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依旧从容不迫,双手抄兜,微微躬着身体,宽阔的脊背在光影下有几分失真。 周之莓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一些无助,也有无奈:“那你现在究竟想干什么?” “抱歉,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准确的答案。”他想对她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似乎不仅仅是一个亲吻,也不是一个拥抱能够平定那些空洞的缺失。 但赫维托可以肯定的是:“我只知道,我想你好好活着。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更不希望你……” 最后一个字,他竟然说不出口。只觉得喉咙无比干涩,像是被一把燃烧的稻草堵着,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周之莓沉默着,她有些意外这些话竟然是从赫维托的口中说出来,实在过于讹谬。 彼此开诚布公,心平气和地交谈,这也让她缓缓放下心中的戒备。她心里隐隐约约是清楚赫维托不会伤害她,但她的确反感他强势的占有欲。 赫维托转过身时,眼底竟然是令人惊心的猩红,他蓝色的眼眸被红血丝布满,眼眶中也有盈盈的水光。 周之莓看得清清楚楚,她怔住了。 她感觉这一切太过突兀,总之,她不太能够理解。仿佛在看一部颇具深意的电影,别人因为剧情内容感动到一塌糊涂的时候,她甚至没有看懂。 “好疼。”赫维托的声线嘶哑,喉结滚动着,一向冷傲的面庞上有堆积的痛楚,“之之,你的猫弄伤我了,你该对我负责。”
第54章 Thief 周之莓急匆匆从赫维托的别墅出来时, 差点与站在门口装模作样看风景的Hansen撞个满怀。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尤其在看到赫维托那双含泪的眼眸时,思绪挤到一起成乱麻, 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割裂。 不知道怎么面对。 索性走为上策。 “小心!”Hansen连忙扶了周之莓一把,看到她愁眉蹙额的脸色, 像是被人欺负了。 “Hansen, 麻烦你帮他处理一下烫伤吧。”周之莓留下这句话,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Hansen还准备和周之莓寒暄寒暄来着,就看着她慌张离去的背影。 一旁的John冷不丁提醒Hansen:“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赫维托处理烫伤啊。 Hansen侧头瞪了John一眼:“他皮糙肉厚的,死不了!” John的视线跟随周之莓进入隔壁院的身影:“哦。”那倒也是。 正值夕阳西下的光景,阵阵秋风。站在别墅门口的位置远眺山峦, 形态各异。金色的光芒覆盖在翠绿的波澜之上, 呈现出深邃的轮廓和层次分明的色彩。 这里的风景的确没得挑。 Hansen叹了一口气:“你说说这两个人,还要彼此互相折磨到什么时候?” John脸上难得有淡淡嘲讽:“你一个老光棍, 还好意思说别人?” “我光棍怎么了?我这是为了医学事业而放弃了爱情!” “怎么?你有过爱情?” “想当初我在医学院的时候, 凭借我个人魅力, 可是俘获过不少少女的芳心。” Hansen这话倒是不假, 他这个人聪明又幽默,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张帅气的面庞。按他当时的条件, 只要是他想追的女孩子就没有追不到的。 至于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光棍呢?因为他是个不婚主义。 随着年岁的增长,Hansen的确对于情情爱爱不感兴趣, 反而着迷于医学事业。 他一向活得潇洒,随心所欲。 John看了眼Hansen那头稀疏的头发,清了清嗓:“哦, 那还真没看出来。” “你眼睛要是有问题的话,就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谢谢关心,不需要。” Hansen和John进屋时, 赫维托还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他依旧双手抄兜,抿着唇看向外面,身材高大又挺直,微低着头,漆黑的短发利落有型。 稀薄的光线照耀在赫维托硬朗的脸庞上,勾勒出立体的面部轮廓。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从赫维托的角度向外望去,能清楚看到周之莓进入隔壁院的身影。他的心仍如同被针扎一般,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这种感觉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时有发生,以至于他完全可以下意识地抑制。可他有些郁结,万一哪天他控制不住再次上前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她是否会更加厌恶他? Hansen进屋,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数落赫维托:“你怎么又把小Bunny给气跑了?” 就外形条件来说,赫维托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可他脑子有病,从小心理就不健康。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连一段正常的恋爱都没谈过。 他不光是不谈恋爱,在周之莓之前甚至连女色都不接近。 就Hansen所知,曾经有女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得知了赫维托下榻的酒店,提前布局,直接浑身赤裸躺在他要入睡的床上。 那个女人金发碧眼,身材婀娜,美得不可方物。换成一般人,对于送上门来的女人,可能不用白不用。 但很不幸的,那个漂亮的女人直接被人从赫维托的房间里扔了出去。 赫维托有洁癖,自然是不会再睡别人睡过的床,他直接重新换了一家酒店居住。 赫维托眼底的猩红逐渐褪去,面对Hansen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冰霜脸。对于Hansen的数落,赫维托只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反驳什么。 像个被冤枉的大男孩,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Hansen瞧见赫维托那双水汪汪的大眼,一下子就心软了。 他不是没有见过赫维托落泪的样子,但坦白说,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犹如见鬼。那时候不知道John对赫维托说了什么,这个疯子开始发狂地拔掉自己手臂上的输液管,又嚷嚷着马上要去中国。 Hansen不得不给赫维托推了一剂镇定剂,看着他缓缓闭上双眼。Hansen看到那张脸上是生人勿近的暴躁如雷,可他的眼眶里却蓄着盈盈的水光。 直到赫维托闭上眼时,眼眶里的泪水才缓缓滴落出来。 “来,我先看看你脚踝上的烫伤。” 赫维托被Hansen强行拽到了沙发上坐下。 他脚踝上的烫伤情况并不严重,白皙的皮肤上泛红了一片,没有破皮,也没有起水泡。 Hansen拿起桌上的药膏看了眼上面的英文使用说明,用棉签开始蘸取涂抹。 赫维托靠坐在沙发上,一只脚搭在茶几上,像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似的蹙眉看着Hansen。 “嘶——” Hansen是故意的,刻意用棉签按着赫维托脚踝的烫伤处:“就这么点伤你还好意思嚷嚷?” 赫维托:“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来啊来啊!”Hansen双手抱臂,“也不知是谁非要把我带到中国,利用完了人家,就打算一脚踹了是吧。” 赫维托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闭嘴。” Hansen依旧喋喋不休:“你到底要不要追小Bunny?要追人的话,你也要拿出点追人的样子啊!真是急死我了。” 赫维托闻言,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中文: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不由想到周之莓刚才一脸错愕的样子,她那双狐狸眼瞪得圆圆的,一眨不眨看着他,像极了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她坐上他的车,有些防备,有些试探,又有些迷茫。 以至于,他的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酥酥麻麻的。 赫维托忍不住一笑。 Hansen在一旁摇头:“疯了疯了!这个人又疯了!” 赫维托看着Hansen,眼底难得有一些谦和,似乎是好奇,又疑惑:“怎么追?” Hansen双眼一亮:“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赫维托嗤了一声。 他自然是有求于人的时候,但通常情况下,都是用钱解决问题。 “开个价。” Hansen眯了眯眼:“什么?难道你想用钱来收买我?” 他想要的可是赫维托用低姿态乞求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依旧趾高气扬。 “不行?”赫维托表示惋惜,他对Hansen说了一个十分诱人的数字,“看来,我只能另求他人了。” Hansen:“等等!” 等等,到底是谁求谁啊? * 周之莓一路匆匆,推开自家院门,进屋,到储物间拿起一个小铁铲,疾步走到后院的菜地里,一气呵成。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想要做什么,只是麻木地蹲下身,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菜地里挖土。 如果说这个家的前院种满了各种好看的花朵、果树用作观赏,后院则种着各种瓜果蔬菜。 周之莓一开始种菜讲究一个随心所欲,她随手种的小番茄、小辣椒,没想到还真让她种活了。后来便开疆拓土,又开始种黄瓜、小青菜、玉米等。每样蔬菜都只种一点点,父女两口人也吃不完,但成就感满满。 周策走到后院的时候,一脸无奈地看着周之莓:“乖乖,你把爸爸刚种下去的莴笋苗苗给拔掉了。” 周之莓一愣,看了眼一旁的莴笋苗,对周策说了声抱歉。 周策换上了防水鞋,手上拿着一根塑料水管,准备给菜地浇水。他这个年纪在山上养老真真是再合适不过,没事就去钓钓鱼、种种菜、散散步,日子别提有多悠闲了。 这个小菜园周之莓以前还挺爱照顾,但现在基本上都交给了周策在打理,她自己又去找新鲜的玩意儿捣鼓。 周策见女儿这副心神不定的样子,走近,歪着头看她:“乖乖,你怎么了?” 周之莓手指头揪着草,心不在焉的:“没怎么。” “没怎么还一脸不开心?”周策想了想,“你刚才去送药膏,难道是周槃对你说什么重话了?” “……没有。”周之莓抬头看着老爸,“哎呀,你别瞎猜,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让我一个人静静。” 周策弱弱:“哦。” 周之莓确实有点想不通,她不知道赫维托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没有谈过恋爱。 彼此之间也不存在什么深厚的情感,顶多就是身体上的亲密关系。 可是,赫维托为什么要摆出一副想跟着她殉情的样子。 当时在M国的时候,周之莓就不能理解赫维托那副疯样,她认为那是他病态的占有欲在作祟。 难道他真的爱她吗? 心中的愁闷堆积无法向人诉说,周之莓感觉憋得慌。 “我去睡觉了。”周之莓起身,扔下小铁铲,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准备回房间。 周策看了眼时间,这马上就到饭点的时间了,隔壁周槃还邀请他们去用餐。 “那晚餐还要叫你吗?”周策问。 “不用了,我不想吃。” “好吧。” 周策一向不会强迫女儿,也不会强行把他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女儿,从小到大一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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