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Hansen激动的语气当中,周之莓感知到,他是真的庆幸她还活着。 好一会儿后Hansen才放开周之莓,对着她上下打量一番,眼底有一些潮润。 天知道,他是真的以为周之莓死在了那场爆炸案,为此难过得几个晚上没有睡好。嘴硬心软的Hansen也偷偷大哭过一场,但他绝对不会像赫维托那样用自残来排解内心的痛苦。 “你变了,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Hansen用英文对周之莓说道。 周之莓下意识地用母语调侃道:“可能是变得更加漂亮了吧!” Hansen一脸无奈地用英文说:“抱歉,我可不像赫维托和John一样会讲中文。” 还不等周之莓给Hansen翻译,不知何时出现的John冷不丁开口:“Bonnie小姐说,她现在变得更加漂亮了。” 话说完,John又意识到自己过于顺口。眼前的人不应该叫Bonnie小姐,而是周小姐。 Hansen觉得John这句话说得的确没错:“对,是变漂亮了!不过小Bunny一直很漂亮!” 周之莓被Hansen这张嘴夸得不知道怎么接,反问:“Hansen,你怎么来中国了?” “这话说来就漫长了,要不是赫维托这个专横霸道的人,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来中国。不过正好,我这次来也可以在中国的医院交流交流,就当是来学习了。”Hansen说着一脸哀怨地看着周之莓,“小Bunny,你真的好狠的心啊!你知道我为你流了多少眼泪吗?而且,不止是我,赫维托这个家伙还差点跟着你殉情了!” ? 殉情? 或许是五分钟之前才得知周之莓并没有死的消息,Hansen真的有点太过激动了。不过Hansen一向没有什么分寸感,言语之中也有夸张的成分。 见周之莓一脸无所知的样子,Hansen忍不住说:“John当时带我去公寓的时候,赫维托正在自残。这个家伙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臂和胸膛,差一点就割到了自己的大动脉血管。” Hansen至今没有忘记那个画面。 赫维托一脸惨白地靠在墙壁上坐下,黑色衬衫上被血水洇湿,白色瓷砖被他的鲜血染红。他双眼猩红,一脸骇然地说自己的心脏好疼好疼,想把它从胸腔里挖出来。 Hansen一直知道赫维托的心理不太健康,但那一刻,这种病态的自残方式被赫维托展现地淋漓尽致。 赫维托就像是一个被恶魔操控的傀儡,他整个人仿佛被掏空般空洞无神。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为了排解内心的苦痛,麻木地用匕首在自己身上一刀一刀划着。 赫维托之所以会这么做,只是因为得到了周之莓死在爆炸中的消息。 据说,在爆炸案的现场提取到了周之莓的碎片组织。 她死无全尸。 Hansen将麻醉药注入赫维托的体内,让他沉沉睡去。接下去的几个小时里,Hansen不仅要缝好赫维托身上割裂的皮肤,还要使他的血管端端吻合。 “好了,Hansen,你少说两句吧。”一旁的John实在看不下去。 周之莓不由看向John,“John,好久不见。” 原以为John会否认Hansen那些荒唐的说法,但并没有。 John用中文对周之莓说:“好久不见,周小姐。” 周之莓勾了勾唇:“你的中文挺不错的。” John跟着笑了笑:“学了五年。” 其实在很早之前,John就知道了周之莓的真实身份。 依稀记得,那是赫维托查看过周之莓往来的短信之后,让他去调查的几个人身份名单。这么一查,很快就能查出千丝万缕的关系。关于Bonnie小姐的真实身份,一目了然。 John以为,按照赫维托的脾性,在得知自己被欺骗之后的第一时间会大发雷霆,甚至可能让周之莓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赫维托什么都没做。 他甚至拒绝知道真相,选择自欺欺人。 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John在赫维托身边工作多年,这是难得一次琢磨不透他的时候。 周之莓让一个拥有自控力的人失去控制,让他卑躬屈膝,强制又疯狂,得不到就想毁掉彻底占有。 最终,Bonnie小姐死在了爆炸现场。 而活着的赫维托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不吃不喝地沉默着。 没人知道赫维托过那个时候在想些什么,他有整整六十个小时没有合眼。双眼被红血丝充斥着,像是得了某种癔症。 在赫维托从麻醉中苏醒的第一时间,John告知了他一切真相。 John当然记得赫维托脸上那种失而复得的庆幸,他的痛不欲生全部被她活着的消息抚平,破损的皮肤仿佛一息之间开始自动愈合。 赫维托顾不得自己身上刚刚缝合的伤口,让John准备和他一起动身去中国。 John实在忍不住提醒:“先生,您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赫维托如疯了一般扯掉自己手上的输液针,嘶吼道:“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幸而Hansen及时赶过来,给赫维托注射了镇定剂。 但John还是听到赫维托喃喃的低沉声线:“……我只是想看她一眼。” 经历周之莓“死而复生”这件事,作为旁观者的John,似乎看得更为清晰。 事实上,在那段看似强制的关系里,一直是周之莓把控着赫维托的情绪。 赫维托才是那个可怜兮兮的下位者。 或许,有时候失去才是为了真正的得到。 这一年多的时间,赫维托克制又隐忍。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周之莓的动态,却控制着自己想要再次将她囚禁起来,占为己有的占有欲。 赫维托害怕再一次失去。 * 等几个人进入别墅的时候,赫维托也换了一套衣服下楼。 午后带着些微燥热,赫维托穿一件白色的短袖外搭浅色系条纹衬衫短袖,下半身则换了一条浅色系的直筒牛仔裤。 乍一看,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青春气息。 青春这个词用在赫维托的身上似乎非常另类。 通常情况,青春代表了朝气蓬勃、向阳而生。而赫维托总是显得阴暗凌厉、生人勿近。他若不是有一张精致的面庞,大概第一眼就会让人恐惧。 周之莓再次见到赫维托时,心情显然比刚才更加复杂。她手上拿着烫伤药膏,没有直接递给赫维托,而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放下东西,她对他道了声抱歉,转身就要走。 “等等。”赫维托喊住了周之莓,用英文说:“或许你应该知道,这已经是你家的小猫第二次伤害我了。” 周之莓回头,不解道:“什么叫第二次?” 赫维托抿着唇不说话。 倒是一旁的Hansen闻言说:“原来前两天你过敏浑身起红疹,是因为一只猫?” 周之莓看了眼Hansen,又看了看赫维托。 但她记得,那天,小橘猫的确在赫维托的脚边蹭来蹭去。 Hansen对周之莓说:“赫维托前两天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没多久就浑身起了红疹。我之前就给他做过一些过敏源检查,怀疑是动物的毛发引起的过敏。” 周之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知道他洁癖龟毛不喜欢动物,但不知道他对动物毛发过敏。 赫维托依然没有说话,他一脸漫不经心,不疾不徐地走过来,拿起周之莓放在桌上的烫后修复药膏看了眼,问她:“这个要怎么使用?” 周之莓回答:“上面有说明书。” “说明书上全是中文,我不太熟悉。”赫维托将药膏递给周之莓,“麻烦你帮我看看。” 不得已,周之莓只能从赫维托手中接过药膏。只不过,她的视线下意识地在他的手臂上停留片刻,清晰可见上面的几道疤痕。 难道他真的以为她死在了爆炸现场?所以才去自残? 周之莓伸手握住药膏一段,指尖不经意碰触到赫维托的手指,随即不自在地往后挪了一寸。 可药膏的另一端却被赫维托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拽着,他似乎并不是那么想给她。 直到周之莓拧着眉看了赫维托一眼,他才松手。 周之莓大致看了看使用说明,头也不抬地说:“直接涂抹在烫伤的地方就可以。” 说完,她将药膏重新放在桌子上。 赫维托没拿药膏,而是朝周之莓歪了歪脑袋:“那就麻烦你帮我涂抹吧,毕竟,是你家小猫惹出来的麻烦。” 周之莓果断拒绝:“还是让Hansen医生帮你处理吧,毕竟他是专业的全科医生。” Hansen闻言立即躲到John身后,:“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可别牵扯到我!”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赫维托这番幼稚的举动明显就是故意的。他没事找事,不就是想和周之莓亲近亲近吗? 再说,也的确是周之莓家的小猫惹出来的事情。 John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明智地转身离开。 机灵的Hansen立即追上John的脚步,一同离开别墅,到户外去呼吸新鲜空气。 很快,偌大的客厅里又只剩下周之莓和赫维托两个人。 即便所有的家具都已经摆放妥当,客厅里甚至还有比人高的绿植作为点缀,可这个家依旧显得十分空旷寂寥。 周之莓刻意与赫维托隔开一段距离,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她的确是想过转头就走,但她的视线再一次地停留在赫维托的手臂上,上面的疤痕刺眼。 有些话不直接问清楚,她心里憋得慌。 “赫维托,难道你又想把我囚禁起来吗?” 听到这些话,赫维托反倒低低笑了一声。 他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周之莓站着,宽广的背影遮挡住夕阳的光芒。 “如果囚禁你有用的话,当初我还会失去你吗?”赫维托的视线没有焦点地看向远处,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Bonnie小姐死在了爆炸现场。” 时至今日,当赫维托回忆起John那天所说的话时,仍不免浑身冷颤。那一刻他仿佛才真正长出了一颗心脏,然而新生的嫩肉却被刀割火烧,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的滋味席卷全身,让他想要将那颗该死的心脏挖出来,看看究竟怎么了。 只要想到从此以后再也无法看到她的脸庞,听不到她的声音,触摸不到她的皮肤。他便魄散魂飘般的,忽然迷失了心智和方向。 而现在,即便眼前的人触手可及,赫维托也只能强忍自己内心的狂躁与激进。他需要咬着牙强迫自己,压下内心的恶念,才能按捺住将她抱进怀里的冲动。 如果可以的话,只需要一分钟。不对,哪怕三十秒也行。 他只想紧紧抱着她,感受她的气息,倾听她的心跳声。 可他实在恐惧再一次失去的虚空。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稍微有点远,周之莓望着赫维托高大的背影,不知道他现在的神色,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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