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军一口咬定尸体是被万泽宇转移,是因为广军只能想到万泽宇。可万泽宇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海姝独自待了一会儿,找到尹灿曦。 “找到……她了?”尹灿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和忐忑。 海姝观察了尹灿曦一会儿,才说:“她不在那里。” 尹灿曦茫然地张了张嘴,几秒后说:“不在?什么意思?” 海姝说:“她的尸体,不在广军交待的地方。” 尹灿曦瞳孔缩小,抿了抿唇,“广军撒谎了?” 海姝说:“但我想不出广军这时候撒谎的理由。” 尹灿曦摇着头,“抱歉,我现在有点乱……怎么会不在那里?” 海姝故意问:“你去看过她吗?” “我?”尹灿曦说:“海总,你又在试探我。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 海姝转过身,好一会儿才说:“抱歉。” 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在灰涌市,隋星接到了许修,他看到被警方带回的面目全非的包,顿时老泪纵横。 隋星问:“这是许巧的东西吗?” 许修抽泣着点头,“是她的,我认得出来!” 晚些时候,土壤和药物的鉴定结果出来了,药片和当年分局在许巧宿舍找到的药一致,是同一批。而土壤中没有发现人体腐烂后分解的物质。 老徐拿着报告,沮丧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捶着头,“人到哪里去了?” “我觉得有两种可能。”隋星正在与海姝打视频电话,“广军没有说实话,他们根本没有在白林村杀死许巧。” 海姝道:“许巧活着,这不合理。” 隋星说:“是,广军撒这个谎也没有什么意义。那就是第二种,在他们离开之后,立即有人带走了尸体。不,不一定是立即,但必须是在开始腐烂之前。” “尸体很快被转移,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一直没有村民报警。”海姝神色有些凝重,“但这人会是谁?” 陈湾区分局继续在白林村排查,遗憾的是村民们对十年前的事没有任何印象。许修也想不到谁会转移掉女儿的尸体。一时间,原本已经打开一条缝的门又被关上了。只有广军一个人笃定是万泽宇坏了事。 尹灿曦主动来到市局,精神看上去很不错,“说不定她还活着。” 海姝挑了挑眉,“你了解她,你知道这是最不可能的情况。” 尹灿曦却笑道:“谁知道呢?也许她身不由己,不能再次出现在许叔叔面前?”说着,尹灿曦竟是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不然她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万泽宇会死成那种样子?” “是她回来复仇了啊!”尹灿曦的表情中多了一丝癫狂。 “你……”海姝有些话想说,但此时看着尹灿曦,到底把话咽了回去。 尹灿曦回过头,“海总。” “嗯?” “这个镇里还有很多龌龊的秘密,你确定要继续查下去?” 海姝问:“你想告诉我这些秘密?” 尹灿曦却摇着头倒退,双手轻轻举起,像是一个懒散的投降姿势,“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没能成功复仇的普通人。” 派出所走廊,温叙哼着走调的歌,经过刑侦一队临时办公室时斜着身子往里一瞅,看见海姝抱臂站在白板前的背影。 “海队,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海姝转过身,摘下耳机,“温老师。”说完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打包口袋,“你不也没回去?” “我不一样,我饿了出来觅食,卖东西的地儿离派出所近,我干脆带过来吃了再回去。”温叙笑嘻嘻的,“省得把我房间弄臭。” 海姝看了看,他买的是麻辣烫,却有两份,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能吃完的。笑道:“这是给我带的?” 温叙:“啊,顺手的事。” 海姝领了好意,也没说穿其实这就是温叙故意给她加餐。镇里冬天格外湿冷,派出所的空调又不大顶用,海姝站着想了半天案子,手脚都有些僵了,来一份麻辣烫简直是救命。 温叙那份不太多,作料也比较清淡,尝个味道而已。他几口吃完,起身看向白板,上面的线索又多了几条,乍看混乱无章。 海姝对温叙一直十分好奇,他喜欢乐呵呵地嘲笑同事,却总是在一些很细微的地方给与人照顾,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但又把别人注意不到的事记在心里。这样的法医,有什么故事呢? 海姝就像翻开了一本有趣的书,想要赶紧知道最后一页的谜底。可这本书不是正儿八经的名著,只是地摊上捡来的闲书,花费时间看闲书免不了产生负罪感,更何况现在还有无比紧要的案子。 海姝加快速度解决掉麻辣烫,把两个口袋都拿出去扔掉,回来时温叙已经在收拾桌子了。 “不好办啊海队。”温叙又丧气地打起退堂鼓,“许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你那个线人尹灿曦,她有杀死万泽宇的动机,但不在场证明太硬,基本没有作案可能,我们手上多了许巧这桩陈案,但对万泽宇案来说,做的是无用功,凶手隐形了。” 海姝笑笑,“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暂时把许巧放一放,我刚才理出了不少万泽宇的疑点。从这些疑点来发散,应该找得到突破口。” “哦?我也听听。” 海姝正色道:“第一是万泽宇向广军所表现出来的残忍,尹灿曦也间接表达了这一点。我怀疑他在杀死许巧之前,手上就有命案,不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怂恿广军动手。” “第二要结合袁衷和万泽宇的关系,我们之前不是推断万泽宇和袁衷有某个秘密,共同做了某件事吗?万泽宇杀他是为了灭口。那在许巧之前,万泽宇所犯下的命案,袁衷是不是就是那个参与者?第一点和第二点有可能连接起来,也可能彼此无关。” “还有就是万泽宇他妈刘琼表现出的恐惧,对亲生儿子的恐惧,对自己家乡孔云镇的恐惧。那个被灭门的罗家,棺材里的镣铐来自孔云镇,刘琼看到锁链的反应很不正常,她好像明白它们代表着什么。” 温叙说:“其实刘琼是最合适的突破点,但是她极力逃避警方,什么都不肯说。” 海姝点头,“老人家了,身体也不好,不能强迫她说出点什么。只有一直盯着,时不时给与刺激。但也不能将希望放在她一个人身上,还得找找其他办法。” 温叙问:“你有方向了?” “尹灿曦说她邀请我来参加婚礼,是一次赌博,赌我来不来,我来了的话,她会把证据交给我。但她后来又说,周屏镇有太多秘密。她知道的很可能不止许巧案的真相。”海姝双手揣进长裤的口袋里,踱了几步,“另外广永国这个人也值得注意,我怀疑他早就知道广军不正常,也知道广军杀了许巧。” 温叙轻嗤一声,“这些人是在玩剧本杀吗?拿着牌到处骗人,就是不说真相。” “所以只能由我们来揭露真相。”海姝说:“明天我打算再去一趟老车间。万泽宇在那儿杀了袁衷,当年熔炉里发现的尸骨可能是被灭门的罗家人,说不定那里还有什么线索,只是上次我们只是盯着袁衷,错过了。” 温叙双手放在眼睛上,作呜呜状,“好辛苦啊!好想辞职啊!” 海姝被他这模样逗笑了,“打起精神,破了这案子,我们就可以安心过春节了!” 一听过春节,温叙蔫得更厉害,“海队,你这是初来乍到,还不熟悉我们刑侦一队的情况啊。” 海姝:“哦?” 温叙:“这个春节怕是过不好了,周屏镇这个案子破了,市里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我们。过什么春节,我就希望熬到三月份,能贴着你们伟大的女同胞过过妇女节!” 海姝想起来了,“是那些失踪的大学生吧?隋星给我说过。”沉默几秒后,海姝又说:“许巧也是失踪的大学生,这是个共同点。” 一看海姝充满探索欲的表情,温叙就捂住胸口——但他的紧张和惊讶有明显的伪装嫌疑,“我的海队,你不是打算一心二用,这头还没解决,就拿起那头吧?” 海姝说,“反正都是刑侦一队的案子,今天既然说到这儿来了,那正好,你给我讲讲,我换下脑子。” 温叙苦大仇深地说:“我也许不该好心给你送麻辣烫,不然我现在已经躺下睡美容觉了。” 海姝知道他是开玩笑,“回头送你几盒面膜。” 受了“贿赂”,温叙也不惦记他那并不存在的美容觉了,说起市里的大学生失踪案。
第23章 凶喜(23) 23 “7月失踪的是个男生, 叫平生,在工商大学读大三,不是本地人, 父母都是当官的, 他爸的官还不小,是他们当地市局的副局长, 但不是刑侦口。儿子丢了,老子肯定着急, 跟我们这边的领导沟通好多回了。”温叙说。 海姝很敏锐地问:“这个副局长自己有没问题?” 温叙摇头,“据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 没有, 老平是农村家庭出来的孩子,没有背景和靠山,成绩优秀, 参加工作后受过几次伤, 立过功, 靠本事坐上现在的位置。” 海姝叹气,“这样的警察肯定得罪了很多人。” 温叙说, 所以围绕平生的失踪,警方最初的思路是查仇恨老平的人,这个过程一无所获, 直到第二起大学生失踪案发生, 警方才调整思路——或许平生失踪和老平没有关系。 “这个老平啊, 干着急, 但他其实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温叙感叹道:“当警察的父母都顾不了孩子, 他和他老婆对儿子的学习情况、交友情况一问三不知,只管给钱。” 海姝心里有些不祥, 在滨丛市,她就接触过一些父母是警界高层的孩子,他们中的有些人完全没有继承父母的品格,有的偏执,有的堕落,有的利用父母的地位仗势欺人,是坑爹的一把好手。 海姝问:“那据分局了解,平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好孩子!”温叙说:“挺意外的吧?平生虽然没父母管,但很自律,性格热情,他的同学根本不知道他父母是当官的。他还是他们学院的学生会副会长,擅长组织学生活动。分局调查下来,没有发现他有和什么人结仇的迹象。但有一点还没有查透——他们搞学生活动,经常需要和外面的商家联系,他接触了那些人,产生过什么矛盾,这里有盲区。我们也刚接手,还没来得及排除这些盲区。” 海姝在笔记本上写画,又问:“那第二位失踪者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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