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晴早习惯她对自己的厌恶和神经兮兮, 无视她去拿东西。 “装什么勤快,有楼二少给你垫底, 怎么都能跳杨真。” 严晴后脑勺被人砸了闷棍一般,原来无论多少次听到这种论调,她都难以习惯,不过她也没时间在她身上浪费。 张晗被无视,更加气愤,“严晴你就是小三,你不跳杨真谁跳杨真。” 她转身,冲上去一把擒住她的下巴, “再胡说八道,我就扇烂你的嘴。” “唔……”张晗用力推开她的手, “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啊,天天和人酒店见,还只能周末约,说你小三都是好听的,你就是送上门让人操的妓……” “啪!”一巴掌落在张晗脸上,跟着严晴冷笑,又给了她一巴掌。 张晗目呲欲裂,半晌才反应过来,红肿着脸说:“严晴,操你妈!我他妈今天就跟你拼了!” 早晨六点多,一场架就在女寝打了起来。 不过演出当晚,谁也不知道还闹过这事,被压制的张晗没有出现,严晴风光无两,程琛柯撑腰,这事也不了了之了。 实际上,那一场打架不过是严晴和张晗蓄积已久的矛盾爆发的一个小缩影,然而当时谁也没想到,八年后,张晗会往她的邮箱投简历,请求给她一份工作。 她看着简历最后那句:“严晴,你是实至名归的舞蹈艺术家,整个亚洲的骄傲,我真心期待加入你的舞蹈工作室。” 叫秘书进来,严晴点着这份简历说:“明早十点,安排她来面试。” 童欣:“好,我去安排。” 第二天,严晴把人安排在舞蹈室面试,张晗很有求职经验,9点45就等在了门外,童欣来问要不要现在就开始时,她正喝着刚泡好的咖啡,目光都没从电脑上的文档离开,“让她等着。” 严晴又看了5份简历才姗姗来迟,张晗显然毫无怨言,看到她后迟疑着打量了几秒,然后热情的往前跨了一步,激动地说:“严晴,我是你的老同学张晗啊,你还记得我吗?” 即便她没想过回国遇到大学同学是什么场景,但再怎么扩充她的想象力,也不会想到再见张晗,她会是这样的开场白。 求职简历那张照片应该是三四年前拍的,成熟且漂亮,而眼前的张晗,外貌依旧不差,眉眼里却有难掩的疲倦和衰老,身体虽然没有走样,但没有舞者优美的曲线。 严晴淡淡点头,带她进舞蹈室,“先跳段舞吧。” 张晗愣了下,似乎没想到这么直接。 没有任何交流,严晴直接点开了音乐,即兴考核。张晗愣了愣,立马放下包迅速换上舞蹈鞋,在下一个节拍进入舞曲。 严晴靠着镜子观看,张晗跳舞时身段还算柔软,动作也不拖泥带水,舞蹈和音乐的配合也算得当,如果是做一个小学的舞蹈老师,她大概还会点头说不错。 音乐结束,张晗束手束脚的站定,惴惴不安地看着她,那双眸子里写满了小心翼翼,嘴角挂的笑透着几分讨好,“严晴,还,还可以吗?” 严晴看了她两三秒,真诚问:“你的舞蹈,怎么还比不上你大学时候?” 张晗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了下,手慌乱的抓了抓头发,勉强笑道:“严晴,我们这么多年不联系,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几年没跳舞了,是,是有些生疏。” 严晴看着她那被生活打磨的毫无戾气的模样,以及那充满了伪善讨好的笑容,无端生了厌倦,隔了八年时间,哪怕她当初走时痛苦、愤怒、满身伤痕,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她早就没了发泄对象,那些怨怼的加害者,自己都面目全非了。 她摇头,一边往外走:“算了,你不适合我的工作室。” 张晗见状,仓惶上前抓住她,“严晴严晴,哪里不行,你给我说我可以改。我、我太久没跳舞了,我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 步履维艰的生活让她不得不把最惨的一面揭露出来,好向老同学乞讨一份工作,“我怀孕生过孩子,三四年没跳舞,没有舞蹈室愿意收我,严晴,我,我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 结婚后全是柴米油盐,曾经夸她灵动的老公逐渐看她厌倦,出轨,争夺孩子,离婚,现实的鸡飞狗跳让她难以呼吸,求职四处碰壁,无意中看到严晴工作室招人,哪怕曾经有那样的恩恩怨怨,她也不得不低下头,请求一份有可能的工作。 她拉着严晴不断地说:“我们可是一个寝室的同学啊,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过矛盾,是我当初幼稚天真,嫉妒心强。严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帮帮我吧。” 只要她一句话,即便这里不要她,她也能在这个行业存活。 严晴侧眸,张晗曾经那双丹凤眼尖锐明亮,此时灰暗中充满了急切,牢牢抓着她的手像握着一根救命稻草。 她嗤笑了一声,忍不住感慨:“张晗,你不会以为我回国,是来做大善人的吧。” 说罢,她一把扯开她的手,大步离开了舞蹈室,想到今早浪费的一个多小时,她忽觉几分荒谬,以前那些回忆,也变得抽象畸形。 她转身投入工作,下午才听童欣说:“那位面试者在舞蹈室哭闹了很久,保安来才把人弄走。” “严姐,她……真是你大学同学啊。”童欣咂舌,老板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同学。 严晴瞥了她一眼。 童欣一缩脑袋,吐吐舌溜出去了。 严晴扔了笔,靠回椅背,揉了揉眉心,从抽屉里摸出利群,抽了一根才缓了几分烦躁,拿上钥匙回家。 半途,程清怡打电话,之前她肠胃好医生开了点药,吃完了麻烦她去药店再买几盒,接着发了几张图片过来。 严晴搜了下导航,就近有家儿童医院,倒是比药店近些,索性拐了过去。 一进去,一群儿童的哭闹声接二连三的传入耳膜,嗡鸣震震,严晴快步到拿药窗口,只想速战速决赶紧离开,好在是家医院,虽然儿童为主,程清怡要的药倒是都有。 等药期间,莫名想起了楼屿身边跟的小孩,“爸爸……” 她愣了下,走神地看着远处座椅上抱着小婴儿耐心哄着的年轻爸爸,楼屿,曾经也这样哄过孩子吗…… “严晴……”有人用飘忽怀疑的语调喊着她的名字,声音从旁边传来。 她漫不经心看过去,见到来人,怪异地挑眉,勾唇笑了起来:“老乡啊。” 曹昕恒定住,愣愣地看着眼前美艳动人,风姿绰约的女人。她举手投足间难以掩盖的自在从容让他有几分恍惚,只是她的回答给他的试探予以了答案。 医院旁咖啡厅一角,经年未见的两人多了几分生疏,又或者这生疏只在曹昕恒心里存在,对面的女人惬意悠闲,放下手提包,点着菜单问:“你对这家店应该熟吧,推荐个饮品?” 他还沉浸在再见她的不可思议中,她已经闲聊攀谈起来,言 语间不仅没有尴尬陌生,反而能言善道的不像记忆里的她。 她穿着一袭白裙,身段高挑曼妙,红唇美艳,黑长的波浪卷发让她的性感更多了几分性感动人。走在街上,她无疑是充满魅力的女人,再也不是他回忆里阴郁、尖锐、潮湿阴暗的女孩。 曹昕恒推荐完,严晴靠后坐,翘起腿朝他看,修长裙摆顺着白皙长腿垂落,美艳漂亮。 严晴:“怎么来做儿童医院的医生了?” 她闲聊,曹昕恒不是个喜欢小孩的人。 曹昕恒:“阴差阳错吧。” 她耸耸肩没有追问的意思,显然是打发时间的随意提问。 “……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段时间了吧。” 他一瞬不瞬望着她,“在国外还好吗?” 她出了国,两人就彻底断了联系。没有走出大山前,她的命,是他牵着走的。然而现在,两人对坐,谈话时间一杯咖啡都嫌多。 “你知道的啊。”严晴搅着咖啡,“我到哪都能活。” 曹昕恒眼眸流露心疼,“严晴,不要这么说自己。” “哈哈。”严晴乐出声来。 这让曹昕恒愣住,严晴从来不会这么笑的。 她摆手,敛了敛笑容,“你别这么严肃,我没那么脆弱。” 曹昕恒点头,是,哪怕曾经最不堪的时候,他也没把她当做脆弱的人。 大山里一起走出来的他们自幼相熟,哪怕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时隔八年也都过去了。严晴同他闲聊,也只是见了熟人的场面话,曹昕恒看得出来,他和其他她会遇到的熟人没什么不同。 “裴鸿妍呢?你们结婚了吗?”她问。 曹昕恒征了半晌,才面色难看的忆起她说的人是谁,强笑摇头,“没,早不联系了,我……一个人。” “不应该啊,医生找对象应该挺容易,你现在还单着,曹叔不得着急死啊。” 她这么随意的聊着他的婚姻,让曹昕恒嘴里愈发的苦,“……没遇到合适的,医生也忙。” 她点点头,不置可否。 曹昕恒不深不浅的问了一些她的近况,绕了几分钟才问:“能留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为什么不呢。”没想到她一点不纠结,直爽的报了手机号,“曹昕恒,我们好歹十几年的朋友,有什么过不去呢。” 她笑,他愣住,有什么过不去呢,她随意悠闲的语气里尽是释怀和从容,他看着她美眸流转的风采,那是成功和自信带给她的无法遮掩的骄傲气场。 眼前的严晴,是他全然陌生的严晴,又或许……是她本来该有的样子。 喝完咖啡,严晴看了眼表,曹昕恒聪明,绅士的送她出去,借口医院有事先行离开。 严晴看着他阔步背影,挑唇哼哼笑了笑,转身往停车场走。 路过医院门口,忽然一个小孩快步跑过来撞上了她,黏腻的彩色棒棒糖啪的粘在了她白裙上,顺着砸到皮鞋后摔落地面。 严晴眼前一黑,额边青筋跳了跳。这条裙子她等了三个月才从国外运回来,今天刚穿身上。更别说这双皮鞋,六位数的价格还不能清洗。 “嘿,小孩!”她揪起抱她大腿的男孩背带裤,看清小孩面容,她教育人的话顿到嘴边。 楼屿那傻儿子,可怜巴巴抿着嘴,两个黑亮大眼睛盛满了汪汪眼泪,要哭不哭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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