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婚退了。 贺斯梵对老宅这边也没个清楚交代,又说看上了港城的雷家。 贺南枝是知道内情的,正咬着唇,犹豫要不要来个坦白从宽。 转念一想,这事涉及到师姐身上,又慢吞吞咽了回去。 贺斯梵不提,自是心思缜密考虑得比她周全。 “唔,你们是同意和雷家联姻吗?” 顾青雾想了几秒,而后摇头:“我就怕你哥哥这脾气——万一雷家大小姐进了门不久,他把新婚妻子气死了。” 贺南枝红唇微张,顿悟般的啊了声:“就是,像谢忱岸也经常气我,幸好我被爸爸妈妈养得健健康康的,小身板经得住这个狗东西气。” 说来也应景。 下秒。 管家恭敬地立在门旁:“谢家派人送了一些年礼来了,有个锦盒专门是给小姐的。” “进来。” 顾青雾话落,又慢悠悠地朝她一扫。 贺南枝脸颊微微发红,假装若有其事接过了锦盒。 捧在白嫩的手心里很轻,仿佛只有一张薄纸的重量。 等打开。 她低着脑袋,下秒,乌黑的瞳孔猝然放大。 锦盒里,还真放着一张纸。 清晰地写着:「不冷战兑换券,可获得一位善解人意的小鲤儿」 顾青雾侧身看到,从唇间溢出了句:“这套你小时候跟你爸玩,现在长大了跟未婚夫还玩呢?” 贺南枝哼唧唧的,白润细嫩的指尖直接将兑换券给撕了:“他想的美,早就过期了好么!” * * 贺南枝回到贺氏族长居住的老宅这事,早就私下迅速传播开了。 顶级豪门圈不少人都排着队想来见她一下,却都让管家给拒之门外,理由无它,问就是族长让她在书房抄写族规和佛经静静心,没空见闲杂人等。 连谢忱时登门拜访,都让人给打发了。 不过他比较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管家还补充了一句:“贺氏族谱上的规矩上千条,要抄写得工工整整,谢二公子倘若有这个闲情雅致,不如跟小姐一起到书房写?” 谢忱时自幼最怕就是写字,但凡遇到要嚼文嚼字的事情,没少花钱收买贺南枝代笔写。 这一听。 他突然觉得约贺南枝去飙车,不如约许久未见的狐朋狗友。 就这般连续浪了数日,谢忱时混迹在纨绔子弟经常出没的会所里,游轮豪车,香烟美酒的日子过得不知天昏地暗,等蓝缨寻来时,他身姿慵懒地躺在豪华松软的沙发里,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就这么敞开随意支着地面。 包厢的空气中,弥漫着极浓的酒香气息。 他仿佛在做件风雅的事情,骨节修长的手却是扯过一旁用最普通塑料袋装着的美钞。 狂的没边了,直接洒着玩。 真验证了那句。 谢二公子的落寞,也是用纸醉金迷给堆起来的。 蓝缨踩着细高跟走过去,勾人的妩媚眼尾一记眼神就让那些狐朋狗友消了喧闹笑声,等气氛死掉,她唇齿间轻飘飘地溢出几声:“抱歉呢各位,谢二该回家找爸爸了,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回家了呢?” 为首一个叫宾星星的公子哥认得蓝缨这张脸。 起先她还是谢忱时跟班时,就跟个人形监控器一样,外号告状精,没少跟谢氏家主打小报告,回回都能有本事让谢忱时挨一顿家法伺候。 且他们这些跟着一起酒肉玩闹的,也会被自家老子训。 久而久之,这个圈内的贵少对于蓝缨的态度是,闻着风就要跑。 唯恐被她盯上。 猛地一下,包厢内以极短时间清空了乌烟瘴气的现场。 蓝缨这才缓缓转过身,看向还在洒美钞玩的谢忱时,明亮的璀璨灯光在他高鼻梁投下一弧阴影,微垂的睫毛过于浓密,正好压制住锋利眼尾那一抹轻佻。 “谢二。” “不就是回家么,我爸想我想到睡不着了?” 谢忱时近日心情沉郁,不知道哪来的无名火,不太想听她说教个没完,站起身间,语调是如往常的散漫。 蓝缨略一思考:“就当是吧。” …… 蓝黑色帕加尼停驶在寒风刺骨的路边。 上车前。 蓝缨忽然伸手拦住他:“你是不是喝酒了,还是我来开吧。” 谢忱时单手抄裤兜,微抬下颚,修长凌厉的线条没入高级灰白色西装里,真丝衬衫没系领带,微分开,当白雪落在那半边精致锁骨处时,仿佛给他平添了过分冷欲的美感。 “你闻闻,有酒味?” 他只要站在这,那股独属于薄荷沉烟的男性气息就能霸道浸透了周围冷空气。 蓝缨穿着一袭军绿色开衩高腰裙,却朝后退两步,拉拢了下披着肩头的大衣:“行吧,你别雪夜开车撞半道上就行,这世间美男子这么多,我还不想跟你一起共赴黄泉作对。” 她唇间鸳鸯两个字未吐出来就咽了回去,觉得不妥,赶紧钻入副驾。 谢忱时听得莫名其妙。 雪势不小,街道两侧都亮着璀璨的灯光照明前方。 车厢内暖气倒是供的足,蓝缨把大衣扔在膝盖前,坐姿的优雅仪态挑不出错,过了会,她试探性的问:“小鲤儿见着了吧?” 提到这茬,谢忱时颇具锐利感的冷白指节握着方向盘微顿:“你存心闹我是吧?” 整个泗城豪门顶级圈层的都知道了两家联姻的消息。 就他跟个缺心眼的傻逼一样,还跑去找贺南枝。 蓝缨假笑,继而还发善心开解他:“可能真是天注定哦,想开点,虽然你丧失了继承权同时又把小青梅给弄丢了,但是谢总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赚钱工具人为家族产业疯狂做贡献,不还是得花大把钞票养着你这么一位弱小可怜的亲弟弟么?你就当让让他嘛。” 谢忱时瞥向她,怀疑是不是光闻着包厢里的烟酒味,把她闻醉了? “哎呀,我相信我这番话已经触及到你的灵魂了。”蓝缨掏出包里镜子和口红,顺带补了个妆,又补充一句:“你也别酒醉金迷的玩颓废了,这事严格论起来,谁让你招呼都不打就跑去登雪山,让小鲤儿递情书的时候把谢总认错成你呢?” “什么情书?” 谢忱时猛踩下刹车,线条凌厉的车身剧烈晃动地停在路边。 妈的。 蓝缨手一抖,极艳的口红直接从唇角重重涂过,弄成了个吸血女鬼似的。 她深呼吸缓了片刻,边抽出纸巾擦拭,边说:“这事你是有点儿知情权,告诉你也无妨,毕竟据我观察小鲤儿已经移情别恋了。谢二,你就当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史,等老掉牙的时候还能拿出来——” 谢忱时没耐心听,直接提速,在漫天雪夜里朝着前方道路疾驰。 * * 一个小时的车程,硬是让谢忱时飙车缩短成了半小时。 深夜时分。 谢家别墅四处都熄着灯,唯有一两盏还亮着,住在里面的人大多数都已经熟睡。 谢忱时回来闹得动静很大,是踹着雕刻复古的大门进来的,惊得管家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入室抢劫来了,猛地起身往外看,发现是自家这位无法无天的小公子。 “祖宗?先生和夫人都在家呢。” 谢忱时视若无睹,大步径直地朝楼上走,来到三层拐角处独属于谢忱岸的书房。 灯未开,窗外雪光透过玻璃浮照进来,落在高到顶到天花板的一整墙黑胡桃书柜前,上面摆放着各类的书籍,以及谢忱岸前半生拿过的数不清奖杯,还有一张全家福相框。 谢忱时眉眼里浮掠起薄戾情绪,抬手将书柜前的抽屉打开,翻完里面的东西又打开下一个。 管家跟上来,看得是心惊胆战。 这跟入室抢劫有什么区别??? 只是动手的,是自家人而已。 “小公子,您要找什么啊——大公子的书房一向是严禁您进入。” 谢忱时不听劝阻,骨节修长而分明的手开始抽看那些珍贵书籍,黑沉沉的眼不带眨,非得折腾个翻天覆地,当一本古籍被无情地扔在冰冷地板上,管家战战栗栗地要去捡时。 蓦地。 响起另一道偏寒玉质地的嗓音:“滚出来。” 谢忱时侧过头,恰好看到谢忱岸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处,走廊上的灯光更亮几分,将他素来精致的俊美面容勾勒出清晰轮廓,神色颇为淡漠看着室内这一幕。 所谓亲兄弟见面,分外眼红。 谢忱时薄唇溢出冷笑弧度,解了腕间的名贵手表,砰一声扔在墙壁上朝他走来。 “情书你藏哪里了?” 谢忱岸不言不笑,如同玉雕。 直到谢忱时冷冰冰地一扯嘴角:“全家就你天生刻薄寡情又会装,从小打架斗殴玩飙车败坏门风的事你落下哪件?现在还要靠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得到小鲤儿,谢大公子,不知道玩阴谋拆人姻缘是要遭天打雷劈啊?” 谢忱岸起先还能忍他出言挑战兄长的权威,冷白指骨慢条斯理地替他整理了下凌乱的衬衫衣领,看上去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可薄唇溢出的话,与他互不相让:“忱时,输了就得认,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了,靠哭个鼻子就能赢么?” 谢忱时胸膛内愤怒的情绪猛地被激起,手臂漂亮的线条绷紧,直接朝这张讨人嫌的脸挥了过去。 谢忱岸也看他碍眼很久了。 兄弟俩正面相拼,拳拳挂血的地步。 恨不得今晚就弄死一个,明天办风光大办葬礼。 整洁的书房内顷刻就一片狼藉,沙发移位,昂贵的古董摆件跟上百本书籍都哗啦啦砸落在地,响声接连震耳欲聋。 “怎么打起来了,快住手,别惊动了家主啊。” 管家在外压根儿踏不进去战场,只能焦急地喊着。 而这时,谢阑深一身石墨色丝绸睡袍出现在楼梯口,显然是被从睡梦中吵醒,身后还跟着同样穿着睡袍的姜奈。他眉目深敛,迈步走过来时,偏低沉的声线透出了极强压迫感。 “造反么?” 一句话,让书房内的兄弟俩停了瞬。 谢忱岸见收手,鼻梁上有道擦痕,一抹鲜红的血迹让他看上去沉郁几分。 隔着几米远的谢忱时此刻处于暴躁状态,还要上前打。 这时谢忱岸也不还手,眼神冷漠无比盯着他,还要挑衅勾起薄唇。 看得谢忱时戾气更重几分,一副天皇老子来了也别想拦他,也不看看门外站着谁,就咆哮着吼:“是他,卑鄙无耻藏我情书!” 随即,他突然注意到书柜角落安静摆放着一座黑色的保险柜。 谢忱时迈步就要走过去。 这时谢忱岸忽然伸出手,骨节染着淡淡血腥气,力道极重摁住了他的肩头:“忱时,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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