两人相遇于房产中介处。 许玫神色惊讶。 Nora主动开口和许玫打招呼：“真巧，竟然在这里碰到你！” 她热情、亲切的笑容让许玫这么多天因为各种事情产生的阴霾情绪得到稍微缓解，于是，许玫轻声开口，问：“Nora，你怎么也在找房子？” 这问询一下子把Nora话匣子打开，她走近，对着许玫激动地倾诉。 “咱们之前租的那个公寓出问题了。原先和我签合同的人叫做Justus·Wu，我以为这混蛋是房主呢，结果前段时间这混蛋惹到一个人，那人在当地颇有些势力，便要对付这混蛋，先查了他的背景，一查却发现公寓根本不是在他名下，他不过是个代理人，因着房主现在正读医学博士，并且与他是高中同学的关系，极信任他，所以事情发生了好几年也没人发现。现在真正的房主被叫回来解决这事，公寓的住客因这事已经闹了好几天，我看着糟心，索性搬出来，换个地方住。” 语罢，Nora又对许玫赞叹道：“还是你明智，在事情爆雷前就搬走。” 许玫心情复杂。 因为第一次去警局的不愉快经历，她胆怯起来，不敢去告Lennart和Justus，她只想尽量远离两人，她没想到还能听到有关Justus的事情，并且还是以这种形式。 Justus得罪的人是Lennart吗？他是因为她才去对付Justus吗？ 许玫忍不住想，她再次觉得痛苦，她因为想到Lennart而痛苦，也因为对自己心里不由自主联系到Lennart是为她去对付的Justus而痛苦。 Nora见到许玫神色不对，主动换了一个话题，她问：“你愿不愿意继续和我当舍友？” 许玫对Nora没有任何怀疑，短暂的接触让她觉得Nora是个不错的人，她很快给了肯定的回答。 于是，Nora朝她笑了，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许玫也轻轻笑了。 Nora很善于沟通，且她是g市周边的农村人，在g市打拼多年，对g市的一切都相当熟悉，在她的加持下，许玫和她很快以合理的价格租到了一个不错的一室二厅房子。 房子的问题解决了，许玫松了口气，又开始考虑找兼职，她现在手中的生活费不足以撑到她买回国机票，许玫当然可以向父母伸手要钱，但她觉得自己还能再熬熬，她想尽可能替家里减轻负担。 况且，许玫认为，找兼职有利于锻炼自己的交流和口语能力，这段时间的找房经历，让许玫更加明白自己内向性格对她目前的处境不利，她想改变。 以及许玫自己的生活越加充实，她想念Lennart的次数便越少。 许玫先找了家学校附近快餐店的兼职，去当服务员。 由于许玫之前和Lennart轰轰烈烈地恋爱，又毫无征兆地分手，许玫从大牌首饰几乎不重复地戴，到每天只能吞黑面包度日，反差太大，极其富有戏剧性，学生们对她好奇极了，现在许玫去快餐店兼职，对于大多数学生们来说，正是接触她的好机会。 许玫个性内敛，本不适合快餐店的工作，然而，学生们慕她名而来，反促成她成为小费最多的服务员，众人的指指点点刺激着许玫敏感多思的性格，数额可观的小费，并且这些小费是由她正当劳动得来，又让许玫决心默默忍受难堪。 g市的雪从细细密密渐渐变成鹅毛大雪，天气越来越冷，许玫在忙碌中度过圣诞和元旦假期，一点儿没去玩，要么在学习，要么在兼职。 很快，期末逼近。 考试的前一个月，许玫辞去兼职，全心备考，她变得越来越适应周遭环境，想到Lennart的时候越来越少，与Lennart相识的那段逐渐模糊，变得如梦，曾经心头难以放下的情绪，随着时间渐渐淡了，她几乎要从Lennart的阴霾之中走出。 拿到成绩单那天，天空的雪尤其大，路面上积着十几厘米的雪，许玫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喊着白色毛线帽与手套，宽大的围巾几乎把她整个小巧柔软的脸蛋都遮住，只露出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她笑着，欢快地哼着小调。 这次考试超出许玫预期，她考出了排名中等偏上的水平，许玫打算下学期冲刺前列名次。 寒假假期一共两周，说是两周，加上这周的周六、周天，其实有十六天。 回国的机票许玫已经买好，在三天后，也就是大年二十六，没立即回去是因为Nora约她去她乡下的老家玩。 经过和Nora相处一段时间，许玫真情实意地把Nora当做朋友，她很信任她。 Nora是除Lennart以外，许玫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关系最为要好的一个朋友。 Nora开车带许玫回乡下。 建筑稠密的城市逐渐消失，道路两旁渐渐只剩被茫茫大雪覆盖的田原以及光秃的树木，偶尔能瞥见白茫茫的视野之中出现稀稀落落的房屋，俨然是村庄。 过了好一会儿，茫茫大雪之中出现了墨绿色，大片大片的，连绵起伏的墨绿色。 一棵棵覆雪矗立的针叶树出现在许玫的视野，山势渐高，周围光线渐渐变黑。 车上悠悠播放着钢琴曲，气氛轻快。 一路上许玫都在和Nora聊天，聊的大多数是关于Nora的家人。 临到末尾，Nora表示：“有个很富有的家族在我老家那建了个城堡，以前，那个家族的许多成员会在夏天或者是冬天过来，夏天避暑，冬天滑雪，我父母便替这家人帮佣，我从小在城堡长大，那城堡很大，装潢华丽，以前我常常迷路，总幻想自己是童话里的人物，城堡里的王子会主动现身，为我主动指方向。” 许玫捕捉到关键词“王子”，她没想过这事会和她有关，她打笑Nora道：“你喜欢这个王子，对吧？” “喜欢，当然喜欢。” “我从出生时王子就已经在城堡，他大我三岁，明明年龄也没相差多少，但却总觉得和他不是同龄人，因为他太耀眼了，他是我从小到大仰望的存在。 他很好看，他们家族的成员都好看，但他是家族里最好看的人，比现在好莱坞的男星还好看。 他总在城堡弹钢琴，他学钢琴很快，几乎看一遍曲谱就能默背着弹完曲子，春夏秋冬，他总在弹钢琴，没日没夜地弹，我经常偷偷摸摸地瞧他弹钢琴，因为他，我爱上了钢琴，我也曾在深夜，拿着蜡烛，溜到钢琴旁，悄悄打开琴盖，把手放在半空中，学着他的动作那样弹，我不敢弹出声，连手碰到琴键都不敢，我怕亵渎了他。 他画画也好看，我期望他能把我当做模特，可是他总是画些花木，以及他的父亲、哥哥姐姐们。 一开始，没多少人在意他的优秀，我替他鸣不平，可是后来，当他大放异彩时，我又觉得失落，因为我们彻彻底底地是天堑之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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