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折到了水族馆,进门时,先是清楚的感受到波澜壮阔的蔚蓝,和无尽的浩瀚,仿佛眼前便是大海,忽然,一只海豚游过,如飞逝船影。 一个穿着防水服的表演者给他打个招呼,而后顺滑的在水中起舞,似乎引力不自觉中消失。 林青折走在这条梦幻的道路,路旁的情侣在拍照低语,偶尔拥抱,在光彩溢射的海底世界,他们总是显得很浪漫。 于是显得略微孤独的便成了林青折。 本来这倒也没什么,但今天早上收到了苏知简发的一个消息。 学校安排她去和十几所所学校进行交流学习,时限大约是一个月。 也就是说,他们的相遇又延长一个月。 算算时间,这样来看,接回苏知简时候已经要快夏末了。 去的地方很多,经常在飞机或者火车上,是接不了电话的。 于是林青折当时就打了电话,但没聊两句就结束了。 林青折浮想联翩虽然正常,他自己也明白,但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而且,逐渐的,属于高中的回忆如水沙溺来。 林青折走在中央,轻轻的呼出口气,手中是无意间买的两杯饮料,他一口两个吸管,看着有些滑稽。 这时,一个身影从他身旁路过,林青折回身看去。 层层渡暗的蓝色世界,鱼群如一片大雾路过。 黑影摆动,林青折似乎看见了某位熟人,伸出手打招呼。 但黑影消失,光芒重现,林青折一愣,而后自嘲笑笑。 哪有什么熟人,不过是一道玻璃上的人影,还偏偏就是林青折自己。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连鱼群都不曾回眸。 玻璃上的反影眼神有些呆滞,笑容充满了悲哀自嘲。 人偶尔会莫名孤独,莫名悲伤。 林青折收回手,僵直的走到前方的一张桌子上,那里有几家主题店,林青折买了瓶酒。 海蓝色的酒水,林青折坐在一个木椅上发呆,眼前宏伟的景象很好,只是无心观看。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林青折瞟了一眼,不禁愣住。 原来是一个男子求婚,那个盒子很显眼,旁边的表演者似乎是给了钱,几个角度的表演者共同起舞。 不得不说,很美。 林青折看见了女孩的笑容,幸福而羞涩,还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惊喜。 林青折看那枚戒指缓缓带在她的指头上。 她脸上那种憧憬和幸福是林青折未曾见过的,而男方脸上也洋溢微笑。 林青折将所有的羡慕埋在心底,不想打扰他们,便准备往外走。 林青折走到一个拐角,看见正在吃冰激凌的江余音。 本来是不认识的,只是眉眼有点像江浩州,但恰巧看见了江浩州。 他们两对视一眼,而后愣了愣。 “江浩州……你怎么在这?” “水族馆,我推妹妹来看看,这是我妹妹,江余音。” 江浩州指着坐在轮椅上憔悴不堪的江余音。 林青折说道:“你好,你这是……” 江余音露出微笑:“你好呀,你应该就是我哥以前的同学,林青折吧,我倒是没什么,心脏不好而已。” 心脏不好……林青折又怔了下。 这时他也抬头看着江浩州,江浩州的项链没了……脖子上似乎有道伤口,但被什么化妆品掩盖了。 也在这时,林青折明白了很多事,曾经的种种也渐渐有了眉目。 “怎么,喝一杯?”江浩州和林青折说到。 “是吗,也行。” 三人来到一个小饭店,点了一点菜。 “不知道多久开始,我沾染了喝酒这项恶习。”江浩州开了瓶酒,倒在杯子里小口喝。 林青折也喝了口说道:“我以前也不喝的,直到有次在家里安排的饭局里被他们劝酒,才喝了的。” 江浩州给江余音挑了点她可以吃的东西,右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以前喝酒是因为云萧静,每次她那么明显的对你好,那么多故意的触碰,都恰好落在我眼里,总让我以为你们故意的。” 江浩州想到以前,不禁一阵酸涩。 “比如那次我们五个人去食堂,明明位置可以让云萧静和叶姊坐一起的,偏偏她要有意的留出位置,然后把多出来的位置上放下包或者别的东西,有次我犯贱偏偏去坐那,然后云萧静就和周景沉换了位置。” 林青折愕然,而后属于这段的回忆涌现貌似确实是这样的。 原来自己忽略了这么多嘛。 一时还有些愧疚。 “她走了?” “走了。” “可惜了。” 江浩州忽然将一瓶酒起开,仰头倒进嘴里。 “还有次,那次我们小饭店刚聚完,都迷迷糊糊的,但在走的时候,她把你拉进她的车,你当时睡着了,所以不知道,是她把你送回家的。” 江浩州说着说着又笑了:“这么明目张胆的偏爱,可是你却什么都不知道,不像我,爱的这么小心翼翼,可是还是竹篮打水。” 这些事,大多林青折并不知道,云萧静……在远方了。 “已经,不重要了,她可能不回来了。” 江浩州拿起酒瓶猛喝,一瓶酒下肚他长舒口气,而后眼神飘忽。 “这不就是我喝酒的原因吗?” 林青折和江浩州喝了这次酒,林青折没喝太多,但还是有些晕,心中的情绪很上头。 他是无法理解江浩州,但却清楚感知到这份局外人的感觉。 江浩州还是醉醺醺的,在那家店停留,林青折结的账还多付了一碗。 又一次走进水族馆,他坐在那里看着无数鱼影。 这时记忆中忽然闪出一条鞭子,还有恶臭的血迹。 林青折愣了下,而后笑容惨淡。 他走在路上,身旁海豚如桥般跳来跳去,前面一声惊呼。 林青折走进一看,原来是一只鸟意外飞进来,停留在那里,四处的张望。 林青折在那一刻莫名动容,走上前,鸟儿站在一个高处在栏杆上跑来跑去。 那只鸟似乎原本以外这里会是什么新奇的世界。 没想到这里是不属于它的监牢,它既不是鱼的海洋,也不是飞禽的天穹。 它飞来后一路畅阅此生都未必能见到的景象。 但也因此,困束于此。 鸟鱼本此生无缘,不曾想,偶然间闯入对方的世界。 尽管未见出口何处。 鱼儿在海底畅游,却一生无法离水。 飞鸟遨游世间,却仍困于名为自由的天穹。 第七十二章 未了的天真 林青折在夜晚回了家,直至此刻,敏感的神经牵动情绪,他坐在沙发上,连灯都未开,来自过去的回忆忽然如刀扎来,切开头皮,割去神经,偶尔窒息。 这时源于灵魂的恐惧,自我防卫让他不曾记起,但那种恍惚畏惧,都如刺刀伤心。 这种感觉是从昨夜而起,偏偏今日早晨又得知她的离去。 那种无助的悲愁,随风起,也随风静。 此刻他再一次正视自己手腕上的伤口,狰狞而可怖。 可属于它放回忆从来都是空白的,只有上面触摸的异样使自己偶尔闪痛一下。 而今,这道伤口背后的回忆又出现,哪怕是些许模糊的情感。 林青折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血迹和泪水,以及挣扎的痛吟,和无处可栖畏惧。 这道伤口背后绝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往日看见的些照片又浮现在眼前。 这种明明恐惧却又压制不住去想的矛盾心情在心中博弈。 一方为了本身的欢喜而言,便不曾愿意。 一方为了让林青折是个完整的林青折而打开求知。 林青折靠在沙发上,从行李拿出一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机闪烁的灯光照亮了林青折的脸。 现在唯一的寄托,居然是苏知简的视频电话。 林青折在沙发上等候,分明睡意侵扰,但想到苏知简的脸庞就无可自拔。 这半个月,在加上一个月吗? 林青折打了几个电话过去,但都没有回应。 这时,视频电话忽然打来,林青折的生命仿佛有道光芒破开浓云。 悲泣的内心有一丝明亮。 但林青折看到手机上的是一个男人的脸。 文质彬彬的,他拿着苏知简手机,皮肤很白,声音柔和:“你好。” 林青折没来由的一慌,说道:“你好,请问苏知简在哪?” “小知?喂!小知这边有人找你!”男子大呼一声。 林青折愣了一下,这种称呼,很不合适。 结果不一会苏知简就从视频那头出现,穿着一套汉服,惊艳又清韵。 他们似乎在某个漫展周边全是这些穿着动漫服装的女孩男孩。 “你怎么接了这个电话啊?”苏知简说道。 对面男人挠挠头,将手机递给她。 “我以为是你朋友嘛,别生气哈小知。” 苏知简拿到手机,下意识敲了下那个男人的头。 “虽然是我朋友没错,但下次还是不要随便接我电话了。” “okok。” 林青折愣了愣,他刚好看见了苏知简敲那个男人的头的动作。 朋友吗? 林青折把自己缩进被子了些。 苏知简拿着手机跑进厕所,这才说道:“小青,怎么你现在找我。” 林青折强颜欢笑:“不是你说每晚都要视频吗?” 苏知简沉默下:“小青……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吗?” 林青折很想只接受这种说法于是说道:“当然……没有。” 今天的苦痛如细小尖锐的钢针,一寸一寸扎进皮肤。 苏知简似乎也沉默下:“今晚我实在没空……之后几天有可能……我们没必要天天电话对吧。” 林青折眼神一凝,有几分明知故问的感觉问道:“为什么?” 问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这样问并不能改变什么,得到虚假或真实的答案无疑都令他不会满意。 有时候……给自己留点余地。 至少,安慰自己是有借口的。 “最近很忙的。”苏知简说道,但也因此身上的服装会显得这么虚假。 林青折深吸口气,强颜欢笑,只是说道:“教研会……算了,那后天我等你的电话好吗?” 他听见苏知简身后有人喊她:“小知,该你了。” 林青折抬眼看着苏知简,期望苏知简给他稍微解释一下。 但迎来的是苏知简埋头看着什么东西,连说话都显得这么不在意。 但她却回应了身后声音:“好的,马上就来,留点!” 林青折张嘴,欲言又止,但还是说到:“小知……最近我想到了好多过去,还有这道伤口的……你……有在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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