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晃悠，地图定位的地方都是一片空地。池雪咨询了周边的工作人员，他们说广场是多用途的，从前做过集市、表演场地，还有户外餐区等等。
“有没有什么固定的东西，房屋什么的，后来被移走了，有类似的情况吗？”
“不清楚，记不得了。”工作人员摇头笑了笑，“我也才来了三个月。”
“那有工作时间久的员工吗？我想再咨询一下。”
“你再找找看吧，我们这人员流动性挺大的，尤其夜场很多是兼职的。”
“好的，麻烦你了。”
池雪咬唇想了想，难道是不应该夜场来，白天或许有什么卖冰激凌、热狗的餐车，或是其他什么，她在晚上看不到的东西。
这条宝物的线索极少，而且是三年以前的，想来是叶永浩在大四时同哪个女朋友在游乐场里留下的。
她正胡思乱想，肚子咕咕叫起来，只好闻着香气走到另外一条岔路，跟摊主要了一份热狗。
“所有酱都要吗？”
“不要辣的。”
池雪感觉讲话都没力气，今晚一无所获。她正四处张望能歇脚的地方，目光落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
男人昂了昂头，伸手拍拍长凳上的空位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是大魔王啊，怎么样，找到了吗？”
“没有。”
池雪不再啰嗦，低头吃起来。
程毅忍不住扬起嘴角，手机上正是池雪发的帖子，“那你今晚不好收场了，后面催你更新的人越来越多了。”
池雪不理会，她越吃越饿，嘴里细嚼慢咽着，没空看手机。之前也有寻宝失败的时候，让大家看笑话也无所谓。只是晚上的游乐场还没有人记录过，她对自己期望过高。
“你有办法吗？”
池雪主动向程毅求助。
“没有呀，又不是我藏的。”
池雪看着他那身一丝不苟地西装打扮有些生气，这人和游乐场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大老远跟过来就是想看她笑话的。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工作累了么，在酒店休息呗！”
“担心你，你跑得太远了……明天的培训还有考核呢。”
池雪站起身，用纸巾抹着嘴角，“那，早点回去吧！”
她没什么可说的，程毅穿成这样，在她面前就是妥妥的公司领导，他说的都对。藏宝只能是场游戏，活着的每一个人都有正事要干。
“等一下！”程毅拉住池雪的手腕，“看完烟花再走吧，八点半开始，再等十分钟就好！”
原来烟花秀不是每天都有，所以当晚的游人才会比平时多。程毅再也没松手，将她拖进欢乐的人群中。
中心湖区外架起宽大的舞台，DJ正在献艺，隆隆的音响声聚集来更多的年轻人。池雪的心脏受不了，皱紧眉头，示意程毅离开拥挤的地方。
她踮起脚辨认着方向，反过来牵起程毅的手，领他去桥上找个最佳观景位。
桥头边早有几位专业发烧友支起相机，期待着记录大片。还有些造型妖娆的姑娘们正在补妆，大约是等着拍写真。
桥上的氛围清净许多，池雪和程毅靠在围栏上，不断有游客聚拢过来。他俩只得肩并肩地站在一起，等过了几分钟，池雪才发觉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块，不知道握了多久。
她慌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松开的手又被摁回去。
“人多，这样最好。”
程毅使出他的杀手锏，嗓音低沉又温柔，像是脚下浮动的湖水要将人引向深邃的黑暗之中。
那段声音过后，池雪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再想微微调整指尖的位置也不行，那一只大手只会攥得更紧。
她刚要抱怨，眼前瞬时变为白昼，蓝色下沉，红光腾起。一条接一条的光束冲向高空，绚烂的光斑让人目接不暇。
烟花熄灭的声响和炮竹近似，即使周围的欢呼声再吵闹，她还是仰面沉浸在那些噼噼啪啪的响声中……
闭上双眼，仿佛回到永州的除夕夜。
叶永浩在他家的阁楼上架起一把梯子，他们一起爬上去，挤在天窗的窗口看烟花。
那时候永州市内禁放烟花炮竹，只有附近的人民公园会在除夕夜放几支巨大的红色烟花，时间很短。
叶家别墅顶上的视野好，但天窗太窄，不过能容得下池雪就行。叶永浩没告诉过别人，只请她去看。他们就好像《飞屋环游记》中的卡尔和爱丽，在阁楼上有个秘密基地。
有一年因为想站得更高，池雪爬出窗外，羽绒服被钉子划破两道口子。沈冰清就送给她一件格纹呢的连衣裙，那是她第一次拥有冬天能穿的裙子。
当然后来，阁楼被大人们锁死了，他们俩也长高长大，再也挤不进那个小窗口了。
电影里，卡尔和爱丽幸福生活只有四分十九秒，还没有一场烟花秀的时长多……
闭着眼欣赏烟花，程毅在她身旁轻笑，看着周围人都在拥抱、合影，他们两个静静地杵在中间，活像一对呆鹅。
他依然没松开池雪的手，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来拍照。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身后可能是谁在求婚，凑热闹的人们让程毅他们站的位置更加局促。
他担心掉到水里，抬手护住池雪，刹那间又是一波人浪，两个人被迫头挨着头，程毅没再迟疑，吻下去。
池雪睁眼时，看到的是叶永浩，欣喜地搂着她，恶作剧般地吓唬她。他冲过来不会亲上她的脸，而是抱住她在地上转个圈。
叶永浩不喜欢她，叶永浩是被她逼着要娶她的。池雪大多数时候是清醒的，但得知叶永浩患了重病之后，她再次兴起一种幻想。
为什么不能是她，只有她会对他不离不弃！
轻柔的，没有香气的触感消失后，池雪瞪着眼前的人，看清了他的整张脸。
今年是怎么了，犯什么太岁，人人都要在她脸上来一口，她成什么了！ ----
第 14 章
最繁复、最密集的烟花接连飞入半空，响亮的声响覆盖一切。程毅像雕像般立在她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自己，更可气的是他看上去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池雪的一只手还被他死死握着，她又羞又恼，当下想扇他一巴掌的空间都没有，只得将另一手伸到他的胸前，狠狠揪起那件西装的翻领，攥出褶皱。
程毅昂起下巴，扯了扯嘴角，他明白池雪生气了，松开了那只手，手心全是汗，但他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开心，恐怕只有池雪例外。
烟花秀结束，人群开始稀疏，池雪不留情面，揪住程毅的衣领走到角落里。
“你……”
她想听对方道歉，而程毅的表情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看完烟花秀的那种放松状态。
“你不能喜欢我，因为我喜欢叶永浩。”
“我知道。”
程毅将她的手慢慢推下去，抚平褶皱。
“不要以为身在高位就可以为所欲为，也不要以为你帮过我，我就会同意。你这是骚扰，是潜规则，知道嘛！”
“对，你说得没错！”
程毅的语气骤然冰冷，大步向前走去，池雪被甩在后面，仿佛一位训话还没结束的教导主任。
“你知道你错了吗？”
说什么担心，来了又不走……烟花秀、人多，全是他的借口！
池雪的气还未消，卯足力气冲向前方，一个用力过猛，直接躺进了程毅怀里。
他只是察觉身后忽然没了动静，想回身看看，不料池雪重心不稳，一个小坑将她绊倒，幸好程毅反应及时。
“这回是你主动的吧？” 程毅把她轻轻扶正，自己仍弯着腰，俯身检查，“腿没事吧，脚呢？”
“我没事。”池雪脸一黑，再也不说话。
她刚要抬起脚步帅气地离去，瞬间又对刚才的一跤心有余悸，于是攥紧拳头稳稳神，瞟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开始移动。
程毅挺直腰板候在一旁，怕她尴尬，捂上嘴偷笑。
***
培训课上的新员工有校招也有社招，大家年龄不同、专业各异，一起讨论发言时充满趣味。池雪在当中很活跃，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在她看来这比带薪摸鱼还要有意义。
最后一轮的培训课结束，池雪走到报告厅外，看见程毅就在几步远的地方揣兜站着，眼里似笑非笑。
她在走廊里贴着墙边，假装没看见对方。不一会儿，收拾完东西的讲师在身后与程毅打招呼，两个人相约去楼下餐厅吃饭。
他们的谈话声越来越近，临近电梯厅，程毅很自然地叫住池雪。
“池工和我一起来的，她也在永州公司。”
“池雪是吧，刚刚见过，你在小组讨论的时候发言最多，我有印象。”
讲师礼貌地微笑，池雪也同他寒暄了几句。
这人近看起来有些眼熟，她不再多言，恭敬地跟随在两位领导身后。
餐厅里，程毅坐在池雪身旁，对面除了讲师，又多出一位梳着光亮背头的男人，他们看起来和程毅很熟，讲话态度随性。
“欸，这位不是……咱们在酒吧门口见过！“背头男人眯眼笑起来，与此同时，浓郁的香水味道也扑过来。
池雪刚意识到，坐在眼前的就是那晚嘲笑她骑着单车去接程毅的两个人。不过她现在不能再给程毅丢人了，满脸堆笑地举起茶水杯。
“今天才算是正式见面，我是永州公司工程技术部的池雪，新入职还有很多不足，希望二位前辈以后能多指点！“
“客气了……“讲师面上表现谦和，举了下杯子。
另一个男人则斜了程毅好几眼，嬉笑着说：“那等过了新手期就来总部吧，我在交通运输板块，看你感不感兴趣？”
“谢谢，我会考虑的，我之前是从A大学毕业的，对京市还挺怀念的。“
“哦，那你和程毅是校友，建筑学院的吗，他是你学长？“
“嗯，程总比我大两届，其实咱们公司里A大学的人还挺多的呢……“
虽然攒局的是程毅，但池雪谈吐自如，和对面两个男人迅速热络起来。程毅在一旁负责点餐，店内经营各种融合菜，种类繁多，他给池雪要的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牛肉拉面。
背头男人又在借题发挥，“哟，你好像都没问人家想吃什么！”
“拉面是这家的特色，第一次来当然要尝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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