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莲望着面前的小姐,又看向小姐身前的小女孩。晨莲没有说话,脸上的疤痕有些发烫。 姜婳温柔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摸了摸她的头:“花很香。” 原本还垂着眸故作镇定的小女孩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姜婳轻轻摸着她的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寒蝉从远处出来,悄无声息到了两人旁边。 姜婳同小女孩说了一两声,将小女孩交给了寒蝉。同她们告别的那一瞬,小女孩眼中的泪很快就止住了,她回望了姜婳一眼,随后安静地寒蝉走了。 姜府的事情尚未解决,她暂时不能将人带到身边。等到谢欲晚此次事情的风波过去之后,她想将人送到姨娘身边。 姜府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小女孩在姨娘身边,也能陪伴姨娘一些。至于小女孩,她的确担忧。 还未长大,浑身灰扑扑的,一张脸却很是白净。再长大些,一介孤女,她有些怕。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能够做些什么,姜婳是愿意的。 大街上依旧吵吵嚷嚷。 晨莲笑着道:“小姐有开心一些吗?” 姜婳望了望小女孩的方向,轻声道:“姨娘会很开心的。” 许久之后,她又轻声补了一句:“晨莲,我也很开心。” 她望着手中被帕子包着的野栀子,白色的花瓣上面满是露珠,看得出来小女孩一直将这株花保护得很好。 姜婳停下了脚步,望向了面前的府邸——谢府。 今日未下雨,晨莲上前敲响了丞相府的大门。同上次不一样,大门很快开了。 开门的人是姜婳和晨莲都不熟的侍卫。 见到是他们,有些疑惑:“请问小姐是哪家的小姐,拜访是为何事,我好进去通报给我家主子。” 谢欲晚在牢狱之中,丞相府中哪里还有什么主子。 姜婳眸一瞬间变淡了。 那侍卫见她们不说话,原本的恭敬态度也没了,眉宇之间带了些不耐烦:“小姐?” 似乎一夜之间,丞相府发生了些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不是丞相府的人有的礼数。倒像是...... 姜婳望向丞相府内熟悉的一切,也没在意侍卫的态度,轻声问道:“请问府内如今是哪个主子?” 侍卫神色僵硬了一瞬,许久也未说出主子的名号。 姜婳四处打量了一番,在侍卫的衣衫出发现了‘谢’字样。只是这‘谢’,同丞相府一般用的‘谢’的样式,并不太相同。 是商阳那边的字样。 果然,下一刻侍卫就道:“我们主子是谢家一族的长老,便是丞相大人也要让三分。” 姜婳望着侍卫,侍卫突然觉得有些发寒,直接将门闭上了。 姜婳望着紧闭的门,望向手中的野栀子。 此时,莫怀从府外向她们走来,平静道:“小姐,先同我走吧。”
第七十七章 姜婳没再问什么, 听见‘谢家长老’四个字,也明白了一些东西。 从前因为橘糖的事情,她有了解过一些关于商阳谢家的事情。在前世这个时间点, 商阳谢家对于谢欲晚的钳制还是很深的。 甚至连暗卫营, 都是在她同他成婚一年后, 才彻底到了谢欲晚手中。 如若刻薄一些,谢欲晚前半生都只能算是家族的棋子。谢家那些长辈和小辈,都如水蛭一般,趴在他身上吸血。 这些是她很久以后才了解到的事情, 那时谢欲晚已经权倾朝野,谢家也早已不算什么。即便她曾经暗中问过一两句, 他也只是垂着眸轻描淡写。 她随着莫怀到了一旁的一处酒楼, 莫怀未说什么,先是同小二点了一些菜。待到同小二交涉完, 他脸上没有什么神情说道。 “已经过了日午, 小姐先用膳吧。” 姜婳望着莫怀,轻声应了一声。 过了日午, 酒楼的人并不多。小二很快就将菜端了上来, 姜婳看着一桌子的菜,都是甜口。 她用筷子夹了一块松鼠鳜鱼,放入嘴中,垂下了眸。 吃的没有什么滋味, 她怔了一瞬,放下了筷子, 望向对面的莫怀:“丞相府是怎么回事?” 莫怀垂下眸, 许久之后才道:“如小姐所见。昨日那几位长老匆匆忙忙赶来,说既然公子出了事, 府中需要他们来主持事务。” 姜婳蹙眉:“消息从长安传到商阳,最少需要两日。长老们从商阳到长安,最少也要两日。只是这般算,长老们从知晓消息到赶到长安,如何也需要四日时间。如今距谢欲晚入狱不过两日,长老们是如何知晓消息并到长安的?” 莫怀摇头,诚实道:“我不知。” 姜婳眉心微蹙,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许久之后轻声骂了一句:“欺人太甚。” 她如何想,这件事情也只能是天子的手笔。 * 皇宫内。 徐沉礼跪在大殿之中,望着皇位之上的天子。 “父皇。”只这一声,一方砚台直接砸了过去。 “你怎可打断宴时的腿,那是你的亲弟?”天子一边咳嗽,一边怒斥。只是因为声音虚弱,听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威慑力。 太子没有避开,任由砚台砸在自己头上。 但天子用的力道并不重,砚台到太子身前便落了下去。徐沉礼抬起眸,望向天子:“父皇,宴时坏了我们的计划。” “那你也不可打断他的腿,他是皇子,是你母后怀胎十月——” 徐沉礼直接开口打断了这话:“父皇,是因为他母后才会死!” 天子想说什么,却又失去了力气:“他是皇子,尚未婚配,你打断了他的腿,他日后要如何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看见天子如此孱弱,徐沉礼知晓自己在这场同父皇的战役中,终于取得了一点先机。 他望着父皇,近乎残忍地说:“他只是皇子,也封了王,父皇你为他赐个封地,再赐一门婚,将他赶出京城就是了。至于断腿的事情,便说是因为狩猎掉进了陷阱之中,被机关夹断了腿。” 语气仿佛在处理一个牲畜,而不是自己嫡亲的弟弟。 天子沉默地望着面前的太子。 这是他同柔意的第一个孩子,他们为他取名徐沉礼,希望他一生能沉心静气,温和有礼。 他同柔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对于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嫡长子,他们自然也宠爱万分。 还在东宫时,他和柔意便在想,日后要将打下来的天下交到沉礼的手中。 那时先皇待他并不好,即便身为皇太子,亦会受到许多地方的克扣与针对。柔意生下沉礼之时,恰逢父皇听信旁人谗言对他忌讳莫深之时,他们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柔意因此坏了身体,后来生宴时之时,才不幸难产去世。 那时沉礼不记事,他也就没有将这些事情同沉礼讲。按照沉礼的性子,若是知晓柔意难产有他三分的责任,沉礼定会被自责所困。 至于宴时,柔意也的确因为生宴时所去世。即便他告诉自己,稚子无辜,但是看见宴时,他便会想起柔意去世之时那双痛苦的眼。 故而他没有办法像爱沉礼一般去□□时,他将宴时给了柔意从前的乳母养育,可他忘了,人心是会变的。 乳母苛待宴时,待到他知晓之时,宴时已经长大了。 万幸,宴时眼中并没有任何不满。 ......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大抵是那一日沉礼实在无礼,他生气之余对沉礼道了一句:“徐沉礼,且不说朕可以有继后,即便是嫡子,也还有宴时。你若是再如此不学无术——” 那日他话未说完,因为一向同他顶撞的徐沉礼直接跪了下来认错。 “父皇,我错了......” 一向固执的沉礼竟然直接哭了。 他那时叹了口气,却没有看见这个孩子眼中的阴鸷神情。 从那以后,沉礼对宴时的针对便开始铺天盖地了。他也说了几次,但是没有什么成效。渐渐地他发现,只要有宴时,沉礼在许多事情上便会用功许多。 他便放纵了...... 能够成为下一任天子的磨刀石,也是宴时之幸。左右沉礼一直也很有分寸,只是这一次太过分了些。 天子沉声片刻,蹙眉道:“沉礼,那是你的亲弟,不是你的仇敌。” 徐沉礼没有说话,只是神情依旧有一分不满。 天子叹了口气,宴时的事情并不是此时最重要的事情。他望向下面的徐沉礼,脸上原本的怒火也褪去了大半。 “司家同丞相的事情你准备如何?” 说道徐宴时的事情,徐沉礼都没有太大的情绪,但听到这句话,徐沉礼整个人眉心都蹙了起来:“是司礼做下的事情牵连到了我。只是被那小姐摔了一方玉,何至于要那位小姐的命。那小姐偏偏又救过丞相的命,是丞相唯一的学生。” 说到这,徐沉礼望向天子:“父皇你知道的,我对丞相没有半分嫌隙之心。” 天子不曾点破,但他知晓,沉礼的确对雪之没有半分嫌隙之心。沉礼无论是登基,还是登基后,都要依仗雪之。 以沉礼的才能如今绝不足够打理好一个国家,但只要有雪之在,这一切便都不是问题。 雪之虽然从不曾站队,但是以他同雪之的关系,和他对雪之的了解,雪之那般的君子,待到沉礼上位之后定是会细心辅佐。 以雪之的才能,当初能够为他夺得这个天下。 如今即便是辅佐一个心智有缺的人,亦足够了。更何况沉礼并不是心智有缺的人。只要沉礼能够上位,一切其实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只要沉礼日后不是昏庸到雪之所不能容忍,都能够安稳在皇位上坐一生。 即便沉礼昏庸到雪之所不能容忍,以雪之的性子,亦只会从宗族之中寻一位适合上位的人,取代沉礼。 雪之是万万不会以臣身上君位的。 天子叹了口气,望向下面跪着的沉礼:“昨日雪之送来了一件血衣和一封请辞书,沉礼,你手下的人,对雪之动了刑。” 徐沉礼怔了一瞬,望向龙座上的天子。 他吩咐过手下人,一定不能对丞相有半分苛责。他犹豫道:“是不是老三或者老五的人他们做的,他们希望丞相同我心生嫌隙——” 说到一半,徐沉礼止住了,他突然想起来从司礼的事情开始,他同丞相之间就已经有了嫌隙了。 他疑惑地望向高座上的父皇,轻声道:“父皇,在司家和丞相之间,父皇为何要选择司家?便是司家满门,如何抵得上丞相一人。” 天子怔了许久,望了望金碧辉煌的宫殿。 许久之后,徐沉礼听到父皇哑着声音的那一句:“因为雪之是君子。” 雪之这般的君子,受世间礼法的束缚。 故而即便雪之手中有足够推翻皇位的权势,但他还是会安静地抓入大牢。就像待到雪之从牢狱之中出去之后,看见丞相府已经被谢府的长老们占据,依旧会安静地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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