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十分钟后。 谢忱岸一身矜贵的黑墨西装缓缓出现,他赶忙撑着雨伞过去挡住细碎如珠的雨水,同时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谢总,请。” 谢忱岸神色自若地上车,落座后,司机便稳稳地启动车子朝远处行驶去。 豪华高级的车厢内弥漫着淡淡冷气,在随行的秘书众人都保持沉默,偶尔余光,偷窥一眼自家谢总沉静的俊美侧脸,而蓝缨终于化好妆,忍不住吐槽:“蒲宏那老狐狸不就是仗着天高皇帝远,以为谢氏总部这边收拾不了他那些烂账,我看这次连他那个小崽子也一起连坐了,听是那傻逼崽子上个月喝嗨了,还大言不惭的说他父亲劳苦功高跟着董事长一起打江山下来的,谢氏有他蒲家一份,该把大小姐许配给他才是。” 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蓝缨虽然自幼不经常见到谢音楼,却是知道周围的人都说董事长的掌上明珠,是谢家珍藏起来的美玉……生的更是和她名字一样空灵绝美。 不是凡夫俗子能随随便便配的上的,当初求娶到她的那位大佬,更是经历了地狱式的磨难。 伴着蓝缨的一路吐槽,骂人的话不带重复的。 去沥城的路上似乎也不那么无聊。 而谢忱岸落下言简意赅的一句话:“把蒲宏的儿子找来。” 随即,他漫不经心地接过盛祈恭敬呈上来的手机。 联系谢忱岸的人不少,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他一般都是不定时的一起批阅,长指轻点开短信界面,恰好有个陌生号码发了几条进来。 -「你是不是听说了我光着屁股半夜去敲曾澄的门?」 -「这个是误会,我去医院做过身体检查了,是因为当晚鸡汤里的蘑菇没煮熟,我喝了一大碗才出现幻觉了,你别听那些诋毁我的人……造谣我小的事。」 过半秒。 一张当场撩起衣摆拍的腹肌照片也发了过来,附字问:「大不大?」 蓝缨离得最近,看到谢忱岸如雪中冷玉的侧脸神情不对,好奇地瞥向手机屏幕,又定在上面几秒,随即震惊啊了一声:“谢总,你最近是不是被什么黄色软件盯上了?”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哦。 敢三更半夜的,给谢忱岸发这种性骚扰短信。
第29章 人间戒尺 地点沥城, 六点半的天际恍若浓墨在慢慢浅淡,雨势却愈大,连着云层密如瀑布般的倾泻而下。 谢氏集团的分公司高楼此刻灯火明亮。 十名高层的管理人员临时接到通知, 半秒都不敢怠慢, 准时赶到了会议大厅来, 一进去, 就看到蒲宏使唤着几名保镖大面积清扫消毒,恨不得整栋楼层干净到一粒灰尘都没有。 行政总监沙高朗将系歪的领带整理好,步伐迈得很大,上前问:“老蒲, 董事长这是派的哪位儿子过来?” 蒲宏对视上他眼神, 半响却点了根雪茄。 这次总部肯定是查账来的,加上北城区竞标的那块地出了点事,多半新账旧账要一起清算,而空降来的是哪位公子, 那边通风报信时也没说个清楚。 沙高朗刚入职不到三年,还不知里面的水深:“老蒲你是功臣, 不管是哪位来了都得敬你三分。” 蒲宏抽着雪茄一顿,脸色有点难看起来。 敬他三分? 蒲宏记忆犹新好些年前了,他正春风得意和各公司的总经理到泗城总部汇报财务工作, 恰好那天早晨, 谢阑深的双生子也在旁听, 而集团高层内众所周知, 但凡逢人就高调自称是董事长最宠爱儿子的定是谢忱时。 而长子谢忱岸, 真正接触过的人都心知这位年纪轻, 却生了一副观音面修罗心, 手段极为杀伐狠绝。 旁人对这二位公子都避之不及。 偏蒲宏仗着劳苦功高, 向来走到哪,看什么都是趾高气扬的。 漫长的会议时间里。 他停下激昂的发言,去端茶润嗓子眼的时候,倾身侧头看到位于左边的谢忱时虽然坐姿懒散,修长笔直的长腿没什么正行地叠着,但是一直拿笔在记事本上涂涂改改,这副样子很是让人受用。 而定神一看。 那草稿纸上,谢忱时笔尖锋利地画出他颇有神韵的肖像。 蒲宏还没意识到尊严受到莫大羞辱,直到又一看,发现谢忱时在那头像下,还歪歪扭扭地很粗犷画了一只母柯基的躯体。 猛地下,蒲宏感觉脑充血,连杯子都没握稳。 而他自持长辈身份,也不可能当众怒吼出声,跟这个纨绔败家玩意去争个输赢。 在会议室气氛一听,所有人视线齐齐打量过来时。 蒲宏忍着怒意说:“我换个位置。” 他换到对面去,坐在了谢忱岸的身边。 这位的坐姿端正优雅,侧肩头望去就连西装衬衣面料都是一丝不苟的,没有任何细微折痕,且能精准找出财务漏洞,让在座几位冷汗淋漓,不似亲弟弟那般不把正经心思放在歪门上。 蒲宏灌了一大口温茶,那口气还没缓过来,就看到谢忱岸冷白色的指骨把玩着一根纯黑钢笔,视线往下偏移,沉木桌上放着一张草稿纸。 离得近,清晰可见纸上画着个张牙咧嘴的狗头,打着跟他同款花纹领带,一身自带风流的英伦深蓝西装,还栩栩如生的画上了翻领上佩戴着耀眼的枫叶形状胸针。 在外名声极佳的谢家长子,还在旁边漫不经心签下了谢忱岸画作几个大字。 简直是比他那个弟弟,还狂的没边! 蒲宏在那场会议上是受到了赤裸裸的人格侮辱的,以至于如今都耿耿于怀,甚至把身上那枫叶形状胸针给裱起来挂在办公室里,费足了心思想培养他那只顾着花天酒地的儿子,将来能接自己的班。 奈何老蒲家老子中用,儿子却是个草包,竞标的那块地都手到擒来了,还能整出点事来! 蒲宏坐在会议室抽完雪茄,不知不觉跟数位高层等到玻璃窗外的天光大亮。 门外。 是沙高朗脸色严肃进来说道:“谢忱岸七点半已经抵达沥城……但是他的车没开到公司楼下,而是进了谢家私宅,让诸位立即动身过去。” …… 冒雨赶到谢家的中式私宅,就算打扮得得体,也免不了下车时被暴雨淋成落汤鸡。 为首的蒲宏脸黑沉得厉害,撇开秘书的雨伞,一路怒气冲冲地朝会客厅走去,进了门,空气中弥漫着股淡淡檀香气息,隔着雕花屏风,他看到茶桌旁坐着一位侧影端方如玉的俊美男人。 两年半不见,要不是谢忱岸的面相极年轻,蒲宏还以为是谢阑深亲临了。 身后数位高层被拦在长廊外,显然是打算挨个召见。 这儿如今没了旁人,蒲宏绷紧的背脊稍微放松,先一步打破平静的语调带着被淋的怒意:“大公子如今是越发有其父风范了,来沥城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莫不是瞧不上伯伯们?” 谢忱岸面上不显情绪,倒是态度温和地邀他入座。 很快有秘书进来奉茶递毛巾,细微的动静倒是让气氛缓解几分,蒲宏自知对方不好惹,也不想直接撕破面子,那杯茶还没端起,又听谢忱岸偏冷的音色缓缓溢出薄唇:“来之前,我父亲是个念及旧情之人,特意嘱咐我要给蒲伯留几分薄面,不过账出了问题,总要有人出来担责。” 蒲宏动作一僵:“什么意思?” “我已经替蒲伯选好了接班人。”谢忱岸淡淡地瞥了眼面色冷硬的蒲宏,那语调,仿佛在谈论今天的雨下得如何,但是字字却极为诛心:“卸任后,蒲伯可以随意挑块风水宝地养老,也算是我作为新任掌权人的一片心意。” 谢氏集团该改朝换代了,有他先例,怕是想身居高位不办事的老臣都会被胁迫退下来养老。 而且谢忱岸的举动,怕是董事长默许的。 蒲宏心里清楚。 只是这场仗还没打就输得彻底,谢忱岸身边的秘书就将分公司这些年做的烂账以及一些见不得光的事都台了上来,厚厚的文件几乎能压垮蒲宏的脊梁骨。 门外的雨幕哗啦啦覆盖他乱跳的心脏声,气氛凝重了许久。 反观谢忱岸气定神闲地摆了一局残棋,修长手指捻起瓷质黑棋,眉眼之间被窗外玻璃的光照映得冷冷清清。 他越这般耐心给足时间考虑,蒲宏就越如针芒在背,恍然地抬头看着谢忱岸,心知这位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跟在父辈身边的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执棋者。 随着一滴雨落在窗台上,蒲宏才将那杯冷却的茶喝了下去:“我引咎辞职,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包括竞标的那块地。” 说摆,克制着血压上升的情绪接过秘书手中的合约文件。 在签下字之前。 盛祈提醒:“蒲总,您的账是一笔勾销了,贵公子的还没有。” 在蒲宏僵着握笔姿势,凝视着他,一言不发时。 盛祈姿态礼貌道:“蒲祺瑞这喝嗨了便在外面白日做梦的毛病,蒲总您退休之后高低也得请几个心理医生给他瞧瞧,不过这次您别动气,人已经从温柔乡里找来了——” 蒲祺瑞是来了,正五花大绑地被扔在了会客厅外的空地里。 而几名保镖安静立在不远处,为首的,手掌之中放着一把红木戒尺。 蒲宏许久后,开口时嗓音沙哑:“你什么意思?” 这次他再次问出一模一样的话。 谢忱岸的态度就不似先前温和,将指间黑棋不轻不重地扔在棋盘中间,冷若冰霜的语调响起:“蒲伯教子无方,连家姐都敢肖想,我只好替你管教一二。” 蒲宏就这么个宝贝独苗苗,背后短时间已经被汗浸透了一块,猛地想起身。 谢忱岸一句话,就将他定住:“坐着看。” * 夏末的这场雨下了足足三天。 贺南枝在酒店给谢忱岸过完生日后,随着她在娱乐圈的热度上升不少,便被谭颂安排着试镜了好几部角色,用自家经纪人的话来说,这叫广撒网模式。 说不定又有哪个大导演图她长得美又便宜呢??? 试镜回来的路上。 谭颂还顺道去星纪公司接了一个人形监控器上车。 原以为黎麦态度强硬塞进来的小助理肯定是个妖艳贱货,谁知就是个中文系大学毕业不久的女孩,名字叫桑落,自我介绍时习惯弯起月牙眼,说话挺软糯糯的。 谭颂向来对老弱病残怀有爱心,而桑落,自动被他归划到弱的那项。 他悄悄看桑落给贺南枝递矿泉水,倒也没说什么。 下雨天路况不好,堵了一会,谭颂想起贺南枝试镜的角色里,有部电影题材不错,就是年轻的导演资金方面捉襟见肘了点,于是聊起:“要是咱们能带资进组,最好找个投资方爸爸支援一下……那角色,绝对是你的。” 贺南枝纤白的手指捂着水瓶,小口抿了一下,溢出红唇的音色透着慢悠悠:“颂哥,你是不是还想说,那个人傻钱多的投资爸爸最好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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