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状态不是很在线,情绪和脑洞都无法调动到一定的数值,勉强敲下的几段文字生硬死板,被他清除得一干二净。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岑野习以为常地想要借一点酒精的威力,进入微醺,刺激大脑皮层的活跃度。 套房内有藏酒二三十种的酒柜,但他逐一看过,找不出一款有开瓶的欲望,便拨打了酒店管家的电话,叫人送来想喝的。 这层楼一共设置两个总统套房,岑野听到门铃声,开门取酒时,正好入耳了对面房间,刚回来的一对情侣的对话。 “刚刚我们不是忘记按电梯,跟着别人下了吗,十二楼那个男的吓我一跳,蹲在那里做什么啊,那是不是他的房间啊?” “就是,穿一件白衣服,跟演鬼片一样,不要是变态吧。” 岑野听清楚他们聊的是十二楼和白色衣服的男人就有所警觉,回去拨打桑虞的电话,一直被占线。 他惶惶不安,立即跑下了楼,果真目睹半醉半醒的沈亦淮,守在她的房间门口。 红酒一般倒到酒杯的三分之一,岑野只给桑虞倒了四分之一,自己那杯却倒到了快二分之一。 桑虞接过他递来的酒杯,不由多瞅了几眼他明目张胆双标的行为,暂且没吭声。 她放松地缩到地毯上,抿一口猩红醇香的酒液,好奇问:“你为什么不说我?” “说你什么?”岑野和她同坐一张地毯,馥郁浓稠的酒香缭绕,头顶的暖色灯光愈加迷醉。 以往每一次,撞见她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他这个法律意义上的正宫都没好脾气,不是摆臭脸就是冷言冷语,眼下出奇地淡定,反倒是招她乱想。 桑虞随意地摇晃酒杯,又尝了一口酒,不再追问,她可不想自己讨骂。 岑野给她倒的酒液着实是少,她浅饮两口就见底了,完全没有深夜买醉的乐趣。 桑虞捏住空荡荡的高脚杯,转向那瓶还剩一大半的红酒,又仰望向他,水润的柳叶眼显得可怜兮兮,活像渴望生骨肉的团子。 “别看我,你只能喝这么多。”岑野受不住她这种眼神,别开视线自斟自酌,“我可不想大半夜的,还要照看一个醉鬼。” 桑虞感觉自己受到了质疑,不服气地反驳:“我酒量很好的,酒品也不错,不会发疯。” “那也不行。”岑野吃了秤砣铁了心。 桑虞低低地“切”了声,将酒杯放回茶几:“不喝就不喝。” 她疲惫地趴向沙发,黑珍珠似的圆润眼珠滴溜溜滚了两圈,忽而提出:“我想喝水,热的,最好加一勺蜂蜜,有吗?” 岑野稍稍掀起眼皮,细长的眸光满含怀疑:“你要求还挺多。” 桑虞懒懒地合上眼,纹丝不想动:“没有就算了。” “老实等着。” 岑野要是没记错的话,酒店管家考虑周到,以防客人有解酒的需要,冰箱常备一小罐蜂蜜。 他放下高脚杯,又起身进了厨房。 轻微的脚步声渗透耳膜,趴着的桑虞立时睁大眼,看着那抹白杨般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厨房,急吼吼直起身,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 岑野用勺子搅拌着一杯蜂蜜水,快步走出来,恰巧望见她端起满满当当的红酒,迫不及待地,当白开水一样地灌。 “桑虞,你越来越能耐了。”岑野咬牙出声,顿时明白自己被她耍了,长腿迈动得更快。 桑虞连喝了两三口,闻此差点把酒呛进气管,逼不得已停下来,抱着酒杯猛咳了几声。 岑野高大的身影已然到了跟前,阻碍光线,投下极具压迫性的暗影。 他伸手要去夺她的酒杯:“拿来,不能再喝了。” 桑虞的咳嗽缓和了一些,特别护食地把酒杯抱在怀里,快速瞥一眼,抗议:“只剩一两口了,你好歹让我喝完啊。” 这瓶酒的度数不低,岑野看她灌得太猛,恐怕会醉,说什么也不让她再碰一滴了,硬生生抢过了那只酒杯。 力不如人的桑虞委屈巴巴,瞅着杯中晃荡的液体,还不死心:“倒都倒出来了,又不能倒回去,不喝多浪费,浪费可耻!” 岑野站直身子,食指和拇指捏住高脚杯的杯脚,颇有闲情雅致地慢慢晃动,同她目光的落点一致,凝于辛辣的暗红液体:“不喝完是会浪费。” “是吧?你快给我喝完。”桑虞蹭起身,想去把酒杯拿回来。 然而岑野赶在她之前,将杯口送近唇瓣,仰头灌了下去。 桑虞方才站起来,和他只剩一步距离,神情和手上的动作一并呆滞。 那可是她喝过的酒,用过的杯子。 一点点酒液,岑野很快灌完,把重新变空的酒杯向她示意,经过辛辣刺激的嗓子有些哑:“现在不浪费了。” 桑虞依旧定定地注视着他,自然樱粉的双唇情不自禁抿动,口中残余的烈酒香气似乎变了味。 说不出道不明的微酸微涩微苦,以及单单跳跃在舌尖,一星半点的微微甜。 看她呆成木头人,岑野眉梢挑了挑:“还想喝?” 他俯下身,随手捞起自己的酒杯,大方地朝前递:“来,都是你的。” 桑虞才不像他,要喝她喝过的。 “不,不喝了。”她手慌脚乱地跌坐回原位,发烫染色的脸颊埋入沙发里。 岑野瞧着她又一次鸵鸟行径,无声地勾动唇角,“把蜂蜜水喝了,解酒。” “我又没醉。”桑虞嘴硬,却听出了他话里化外的强势,识相地摸到玻璃杯,一口喝尽,再迅速地趴回去。 目睹全程的岑野忍俊不禁,同样坐回去,一直用她那只高脚杯倒酒。 桑虞一动不动地趴了好半晌,蜂蜜水效果有限,酒劲儿渐渐袭击大脑,思绪趋向迟缓混沌。 她缓慢地侧过脸,用一只眼睛偷瞄身侧的男人。 他轻碰杯沿的唇瓣整体偏薄,有恰如其分的唇珠,边角沾挂两滴深红酒液,微微抿动着,一看就很软。 硕大的喉结伴随吞咽滚动,上面好像有一颗极小的淡色的痣。 他宽大浴袍的领口掩盖一部分锁骨,盘旋在那里的,还有至今不知全貌的纹身。 鬼推神助的,桑虞头脑发热,燃起了倾诉欲:“那个,我喜欢过沈亦淮。” 霎时间,房间流畅的空气凝固住,好比钢筋混泥土般,了无温度。 岑野一口干完剩下的酒,整个人如同去中元鬼节走了一遭,卷一身彻骨的阴森寒凉,“嗯,为什么喜欢他?” 桑虞迟疑片刻,含糊地回:“他对我很好。” “谁对你好,你就喜欢谁?”岑野胸腔震出一声轻呵,扭头看她,“我对你很差吗?” 桑虞神经一寸寸地被害人酒精侵蚀,敏锐度和反应能力大不如从前,但她耳闻这一声,还是禁不住怔了一瞬。 他怎么显得有点哀怨? 岑野自嘲地扯了扯唇,又给自己续了一杯:“现在呢?还喜欢?” 桑虞眼帘垂到低处,沉闷地摇头:“现在不想喜欢了,太累了。” 现实不是任人编造修改的故事,不是所有遗憾都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迎来圆满。 她更不是幸运的那一批,无法将混沌青葱写就一出暗恋成真的佳话,延展的方向只能是无疾而终。 她早在决定和他走向民政局,进入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时,便看开了。 岑野若有所思地轻摇一杯酒,唇线不知不觉地压平。 少顷,桑虞双瞳瞪得老大,有来有往地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岑野举杯的指尖颤了颤,置若罔闻,一心喝自己的。 桑虞不是非要一个答案,尤其是在这类涉及隐私的事情上。 她的脑袋愈发沉重,枕着手臂,睡了过去。 岑野缄默地喝掉小半瓶酒,良久没有听到声响,偏头看去。 她斜斜靠在沙发上,露出一半白里透红的脸颊,乌黑发丝凌乱地披在肩头,罩在外面的长衫门襟松散,暴露里面的睡裙。 荡领的真丝小裙子一不留心就容易走光,岑野不过是随意一瞥,便瞧见她身前的雪白起伏。 他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错开视线,前去理了理她的外衫,顺便唤:“桑虞?” “嗯。”回应他的是被打搅美梦的不耐。 岑野轻柔地推她肩膀:“去房间睡。” 桑虞应该是嫌弃那只手碍事,捉住他的手腕,一把扯下,牢牢抱住。 她还用被酒意蒸得热腾腾的脸颊去贴那份与生俱来的冰凉,心满意足地蹭了蹭。 极致的柔软贴在肌肤上,岑野惊得浑身一僵。 突然记起赵秀珍曾经说过,她一旦喝醉,就回归了小孩儿,异常粘人,见谁就贴。 岑野不免扬唇,任由她抱了一会儿,连哄带骗地抽出胳膊,把人打横抱去房间。 这个套房一共两个卧室,他住隔壁。 岑野小心把她放去云朵般轻盈舒适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准备离开时,再次被她拉住了右手。 桑虞双眼紧闭,嘀嘀咕咕:“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不介意。” “这么大方?”岑野没好气地回,手心泛痒,忍不住用左手去捏她红扑扑的脸,“我喜欢你,你也不介意?” 桑虞不知是被捏痛了,还是被这句话吓到了,睁开朦胧的眼,模模糊糊地问:“你喜欢我啊?” “嗯,喜欢你。” 岑野一条腿跪向床沿,倾身和她贴得极近,双瞳锁定,勾缠的灼热呼吸难分彼此。 “只会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两章哦
第36章 同屋 ◎如果有下次,至少把我拉上床。◎ 他素来清朗干净, 声量不低的嗓音,在回这两句时,口中仿佛含了一块糖,略有朦胧, 略有压低。 反之, 显得暧昧不明, 显得缱绻旖旎。 尾调的余音难绝,不着痕迹地冲散室内空调制造的凉爽。 取而代之的, 是无尽的燥热与荒唐。 桑虞看似澄澈见底, 实则混沌不堪的双目再一次瞪大,瞧着悬在上方的俊俏男人, 瞧着他黝黑发亮的眼中只有一个渺小的自己。 她困惑不已地扑闪眼睫,缓缓笑开,眉目灿烂得浑若不谙世事的孩童:“你也喝醉了。” 岑野目色炯炯地直视她:“你觉得我像喝醉了吗?” “像啊。”暂时活成了单细胞生物的桑虞一门心思认定,“你都说喜欢我了, 你怎么可能喜欢我?还说只喜欢我, 你知道只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吗?” 岑野不假思索:“废话,我当然知道。” 只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么多年, 他见万人,万人非她,便固步自封,不见一人。 桑虞和他的聊天似乎仅仅是机械的, 没听进去分毫, 她松开了他的手, 翻一个身, 拉下多余的枕头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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